《快穿之梦中仆人》暴风熊

72、072

　　即使在宽广无垠的真正的神力海洋面前，李晓春也觉得周围空得可怕，静得可怕。只有金属球在神力摩挲下融化断裂的声音，好像催取唐果性命。

　　她转过身，金属球在海中飘着，越飘越远，球内释放的神力与海中原本的神力碰撞着，响起一片片爆炸的声音，像过年的鞭炮，她曾经抱着唐果在她家大门前看周叔放过，也曾跟着唐果开车去郊外放过，也曾跟她在小镇的街市上买过。

　　那时候即使是尖叫也像欢笑。

　　“这是最后一个王族，我找了她很多年，几个先知告诉我，她的出生地便是她的终点，上次失败后我一度以为地球是她的出生地，没想到她还是回到了大泽。这是她的宿命，就算不是我，她还是会遭受兵戈之痛，会死在大泽。”凌兰声音冷淡，如电影末端的字幕。

　　“现在你满足了？”李晓春开口道。

　　“怎么会满足呢？”凌兰从怀中掏出一个两指宽的手镯，手镯上墨绿的宝石像孔雀的尾羽。

　　李晓春眼光一闪，手镯的样子与她手腕上凌束的那个一模一样。

　　“满足的是你才对。”凌兰继续道，将手镯戴在手上，“我可以理解你想要某个特定的人的感情，就像你当年想得到娘的夸奖。宝泽王女的喜爱，你最后不是得到了？”

　　见她看自己的镯子，凌兰笑道：“还是以前的王女大方，手镯自然要送一对儿，哪像我只得一个匕首，你只得一个棍子。”

　　她手指点在手镯上，手镯墨绿色的宝石发出莹莹蓝光，蓝光中一个虚刻的手镯形状出现，它轻轻地翻转着，就连里层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李晓春看到了一叠不属于手镯本身的图案，它们呈圆环状，每一个环里都像勾着无数因果，随着神力起起灭灭。

　　她强压震惊看着那镯子，凌兰瞥了她一眼，笑道：“凌束果然什么都没跟你说，这镯子是一对儿，一个攻一个守，设计很精巧，你觉得当年王族为什么追杀凌束？只是因为她想跟王女在一起？”

　　李晓春沉默，她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发现了这里啊！”凌兰笑道：“她不仅发现了这里，还发现了王族崛起的秘密，你说她该不该杀？”

　　“什么秘密？”李晓春问。

　　金属球引起的爆裂声越来越小，凌兰推开手镯中的影像，用极细的神力描摹手镯中圆环的形状。那一层层圆环飘向远方，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头顶上空浓浓的蓝雾开始下降，如长虹吸水，灌入一个个圆环中。圆环以凌兰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向前方扇形飞散，那空气柱便一排排列开，像扎住海龙的巨钉。

　　海水痛苦地涌动，快速冲击着金属球，金属球融化地更快。终于到了最后一层，李晓春看到了唐果逐渐伸展开的身体，她闭着眼，像落在蓝色花瓣里的稚子，像一条即将沉没的小船。

　　呕，李晓春捂住肚子，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她跪在地上，双臂颤抖着，汗水湿透了衣服，从额头从脖颈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大地震颤起来，凌兰闷哼一声，稳住身形。她推出的蓝色神力圆环越来越小。

　　李晓春趴在地上，十指末端蓝光吞吐闪烁，忽然灭了一个，而后又是一个。她强撑着身子，感觉有一股力量仿佛抽骨剥肉脱离她的身体。

　　她想喊出来，却又喊不出来，她想叫，却全化成了眼泪，她想哭，可汗如雨下，眼泪偏偏只在眼眶里含着。

　　对啊，唐果不在，她哭给谁看呢？如果让眼泪白白地落进土里，那就太亏了。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像一只濒死的鱼。

　　“被剥夺神力有这么痛苦么？”凌兰回头看了看她，笑道，“很快就结束了，王族的身体在神力海里融化地很快，他们的血脉天生亲和这种力量，所以才能在凌族手中抢过来，哪怕凌族已经使用了很多年。

　　李晓春知道，从神力剥离她身体的那一刻起，唐果就已经死了。她昂起头，看不到海面，只能看到半空一个个庞大的虚环，就算凌兰神力也被剥离，它们仍然借着头顶蓝烟的力量缓缓旋转。”

