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橘子开水

2、第 2 章

　　苏小姐接触到苗疆的蛊文化是在她爹爹声讨卖国贼的卑劣行径时追问到的。她没想到此刻看似弱不惊风楚楚可怜（被打）气宇轩昂的九戈对此居然还有些研究。甚至于情咒这种高深的蛊术——她一直想拿九戈开搞，奈何人鬼有别，几次下来还是未遂。
　　九戈在往后的日子也在想，或许这蛊真施到了他身上了，不然不至于忘不了苏白白或甜美或娇嗔的种种表情。
　　但不知为何，他对蛊这个字异常敏感，心里老不自觉地晃荡着不安。当然，善解人意的九戈并不会把这些告诉白白。
　　习惯了长相守，离别可能会……让她伤心吧。

　　这几天苏白白老觉得九戈有点魂不守舍，九戈只是对苏说别担心，可能有点发烧，然后再次被苏笑话原来鬼也是会生病云云。
　　九戈的确是很不舒服，有时候会莫名地失神，头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他完全剥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柳星，仿佛明白了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苏白白的愁容突然在心头出现，他在想只要见到苏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眼。可见着了也无力开口，他的身形已宛若空气般无形透明，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苏宅后园的鸟语花香之中。
　　苏白白正在梦中与九戈口角只觉有人拂过她的脸颊，留下了冰凉的水滴，空留一地忧伤。

　　“九戈？九戈！？你在哪？”
　　“姚九戈——！”
　　“姚九戈，你给我出来！不要和本小姐捉迷藏了！”
　　“姚……姚九戈……！”

　　找遍了，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苏差不多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命人把膳房整个搬出来让侍从ABCD排列整齐也没能把九戈诱出来。
　　她突然后悔为什么之前不把九戈调查清楚，只是任性地以为他永远不会走，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现在，直到她完全相信九戈已经不在了，才和个孩子般大哭起来。
　　“姚九戈……”
　　苏低喃，泣不成声地哭倒在园子里，小A惊恐地上前扶住她。
　　不是生离不是死别，更甚生离，更甚死别。

　　苏白白在此以后一直以为是自己对姚九戈同志的待遇太差，导致他的离家出走事件，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都在深刻地检讨她自以为是的错误。

　　事实对了解真相的人来说往往是黑暗腐朽般的不屑，但迷局于其中的人往往理不顺参不透那原本清澈简单的道理。

　　台上唱的是一出西厢记，台下的姑娘落得泪水涟涟。柳星面无表情地望着苏白白，随即拉出一道缠绵悱恻的词句……他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可是爱情这样的字眼，无论摆在哪都是那么流光溢彩。他了解自己躲不掉，也从未想过挣扎这毫无胜算的沉沦。于是他木然地看接下来的表演，偶尔肝肠寸断，偶尔欣喜若狂。

　　三年前，姚九戈只是另外一个城市的纨绔子弟之一，而眉目俊秀的柳星自也逃不出他高明猎艳的手段，一月之间早已是情谊绵绵深似海。柳星只是料不到他看似笃定的眼神里藏了多少私心。明明自己的身体已在他身边盛开，语焉婆娑，任人又怎及他风情万种。九戈不知道对他的疼惜算不算得爱，亦或只是因眼中容不得这点艳红落于他人院落。他只承认他的自私，却忘却了心。假如心能说话，那和他在一起的心脉喷张憔悴郁卒又为如何？
　　九戈的离开对柳星来说并不突兀，只是他的脸上已刻画不了任何美好的痕迹。这种明明相爱却相互猜忌的日子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于是在他离去的夜晚，他撤下幽怨，只把素白的身段展现在了九戈面前，那天他们忘乎所以地缠绵。最后他劝他喝下了那杯早已下了情咒的碧螺春，可见到九戈刚吞咽下一口，便猛地将茶杯打翻。九戈诧异地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面容，正想伸手抚慰心口却突然传来阵痛。柳星看着他安然地闭上眼，直到灵魂再次在苏白白的院落出现。
　　送九戈沉睡的身体回去的那天，柳星躲在巷子里，看到装载恋人的轿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淌下泪的时候，柳星看着满树的桃花，再也无力回忆。
　　于是“理所当然”变成了别人手中的“意料之外”。未完成的情咒就尴尬地立在那扰得人不得安生。
　　九戈是知道杯子中的乾坤的，但却无法挽回这些决定。他只是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惊动他的神经，可是苏白白的微笑一出现他的心就向温暖的地方靠近了一点，他看着自己的错误和苏白白的任性。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瞬间错误的决定，但他的心，早已如此戏剧而深刻。

　　苏白白去看神父是在姚九戈消失了六个月，而她的身体大病初愈，勉强能外出以后，尽管用各种方法查找消息仍未成功，但白白还是没有放弃。离开便是离开，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他。于是，她想到亲爱的神父……苏记得神父曾经对她谆谆教诲的那些密语，但事到如今，在他保持缄默数十分钟后才缓缓开口“渊源太诡秘……”还是很让人郁卒。
　　苏白白皱着眉头漾着笑，“要不要下次换用无敌牛虱来占卜？”
　　“不，事实是你以为是雨云的东西实际上是悟空架来的五彩祥云。”
　　“啊……真伟大。那样说的话牛魔王也应该骑芭蕉扇？”
　　“非也，他更喜欢他儿子的风火轮，正在考虑收为己用。”
　　“噗嗤——大哥~你搞错对象了吧！”白白还是非常虔诚地想象，最终还是把画面停留在牛魔王邋遢的毛上……一脸黑线地倒下。

　　柳星离去的那天苏白白又发了高烧，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的离开，并不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于是心满意足地喝着娘亲熬的桂圆莲子羹。她刚躺下的那一刹那，九戈的脸突然那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以为自己已经在往复的思念里模糊了他的摸样，可在这样的时刻却依然如此难忘地占据着所有。是爱了吗？也许就是爱了吧。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