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爱之王妃爱折腾》曳夜

3、敬茶

　　过了半夜，我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夜无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

　　“嘘……小声点，别让王妃听见了。”

　　朦胧中，我听到了两名女子的窃窃私语声。这话说得不大不小，刚够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尤其是最后那句，瞬间便抓住了我的好奇心。

　　“呵呵怕什么，光看姨夫人只把你我派来这里，就知道她铁定不得宠。再说了你看她睡得这么死，哪里听得到我们说话。”

　　“那倒是，新郎在新婚之夜竟宿在书房，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这事你我都知道了，估计在全府里都传开了。你看她倒好，这会儿还睡得着，想必也是个没心没肺之人。”

　　“换作我，早哭死了……呵呵呵”那两名女子说着都发出了嗤嗤的笑声。“话说回来，嫁给王爷有什么不好，竟然还要勾引个男人来王府里送死！”

　　“喂，你知不知道那个情夫后来怎么样了？”

　　我的心辗转反侧，倒不是她们的话让我难过，因为早有预料。我只是担心韩临风，怕他真的因为我送了命。正准备侧耳细听，说话声嘎然而止，紧接着是那两名女子急匆匆离去的细碎脚步声。
　　四周又恢复了宁静。我无奈只好睁开双眼，翻了个身坐起，包裹着我一个人的鸳鸯丝被相当温暖柔软，尽管那只鸳鸯看上去有些落寞。顺手抚了抚微乱的青丝，抬眼看向帐外，天已大亮，阳光有些刺眼。

　　“醒了？”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帐外传来，随之红帐被蓦地卷起，一双深沉如夜的丹凤美目便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毫无预兆地颤了一下。

　　慕容辰宇穿戴整齐，直立在我的床旁，如玉般清冷的面容精致俊俏，连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美。他也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双手捏着红帐一动不动，眼里有奇怪的微光闪烁。

　　我讶异万分，不仅对于他的出现，更纳闷于他此时的表情，不禁低头看向自己，才发现胸前衣裳不整一大片的春光乍泄，不由得又气又恼地背过了身，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我听到一阵吃吃的笑声，仿佛是极力压抑的结果。片刻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过来服侍王妃更衣。”

　　刚刚那两个小丫头端着盥洗用具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的主子神情有些拘谨。

　　我理好衣领，顺手捋了捋头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陪嫁丫头呢，我不习惯让别人服侍。”

　　话说这次，只有小梅一人陪着我嫁到王府，倒不是父亲太过小气，而是精心挑选的几个聪明能干的侍女都被慕容辰宇拒绝了，理由是王府人手已足够，并不需要再增加。

　　慕容辰宇看了我一眼，挥手示意那两个女孩子出去，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过不了一会，小梅战战兢兢走了进来，见到我才露出了笑容。一见面便小声地询问：“小姐，昨晚……”。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我。她是我的陪嫁丫头，但直到今早我才见到了她。昨晚上的动静那么大，相信她已知晓，我知道她一定很关心主子今后在王府的境况，但我更不想再费心思重温昨日发生的一切。

　　小梅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帮我洗漱更衣，只是眉心处皱成个“川”字。

　　我倒觉得无所谓。听闻过王府的排场，我知道自己定是受到了冷遇，只有陪嫁过来的小梅一人服侍，虽冷清但却更合我的意。今后的路也许并不好走，当日慕容辰宇警告我的话言犹在耳，目前我身边还能有个知心的人就已知足了。

　　今日新媳妇要为家公献茶，我特意化了一个比较精致的妆容，但头饰还是以简为主，选取了一支雕着细纹的银簪，只在簪尾点缀一颗红色的玛瑙珠子，就象嵌在如云乌发里的一颗红豆。

　　小梅取了一件大红的凤穿牡丹襦裙，我皱眉摇了摇头，向来不喜夸张鲜艳的衣饰，而且跟我精简的头饰一点也不合拍。就好像一个素雅的青瓷茶杯，非要摆在一堆金碧辉煌的器具里，怎么看怎么怪。