　　凌兰已经放手，最后一个圆环就浮在她的身前，像一个盘子托着蓝色的精品佳肴。

　　凌兰陶醉地闻了闻盘子里的蓝烟，她精致的鼻尖像扑火的珠玉：“你看，这就是自由和强大的味道。”

　　盘子越来越大，蓝烟越卷越多，失去她神力控制的圆环们以一种急速暴、动的趋势飞快地卷起一个个旋风，海面跟着起伏汹涌，浪涛被风吹着腾起来，哗地拍向岸边。

　　凌兰身子一震，后退几步，皱着眉头用最后的神力牵引着圆环向自己的身体靠近。

　　精美的圆环像承载了无数信息的庞大艺术品，凌兰眼中映出了蓝光，她急切又欣喜地盯着圆环，像看一件无价之宝。

　　就在圆环的边缘即将触到胸口的一刹，脚下的土地忽然亮起一圈蓝光，那圈蓝光正好把她围在中间。像被刀锋完美地切割，她脚下的土地忽然一震，接着急剧坠落 。

　　“不！”她不甘心地伸出手，神力在身体的震荡中已经被彻底抽离，她眼睁睁看着手指擦过停止前进的圆环。

　　哗啦，身前的土地不堪重负碎裂开来，凌兰向脚下的海中坠落，大浪扑过来，她被卷入其中，瞬间没了踪影。

　　圆环隐隐震动，像被海水吸引一般向外飘荡，李晓春站起来，伸手轻轻地捏住圆环，最后一丝神力在指尖飞散，圆环融入手指，在食指指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图案。

　　地面持续崩溃，几秒钟便到了她的脚边。刚才为了陷住凌兰，她在里面埋了太多神力，正好借助神力抽离的紊乱，凌兰没有任何察觉。

　　失去神力的总侍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她以为圆环有什么作用，费尽心思抢来，然而现在看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来不及跑到安全的地方，她苦笑了一下看向飓风四起的海面。

　　是上天注定我过去陪你吗？虽然看到了死，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越来越平静。

　　咔嚓，土地跌落，周围响起落空的声音，视线所及已经是一片汪洋，她脚下已经没有土地了，怎么还会站在这里？

　　她惊讶地四望，只见两道微弱的蓝烟气流团聚在自己身旁。她抬起手，食指指腹上的圆环呼应似的微微闪着光。

　　我知道了！李晓春抬起手腕，用食指点向凌束的手镯。几天前，她发现凌束的手镯上刻有约束神力的运转图案，当时她以为是王族为了定位总侍，特意设置，现在看来，不是！

　　这个图案是为了控制圆环！

　　图案上的每一个形状各异的凹槽都是为了对应每一个凸刻的圆环。

　　凌束曾经在河底刻画过这个图案，所以凌兰知道！

　　听凌兰的口气，当时凌束没有死，所以另一个手镯还在凌束手上，凌兰或许根本不知道凌束手镯上的事情，否则不会任由自己取得。她有过怀疑，所以才会在机器人进攻时，向自己索取！

　　手镯被点亮，套住飓风的圆环们忽然震动起来。

　　周围所有的气流，所有的水流一刹那在脑海中涌现，她像看清了每一股细微神力的运行轨迹。

　　她转动着圆环，像转动着开关，飓风在剧烈的挣扎中变小。海面像被死死按住的巨龙，是不是掀起一阵怒吼。

　　李晓春死死地咬着牙，将第二个圆环拉近身边，向它小心地伸出手。

　　如清亮的水流融入血液，第二个圆环在掌心形成，随机隐没不见，然而她却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神力在体内奔腾，从手臂到躯干。

　　她对照手镯上的图案，扭转收回第三个圆环。神力像大网一样压制第三个圆环的暴、动，李晓春抬头仰望大她十倍的光圈，再一次伸出手。

　　一个个圆环被收回，手镯上一个个图案被熄灭，海水逐渐恢复了平静，整片海域包括地底的情形在她脑海中呈现。

　　一个威严的老人，来到凌河之下，碰到凌族，双方起了争执，老人胜出，并指使凌族挖了长长的的河沟。他丈量了地点，最终在某一处画上神秘的圆环。

　　在圆环中央，他种下了一颗蓝莹莹的种子，那种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凌族人的恐慌中，长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地底震动、河流倒灌，这些灾祸在老人的指挥下被抚平。刻画着法阵的柱子一根一根立起来，约束着神力河里的河水，无论如何都不会溅到岸上。

