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三十六烦恼风

23、沈千戈

　　我想过一万种方式与你相见，你却用了第一万零一种。

　　秦了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嘲弄，心里明白他必是认出了自己。
　　确实有一刻地失措，不过很快也就冷静下来。

　　认出来又如何？觉得自己骗了他？他也只是想对两个人都好而已。秦了定了定神，唇线微弯，露出抹温和而礼貌的笑，“小师弟”
　　季央在一旁看出点儿端倪，只是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们，认识？”
　　秦了瞟了沈千戈一眼，见他只是笑笑站在那里并未回答，秦了也笑笑，
　　“萍水相逢”
　　白衣身影微不可查地一动。
　　季央目露惊奇地看着他俩，半晌叹道，“竟有如此机缘巧合之事!”三人均笑了，只是各自意味却是南辕北辙。

　　闭关两年，出关了自然要去天云子那里拜见一番，秦了告别了二人，独自走去凌阳峰。他一出关天云子便知道了，故一进大殿便看见那抹蓝衣身影等在里面。
　　秦了走上前行了礼，

　　“师尊”
　　天云子一眼看过去将他的修为看了个七七八八，喜形于色。对这徒弟向来疼爱有加，当下自然又是好一番夸赞，只差点将秦了那万年不变的温静脸皮都给夸红了。
　　按往常秦了早该急吼吼地告退前往万兽谷了，可今天显然有些不同。
　　“师尊”
　　天云子看着他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难得浮起一丝别样的神情，心里来了好奇。
　　“方才我见了小师弟”
　　天云子愣了愣，“如何？他天资不错，根骨奇佳，跟你一样也是天灵根。”
　　秦了心里点点头，师尊说的没错，若是没有洗经伐髓功，他的资质或许还比不上沈千戈，只是……他又回想起刚刚第一眼看到沈千戈那张脸时就下意识做出的一个动作……

　　“可……师尊您不觉得，小师弟的修为，和他的资质不符吗？”
　　和前世一样，方才他一看到那张脸心里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将一抹神识甩了过去。他本以为会向前世一样被他强硬地截断，可是并没有。
　　相反地，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神识挤入他的丹田。
　　然后眼前的一切几乎让他措手不及。
　　他的丹田处几乎一片空荡。

　　秦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丹田虚无一物，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障眼法，二是……
　　他太过清楚沈千戈，他一向高傲狂妄，不屑于在这种地方用障眼法。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修为不及结丹。

　　可这种可能几乎比障眼法还令秦了无法接受。
　　他比谁都清楚沈千戈。

　　天纵妖才，旷世之资，结丹对他来说完全可以视若无物，前世这个时候他早已跨过这个困住了不少人的门槛。

　　天云子沉吟片刻，道，“为师也曾问过，只是他看上去并不愿意提及此事，照那日看来，大概是首他那些同门们排挤作践，误了大事。”
　　此时秦了手心已经冒出细细的汗。
　　受同门排挤……他的同门，本该是凌阳派的众人。
　　所以……变数是因为自己……

　　秦了心底惊涛骇浪，脸色已经苍白，还在尽力佯装平静地问道，
　　“那师尊，是如何将小师弟收入门下的呢？”
　　他的声音有些异常，天云子垂眸打量着他，不动声色地挑挑眉，
　　对这小师弟倒是关心异常啊……
　　“说起来也是机缘，我从未进去过凡人客栈，只半年前那一晚去了一次，正巧碰上了被追杀的千戈，顺手救了他，发觉这孩子根骨不错，他也乐意拜我为师，我便收下了，那时他不过堪堪筑基中期修为，能半年便到筑基巅峰，已经算是天灵根里资质极好的了。”
　　秦了点点头。

　　正想离去，只听天云子轻咦一声，秦了看向他，见他正讶异地看着自己。
　　“师尊？”秦了唤道。
　　“天云子又看了他几眼，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禁制的手法如此精妙奇绝，若非自己修为高他太多，又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只怕怎么也发现不了。
　　罢了罢了，小孩子长大了，要怎么就随他去了。
　　“还有一事，为师近日突觉瓶颈松动，许不日便要闭关，或许三年五年都不能出关，你要和师兄一起，照顾好小师弟，我看他性子太过孤冷，别让人欺负了去。”
　　“是”

