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交》且闻以歌

17、第十七章

　　收拾好出门，叶澄坐车到达约定的地方，时间刚刚好。
　　公司在一家常年承办宴席的酒店订下了一整层楼，许多人已经提前到了，张罗舞台、酒席的人来人往，大厅内布置一新，气球、彩带等装饰物几乎占满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叶澄左右看看，发现肖轻寒还没有来，便打算先过去帮忙布置。
　　左肩冷不防被轻拍了一下，叶澄顿时扭过头望去。
　　“叶助理。”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杨漠笑着向他打招呼。
　　叶澄回笑道：“杨助理。”
　　杨漠上下打量他，半晌后边点头边赞赏道：“果然，像叶助理这样长得帅的人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
　　叶澄闻言下意识看了看自身的着装，出门前他特意换了一身轻松舒适的衣服，想着既然是聚会，就怎么方便怎么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叶澄紧张问道：“杨助理，我这样穿是不是太不正式了？毕竟是公司的聚会……”
　　杨漠摆摆手打消他的顾虑，“没什么正式不正式的，又不在公司，你看大家都穿得挺随意的，也就我是个老古板，常年黑灰白三种颜色，你可不要学我啊。”
　　听着杨助理的打趣，叶澄不由得放松下来，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别处。
　　肖轻寒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身休闲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叶澄沐浴在窗外阳光洒进来的光线下，一脸柔和的笑意，正在与他人交谈着什么。肖轻寒的目光不自觉放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悄融化。
　　这时，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肖轻寒进来，纷纷过来与他打招呼问好，叶澄与杨漠也停下交谈，向他望了过去。
　　肖轻寒轻轻点头示意，叶澄立刻回以一个微笑。
　　年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早已把所有流程都背得滚瓜烂熟，熟练地安排所有事宜，年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间或穿插几个小游戏，还有各种抽奖、颁奖环节，整个期间人们情绪高涨，氛围融洽，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等到肖轻寒上台的时候，底下瞬间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个集所有光芒于一身的男人身上，看着他款款走上舞台，周身散发着沉稳而强大的气势。他没有看一眼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演讲词，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话中他对公司的了解、对所有人的感谢，一时萦绕在厅内所有人耳边。
　　叶澄正认真地听着，忽然捕捉到身旁几个年纪偏小的女生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哇，肖总真是太帅了！”
　　“可不是？哎你说，肖总今年为什么会来参加年会啊，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谁知道啊，难道是看上了公司里哪个姐姐？或者是我们？”
　　“别做白日梦了，肖总能看上你？”一个女生打趣道。
　　另一个女生不服气了，反驳道：“我怎么了？我好歹也年轻貌美啊。”
　　其他女生闻言纷纷作呕吐状，几人打打闹闹的乱作一团。
　　叶澄在一旁听得好笑，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丝弧度，想到她们刚刚讨论的话题，心里也颇为好奇，以轻寒的性格，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他的眼？
　　正想着，不经意间抬头，正好与肖轻寒望过来的视线撞上，心里咯噔一下，叶澄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微微红了耳根。
　　所有活动结束后，大家开始用餐。
　　叶澄与几个平时工作来往比较频繁的同事坐在一起，隔着几个餐桌，肖轻寒也被几个副总与主管包围着，时不时地回应几人的敬酒，这酒是这家酒店从国外进口的，价格自不必说，想必后劲十足，但肖轻寒几杯下去，始终神色镇定，面无改色。
　　叶澄不由佩服，想他几乎是沾酒就醉，也不知是对酒类物质过敏还是味蕾太过发达，所以从不敢在外多喝，出丑还是其次，就怕神志不清做出什么胆大妄为、无可挽回的事，那他真要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但越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叶澄正打算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水，身侧企划部的一个同事抢先问道：“哎？叶助理你怎么没倒酒啊？”
　　“是啊，”另外几个同事看到了，也随声附和道，“叶助理是怕喝醉了没人送吗？不用担心啦，公司会安排车送你的，你随意喝，不用拘谨。”
　　对着大家的好意，叶澄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只能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我真的酒量不好，还是不喝了，喝水就好。”
　　“那怎么行呢？”身侧企划部的那名同事再次开口道，“你是第一次来参加年会，这杯酒我可一定要敬你，还是说……”这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叶助理家里有人管着，不让喝啊？”
　　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人也纷纷笑着望向他，叶澄顿时面红耳赤，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
　　“肖总……”
　　“肖总好……”
　　肖轻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这一桌前，已经注意到的同事赶紧止笑问好。叶澄也停下要说的话，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正好对上肖轻寒看向他的深邃的眼神。
