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花魂》汩儿

28、落花

　　天气渐暖，处处莺啼燕语，春风中透着暖人的气息，秦淮河上仍是那般的热闹，各处灯笼高挂。姑娘们脱去厚重的衣裳，都穿上了各色的裙衫，花枝招展的，市集上人潮涌动。真不愧是第一温柔富贵之所。
　　至那日池鱼登台后，一时名声大起，比起那年花魁赛后更让人惊艳。池鱼那是天天门庭若市，吴妈妈乐的合不扰嘴。那些个风流才子即仰慕她的才情，又惊叹她的技艺，但对她此时所散发出来的多情及言语间的爽辣，却又是可望而不可触及的媚惑更是流连忘返。
　　池鱼现在登台的次数比以前多了，每一次都有所不同，并且每次只一场，引的那些个男子重金捧场，一时间轰动了整个秦淮河。
　　池鱼每一次的表演都拼尽全力，那媚态与轻狂让所有男子为其疯狂，这秦淮河上已有不少男子为她花尽家资。一时间池鱼也成了那些个旺族的心病，谈起她便一脸惊恐，称其为妖妇邪女，并不断告诫族中子弟，不得与其来往。但这不但没有减少池鱼的影响力，反而慕名而来的人日渐增多。
　　而对于池鱼而言，这些个称呼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可。她就是要全天下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刘将军也成了翠茗轩里的常客，而与别个不同的是，他从不纠缠池鱼，别人总是待池鱼说乏了才舍得走。而刘将军总是静静的听其一曲观其一舞或品一盅茶，与池鱼聊几句便告辞。这日刘将军又来池鱼房里与其对品茶艺。
　　刘将军道：“怎么在下觉得姑娘在台上与在此时不太一样呢？”
　　池鱼笑道：“将军是个令人敬仰的人，而又以真意看待我这样一个女子，小女子自然也诚心相待。”
　　军笑道：“在下就喜欢姑娘说话直爽。”品了一口茶又道，“想我与姑娘相识也有二个月了，夏天也要来了，我也马上要起尘回北边了。不知道姑娘可还记得在下那日的话，若姑娘愿意，在下希望能与姑娘一同赴边。”
　　池鱼听了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刘将军是个可信之人，而至白媚儿之后，她也觉得能嫁与将军是最好的，别说夫人，以后没准还真能封个一品夫人呢。可当他真的再次提起时，她不知为何又犹豫了。是因为受伤太深，不敢轻许他人了吗？
　　刘将军见她不语道：“我知道这对姑娘来说，是突然了些，但请姑娘好好考虑一下。”
　　池鱼道：“好，我三日后必给你答案。”
　　刘将军听子笑道；“那就静候姑娘佳音，在下先告辞了。”
　　池鱼也不留，送到门口后，刘将军突然说：“在下觉得姑娘还是淡妆更显风骨。”
　　池鱼听了，笑了笑，不语。
　　初夏的夜晚已经不再有寒意。反而多了些燥动。池鱼躺在床上想着刘将军的话，以及这些日子的种种。月光温和的洒在床头，映着斑驳的树影。此时她听见门外人语响动。
　　只听一个道；“鱼儿就睡下了？”这是许宗宇的声音，这几个月来池鱼与他们见的越来越少了。池鱼只听翠儿道：“累了，早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儿再来吧。”
　　另一人道；“算了，走吧。”这却是许宗盛的声音。
　　接着便再无响动了，池鱼叹了一口气，翻来覆去直到寅时才迷迷糊糊睡下。

　　就这么两日过去了，这日傍晚，池鱼无事，刚沐浴出来，却见碧芜姑娘了，忙请了进来让她坐下。
　　池鱼道；“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碧芜道：“妹妹是与姐姐告别来了。”
　　池鱼吃了一惊道：“这是要去哪？”
　　碧芜笑道：“妹妹要从良去了。”
　　池鱼听了，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和谁……莫不是那个张公子？”只见碧芜点了点头。池鱼疑道，“可是他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碧芜听了，道：“跟姐姐实说了也无妨，要他拿出八百千两银子，断是拿不出的。这是我把这些年的积蓄拿了出来瞒了我那妈妈给了张公子，再让他转给我妈妈，才成了这事。”
　　池鱼听了惊道：“你也痴了，怎么这样傻？”
　　碧芜听了叹道；“这有什么法儿呢。至去年菊宴我与张公子相只也大半年了。他一直真心待我，也一直想娶我，只是一苦于钱财不够。其实我也是犹豫了很久，可是这些个日子出了不少事。先是玉儿姐姐死了。而姐姐你如此盛名，当日与许公子恩爱异常也没能入许府，而媚儿姐姐我本想她主意多又聪明，进了杨府必能守住，却不想也落了个青灯古寺旁。姐姐你知道我的性子是极弱的，最不善争斗，若真进了那豪门，怕也不得长久。不如倒和张公子过一世夫妻，虽然以后日子贫苦些，倒底也名正言顺。”
　　池鱼听了，默然不语。碧芜又道：“姐姐素日来待我极好。我明日便和张公子过家去了。今日特与姐姐嘱咐两句。我素知姐姐心性高，断不肯把自己低嫁了。只是妹妹虽年轻些，却在这行里混的早些，姐姐也是这风月场中长大的，断然知道，玉儿姐姐，媚儿姐姐不是古来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自古真心的有几个？可是容易寻的？姐姐还是早些为自己打算的好。”
　　池鱼听了含泪道：“多谢挂心。”说着走向梳妆台，拿了一个匣子道，“这里是一些手饰，约也有三百银子，我也用不着，你先拿去，也好度日用。”
　　碧芜推脱道；“这断乎使不得，我知道，姐姐攒这些也不容易。”
　　池鱼笑道：“虽不容易，也没什么难得，妹妹不必和我客气。这些银子我还是拿得出的。想来妹妹所剩积畜不多了。这就当是姐姐给妹妹的嫁妆。那张公子虽贫寒些，但看人是极好的。他教些个学生，你的绣功又极，好想来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碧芜听了也不再推让，眼里含着不舍道：“姐姐好好保重，妹妹就此告辞了。”说着与池鱼执手相看泪眼，便转身离去。
　　碧芜走后，池鱼静静的坐于床头，想着好姐妹们一个个离她而去，脱了这欢场。自己还留恋什么呢？却如碧芜所说，得个真心的寻了终身要紧。想着便唤翠儿道：“你去传个信给刘将军，让其明一早便来。”
　　翠儿就应了声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