　　凌河的水也被刻了法阵的门挡在小城之外。

　　老人离去，此后几千年海水变深变广，凌族人越来越多，大泽地表越来越繁茂，更多年轻人不愿意住在地下，但神力河带来好处让他们不得不往返于凌河地底和地表。

　　在大泽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一个部族能和凌族相比，他们冷静而专注，忍耐而温和，他们会画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会做出让人惊叹不已的物件，会建起浮在水上的大型建筑。

　　各大部族以其为首，凌族族长便是大泽土地上隐形的帝王。

　　一直到那老人的后代来到大泽。

　　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他们自称老人的子孙，要取回神力海种子，为怀里的孩子治病。

　　然而那时候凌族已经离不开神力海，由于那对夫妇的力量过于强大，他们只好答应，暗中却在神力海外刻画了另一条河渠，他们想留下一些，哪怕只有百米长也好。

　　没想到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由于有了泄水口，神力海不但没有收缩变回种子，反而暴躁地冲向凌族挖出的通道。

　　为了避免神力海冲出地表造成凌族更大的伤亡，凌族族长并所有长老以生命为祭顶住了神力海的出口。

　　但那对夫妇的孩子已经在神力海的异常冲撞中死去，身体与神魂一起，被吞噬燃烧殆尽。

　　夫妇两人悲痛不已，杀了所有参与挖渠的凌族人。并将孩子消失的那片海域用无上力量分割出来，挪到凌河对面。刻下法阵，以大泽繁盛的地表生命力滋养小海域。

　　凌族人遭遇大劫，骨肉相连，长辈亲人的死去让他们无法释怀，真相在口口相传中隐瞒。族里的年轻人将夫妇俩视为贪婪的入侵者，他们多次组织进攻。

　　那对夫妇的亲人陆续赶来，他们修起了王城，保护那一片神力源海。

　　凌族越打越凋零，迫不得已向凌河下游转移。

　　那对夫妇不久后离开，剩下的亲人自立为王，统一各部族，努力让大泽更加繁盛，同时也开始了与凌族八百多年的纠缠。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急速闪烁，李晓春怔怔地看着前方的土地。在不远的某处，有一个通道直通发现凌束手镯的地方。

　　也许凌兰和凌束都不知道真正的事实是这样。谁对谁错，几千年来已经分不清，然而凌族和王族却在这场争斗中损失惨重。

　　最后的王族和最后的凌族走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命运。

　　现在最后的王族也没有了，李晓春觉得自己应该悲痛，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硬得像块石头，无论她怎么探寻，都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她甚至怀疑身体死了。她抬起手，攥了攥拳，神力在掌心温柔地闪现。

　　它那么温顺，以至于李晓春怀疑自己陷入了幻觉。可她对外界的感受却那样敏感和强烈。

　　她听得见地底坍塌的声音，听得见水流冲过木门的声音，听得见地表树木拼命抓住土壤的收缩声，听得见凌河旁边人们的呼喊。好像大泽土地上每一个生命的吞吐呼吸她都能知晓，也都能获得力量。