　　叶澄不知道肖轻寒在那边喝酒喝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想必刚刚自己窘迫的样子已经被他全看了去，但他莫名地没有感到难堪，反而像是突然有了靠山似的安下心来，片刻后，他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赧。
　　“在说什么，这么好笑？”肖轻寒没什么架子的随意问道。
　　“肖总，我们正在说叶助理不喝酒是不是因为有女朋友管着呢，但叶助理不承认，还说是因为自己酒量不好……”一名同事赶忙接过话，笑着回道。
　　“我……”
　　“他确实酒量不好。”不等叶澄开口说什么，肖轻寒镇定地替他回答，随后又略带威严道，“喝酒是为助兴，不必勉强。”
　　众人有些诧异，不知肖轻寒是如何这么肯定叶澄酒量不好的，但看肖轻寒护着叶澄的架势，大家也只能在心里嘀咕，明面上谁还敢有异议？
　　叶澄的窘境顿时被解，他抬起头感激地看向肖轻寒，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不经意间对上叶澄的笑脸，肖轻寒一怔，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留下句“你们继续”，就转身离开了。
　　叶澄的视线还追随着肖轻寒的身影，看到男人去了别桌，与其他人交谈，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用餐。
　　而叶澄不知道的是，桌上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抹意味深长。
　　吃过饭后，众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兴冲冲地转战KTV。
　　这也是年会必备的节目之一，公司在一家豪华KTV一共订了三个大包厢，以供大家玩乐，而自诩麦霸的一群青年早早霸占了话筒，在屏幕上翻来翻去地点歌。
　　叶澄留在后面，不争也不抢，看着众人嬉笑玩乐的模样，也露出一丝笑容。
　　“怎么不去唱？”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叶澄微微一愣，扭过头去，发现肖轻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叶澄摆摆手：“我五音不全，还是不污染大家的耳朵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叶澄下意识抬头去看，正好看到肖轻寒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的一抹笑容。
　　叶澄从不否认肖轻寒长得很好看，但很少见到他笑的样子。
　　“你应该多笑笑。”叶澄不自觉脱口而出。
　　肖轻寒疑惑地看向他。
　　叶澄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肖轻寒一怔，对上叶澄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酵滚烫，令他挪不开视线。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缓慢。
　　这时，不知是谁把正在播放的轻柔舒缓的歌曲切换到重金属摇滚乐，周围空气一下沸腾起来，猛地拽回了两人的神思。
　　肖轻寒率先挪开视线，轻咳一声，示意叶澄到里面坐，自己则出去叫了酒水点心。
　　啤酒饮料等很快送来，众人一波接着一波轮换着唱歌，唱累了就换下来喝酒吃零嘴，叶澄因为不唱歌，自觉地坐在一边给众人倒饮料分零食。
　　这时，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部分人嗤之以鼻，说“这也太幼稚了”“又是这些老掉牙的游戏”“无聊”，另一部分人反驳：“虽然这游戏老，但好玩呀。”“这里正好有道具，不用白不用嘛。”“呦，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不敢玩？”
　　“有什么不敢玩的？来呀！”
　　“来就来！”
　　于是想玩的纷纷过来围成一桌，叶澄不打算参与，刚要挪动位置，给要玩的人让位，就被热情的同事拉着：“叶助理也来玩吧？”
　　“我……”
　　“来嘛来嘛，游戏而已，叶助理不要这么拘谨嘛。”
　　叶澄再三推脱不过，只好应了。
　　桌上有KTV自带的游戏转盘，旁边有两个小皮箱，箱子上面分别贴着“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标签，这时指针开始转动，起先速度极快，后来慢慢转过两圈，最终停了下来，指针指向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小姑娘，叶澄发现这个小姑娘就是开年会时坐在他旁边低声讨论的那群小姑娘中的一个，只见她先是一惊，随后无奈地撇撇嘴，“来吧来吧，怎么玩？”
　　众人道：“你自己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大冒险。”小姑娘丝毫不惧，伸手就从标着“大冒险”的箱子里掏。
　　很快拿出一张纸条，众人摊开，上面写着：给你左边的第一个人按摩两分钟。
　　左边的第一个人，众人目光一致望去，被选中的奔三小伙子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
　　小伙子还没来得及乐，脖颈上就感受到一股重压，小姑娘下手毫不留情，实打实地按了整整两分钟，结束后还问：“怎么样？”
　　小伙子说不出话来，拱拱手表示你厉害，心想：这到底是惩罚她还是惩罚我？
　　游戏继续，接下来几轮，选真心话和大冒险的都有，叶澄很幸运地还没有被指针指到过，因此得以避免那些奇葩的问题和指令。
　　正庆幸着，没想到下一秒指针直直地指向他的方向，停了下来。
　　众人开始起哄，问他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叶澄想了想，权衡之后选了相对不那么刺激的真心话。他在箱子里随意抽出一张纸条后，递给众人。
　　众人正打算展开纸条，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灯光闪烁，声浪袭来，肖轻寒高大的身影款款走进，随后门被关上，外面的喧嚣顿时被隔绝。
　　“肖总。”
　　“肖总……”
　　众人纷纷问好。
　　肖轻寒点头，随后看向围在桌子旁边的一群人，挑了挑眉。
　　一名同事向他解释道：“肖总，您来得真巧，我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不，正轮到叶助理回答真心话呢。”
　　肖轻寒闻言，这才把视线投向靠角落位置的叶澄。
　　叶澄有些局促地回看向他。
　　肖轻寒没有多说什么，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示意众人，“你们继续。”
　　大家于是接着进行游戏，一人打开了叶澄之前抽出的那张纸条，清了清嗓子，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请、问、你、是、怎、么、看、待、同、性、恋、的？你、介、意、同、性、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