　　秦了出了正殿，往远方万兽谷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一思索，最终还是转身向西南走去。
　　他出洞府时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斜，在正殿待了许久，此时早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在他最熟悉的那个院落内，此刻正有一间竹屋隐隐透出莹白的光。

　　秦了走到门前，曲起手指刚要敲，门突然被打开了。
　　“师兄”
　　那人身着胜雪白衣，如瀑长发倾泻肩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细长上挑的桃花眼，迎着头顶清幽的白月光，清冷魅惑，风华绝代。

　　一如往昔。

　　秦了不自在地别过脸，拳贴嘴巴轻咳一声，又抬眼看向他，“不让师兄进去吗？”
　　沈千戈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可名状的笑意，微一侧身，“师兄请”
　　秦了眼神扫过房间，不过一眼，便将简单至极的陈设尽数收入眼底。
　　整间屋子入住半年，却显得毫无人气，甚至连中间的圆凳上都还积着层薄灰。心里皱了皱眉，一个符纸甩出，房间瞬间变得干干净净。秦了自顾自走过去坐下，然后不自觉就翘起一只腿叠在了另一只上，反应过来后又放了下来，眼神淡淡地看看仍站在那里的沈千戈，
　　“过来坐下”
　　沈千戈走过去，坐下。
　　秦了屈指敲敲桌面，“方才我去拜见了师尊，师尊要闭关，多少与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那只放在桌上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说了什么？”
　　见他脸色微变，秦了心瞬间沉了三分。

　　“两年前我去承天宗时遇上一人，与我同乡，名，沈绪”

　　“他说他有一族弟，天灵根，十年前被送到极北寒宗修行”

　　“那个人，是不是你”

　　沉寂。
　　秦了抿着唇，与他一起沉默着。
　　许久，“呵！”
　　沈千戈眯着眼冷笑一声，而后眼神漠然地看向他，“师兄既已确定，又何必再来问我！”
　　秦了面色不定地看着他，目光移向窗子，窗外一轮明月，皎洁如白玉盘。
　　半晌，淡淡地叹了口气，
　　“你若说不是，我又怎会怀疑”

　　……
　　“是我”
　　秦了沉默片刻，“你的修为，也是因为那里的人？”
　　“……是”

　　有些人会因为嫉妒而极力排挤天灵根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这种人，却偏偏让他遇到，甚至因为这些而误了他这么久。

　　秦了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后悔的情绪，和后悔一起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罢了，”秦了少见地有些烦躁，又重重地敲敲桌，“日后你只要专心修炼，以你的天资，那些人用不了多少年就要跪舔，到时你要如何报复都可以”
　　“不劳师兄费心”
　　报复吗？那是肯定的啊……
　　单薄美好的唇微微上扬，旋即秦了就看到了那人再熟悉不过的，邪异又艳丽的笑。

　　沈千戈本就记仇的厉害，修道向来讲究道心宁静，长此以往必然对修炼无益，秦了心想，他本不该说报复什么的。

　　“师兄”他忽然开口，秦了收回心神，疑惑地看向他。
　　“师兄当日可是一见面就认出了我？”
　　他嘲讽的语气太过明显，秦了皱了皱眉，看向他，半晌，终是只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满我那时用假名诓你，可我那时在本家生活并不如意，小心翼翼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沈千戈冷冷地笑着，“我却觉得师兄对凌阳峰的众人都亲昵的很”
　　秦了又皱了皱眉，“这不一样”
　　“不一样……”沈千戈嘴角衔着冷笑盯着他，眼神森寒。半晌，
　　“是，是该不一样。师兄请回吧，累了”
　　秦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看到他不善的面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罢了罢了，都是欠他的。　

作者有话说

　　好多字 我好6(●—●)
已经不烧啦 谢谢亲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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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沈千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