　　这里到处空荡荡，神力海和神力河全部被她收缩在圆环吸取，她隐隐地看到了自己身上一颗蓝色种子的影子。

　　也许这一幕便是那对夫妇想要的，以整个世界的生命力延续孩子的性命。

　　是唐果补全了最后一片神力海，所以她才能将种子顺利收取。

　　唐果死在了神力海，所以神力海里有唐果的全部。李晓春轻轻地抚着胸口，她试图感受那片臆想中的温存，但无论她怎样调动那颗种子，都无法感受到与唐果有丝毫联系的东西。

　　又上了你的当，唐果。

　　当时在悬崖下，唐果分明跟自己说，她会逃出去，让自己先去阻止凌兰，因为凌兰会毁掉一切。

　　结果呢？我本不该信你，却偏偏一次次信你。

　　“呵！”她苦笑着坐下来，倚在神力河环绕的巨大石柱上，周围天崩地裂一般地塌陷，巨石土壤掉落，河水卷着木头冲进来。

　　废墟顷刻间将她埋在地底，她分明听见了地表仓皇生命的哭喊，人类、走兽、禽鸟。她知道大泽一如地球，很快会生灵涂炭，宛如地狱。但她依然没有出手。

　　她静静地等着，在心里说着，唐果，你听见了么，你重视的地球居民和大泽子民在走向灾难和死亡，你不来，我是不会出手的，毕竟他们活不活与我何干。

　　但没过一秒，她便站起来，托起双手，掌心里的蓝光如同巨型植物的脉络，迅速向四面八方延伸，地表崩塌和河水倒灌缓缓地被止住。

　　万一唐果过一会儿才回来呢？活得人多一点，还可以让她开心开心，尤其是唐伯父和唐爷爷。

　　光泽森林的边缘，唐立茵和父亲刚刚躲到一棵巨树的树根下，忽然土壤里冒出几根手指粗细的蓝色枝蔓，它们缠住二人，将二人举上半空。天摇地晃，树木倒塌，便任凭周围如何混乱，二人始终岿然安稳。

　　在距离遥远的一颗星球上，各种垃圾堆成一层层高山，在山群下面的一堆集装箱里，一个穿着金色吊带睡裙的妖冶女人和一个穿着道袍的清秀女孩凑在一起，两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中央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儿。女孩身下是大量已经燃成灰的符篆。

　　“怎么了卫天师，不对吗？”法阵外有穿着道袍的年轻人探头凑过来。

　　那性感漂亮的女人一把推开他：“后退。”

　　于此同时，穿着道袍的清秀女人迅速将一件道袍外衣甩在赤、裸女孩儿的身上。

　　“我对天发誓，我跟这个小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卫思易，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把定位符放在了那个船长的身上！这个小姑娘，我不知道她怎么来的！”那漂亮女人举起手，紧盯着小道姑唯恐她脸上有任何不悦。

　　“把她搬走，再试一次。”小道姑皱着眉头，拈着手里的符。那船长离这里很远，所以她为了以防万一，用了原计划双倍的符篆，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张张燃烧尽毁。

　　这么多高级符篆，传了一个不知名的人过来便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那干涉传送的力量得有多大！

　　裹着衣服昏迷中的女孩儿被两个年轻女人抬下去，被唤作卫思易的小道姑，再次命人铺上符篆。

　　白光闪烁，最里层的符篆还没烧完，就见一个粗犷的男人出现在法阵里。他一脸茫然，举着手傻愣愣站着，忽然看到小道姑，慌乱地大叫起来：“见鬼！我又回到了这里！你们是恶魔吗！”

　　小道姑客客气气地把他脚下的符火熄灭，温和地说：“只是想请阁下帮我们开船，我们修好了一艘宇宙飞船，却没办法正常行驶，又不认路，阁下只要把我们送到附近的港口即可。”

　　周围人诚挚地点头，只看表情，都软嫩可欺地像只嫩羊。

　　那男人不敢置信：“你们修好了一艘船？就这垃圾星，你们能找到船？别骗我了！”

　　小道姑向门外一指，锃光瓦亮的银白色船体在星辰下反光。

　　他瞪大了眼珠子，不顾脚下踩着什么惊悚玩意儿地跑出去。

　　在星光下，那巨大无垠神秘性感的精密金属船体像神明再现一样，塞不住他越张越大的嘴。

　　“乖乖我的亲娘，你们这是搞了一艘巡航战舰吧！还是刚刚试行的最新版！这怎么可能是垃圾，它们连路过都不会路过这里！”那男人像吃了石头一样咆哮！

　　那穿着金色吊带的性感女人嫌恶地揉了揉耳朵：“有什么大惊小怪，我选了半天呢，我喜欢，所以我家亲爱的就给我拉来了啊，你看这造型，多么流畅，我的座驾就是要这种豪华版。”

　　拉、拉来了一艘战舰……座驾豪、豪华版……

　　那男人咔哒一声闭上了嘴巴，行走宇宙这么多年，他最大的生存经验就是，有些大佬，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你不要想，也不要问，最好碰都不要碰！

　　“我听见你说你会开了，快上去吧，崭新的呢。”那漂亮女人满脸欢喜。

　　他看向小道姑，小道姑冷着脸，一副如果你让她失望就立刻让你变成垃圾肥料的表情。

　　他颤抖着双腿走向银狼Ⅵ型巡航战舰，“我当时是吹牛的”这句话被彻底憋在沉重的丧气脸里。

　　“带上那个女孩儿，所有人，我们上船。”那漂亮女人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夜空划过一条妩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