　　小梅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嘟囔道：“小姐再不好好打扮，到时候王爷多找个二房、三房，你就知道什么是苦了。你没见到就连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穿得比你华丽。”

　　我苦笑一声，他王爷就是要找上十房，也跟我毫不相干。

　　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二八芳华，面若桃花目如秋水，就算容颜再美也只能在这王侯的深宅大院中了此一生了吧。

　　“打扮得再美又如何？”我不禁暗叹了一句。

　　小梅义愤填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姐，你们读的书里不是有那么一句吗：女为悦己者容。平时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犯糊涂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就属你读书多！你倒是说说，好好的女子，为什么一定要为悦己者容呢？”
　　小梅被我这无赖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半晌，方说道：“我不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今日是新娘子初次见家人，不管王爷待你如何，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嘛。你不知道，前院可是挤得满满的，都等着看您呢。你一定要精神饱满地出去，在气势上也要压倒一切。”

　　我低头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也有几分道理，经过昨夜这一闹，这府里上下想必都是等着看戏之人，怎么着我也要配合着好好演一出戏才行。

　　小梅见我不置可否，转身又帮我插上一支步摇，笑道：“小姐本是倾国倾城的貌，你只管出去，准叫那些看热闹的人个个看得目不转眼，也好给咱们花家长脸了。”

　　我照了照铜镜，顺势把步摇取下。接着选了一件浅粉的曳地式曲裾深衣，衣缘用深红色丝线绣了一圈一圈的桃花，下摆如水般在我的脚下铺开，渐次晕染成了桃红色。虽简单但也不失优雅。
　　可小梅还是绝望地跺了跺脚，相信我是无可救药了。

　　其实我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除了怨天尤人。就算慕容辰宇再怎么和我过不去，我也会好好地活着，还要活得更好看。

　　当我出现在正堂大厅里的时候，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不绝于耳的吸气声，有片刻的沉静。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我身上，仿佛我是一尊可供赏玩的花瓶。我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昂首挺胸，不卑不亢不急不徐地步入厅中。

　　大厅正中端坐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年约四五十岁，狭长的双目深遂沉黑，双唇薄凉地紧抿着，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

　　慕容辰宇站在他的身边，就象他的父王一样静静审视着我，双唇却不着痕迹地微微翘了翘。看起来他的孤高冷傲完全继承自他的父王，而他的眉眼之间，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走过来和我并排站在一起，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礼毕，我接过了旁边侍从递上来的茶，恭敬地举过头顶，轻声说道：“爹爹，请用茶。”

　　此时大厅已变得寂静无声，众人屏气凝神地关注着英亲王的反应。

　　“嗯”，英亲王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茶，并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我的茶盘上：“孩子，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王府的一份子了。大家都进来吧，见见你们的主子。”他的声音低沉却富有感染力，让我觉得亲切。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昨夜“有伤风化”之事在他的寥寥数语中已化为乌有，先前聚集在侧厅和前后两院的人们全都围陇了进来，纷纷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笑脸，整个大厅一片嘈杂。我呆呆地注视着他们，对这样热闹的场景有些不适应。

　　英亲王敛起笑容望着慕容辰宇说道：“把你的新娘子扶起来吧。如今你也当了家了，该有个大人的样了。”说完便站了起来，踏着方步若有所思地向外行去。

　　慕容辰宇面色冷清，迈开的步子有些踌躇，并不似他以往地干净利落。我暗笑，别人面前的强硬看来只是伪装，孩子永远会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露怯。

　　不等他行动我已站起，望着英亲王的背影疑惑地叫了句：“爹爹？”

　　可是他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再回过头来。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见到说不出的萧瑟冷清。

　　从太后那里我已得知，英亲王妃早在十年前便已过世，从那时起，他便与儿子相依为命。不续弦，身边竟也没有半个侍妾，成年在边关戍守，过得单调而冷清。

　　我低头看了看那块他赠与我的玉佩，那是一块通体圆润透白无瑕的玉，上面刻着的是一轮被祥云簇拥着的弯月，美轮美奂。我端祥着这块白玉，越看越喜欢，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又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