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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计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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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的计策很简单,伪造一封王爷的亲笔信,然后趁着他不在府中去监牢救人。看似简单,实施起来确有难度。
辰宇的字迹倒是不难仿造,进了他的书房随便找几张出来描一下就完成了,可是他的随身印鉴……
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美人计,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可用的计谋,可是,对他有用吗?
但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是夜,我梳洗完毕坐在铜镜前,首次为了取悦别人而妆扮自己。
螺黛淡扫,画不尽深锁蛾眉的层层思虑;
朱粉浅匀,描不完固萦心上的点点忧愁。
望着镜中那个绝色佳人,我有了片刻恍惚,想起心中那个萦绕不去的疑问,我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我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不许失败。
小梅沉着脸站在一旁,大略猜到我的意图,已然没有了那夜我与辰宇同席的兴奋感。“小姐,你真的要这样胡闹吗?”
“闭嘴!”我小声斥道,“不许胡说,在这里等我。”
她闭上嘴,绝望地看着我走向那个她认为此去必是送死的听松堂。嗯,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
听松堂前的松柏阴森森黑漆漆一片,倒是那株不起眼的桂树,仍在努力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用力吸了一口,插好头上摇摇晃晃的金步摇,握紧手上的提篮,朝着那扇透着些许橙红色微光的房门走去。
辰宇今日仍是在朝中忙到很晚才回来,他的贴身侍从清平也已离开,深夜的听松堂静谧得几乎听得到我的心跳声。我径直步入内室,转身关门的瞬间,就看到他仍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前看着一本不知什么内容的书。
他抬起头讶异地打量了我片刻,一丝疑惑在眼中转瞬即逝,然后冷冷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这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曾经我想象过的无数种开场白在此时此刻都难以回答他这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问话。
我吸了一大口气,提醒自己要镇定,要厚脸皮,然后换了个妩媚的笑脸,“妾身见王爷公事缠身日理万机太辛苦,都这么晚了您的灯还亮着,便亲自下厨炖了碗清淡的莲子百合羹,给王爷送来。”
可是我如此温存的言语仍未能换来他的眷顾,他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淡淡说道:“知道了,放下吧。”接着又拿起了书。
我没有动,如果不是亲自看着他喝下,我是不会离开的。
许是我没有乖乖走人,他终于放下书抬起了头,瞟了我一眼后剑眉挑了挑,又是嘲讽地一笑,“我记得我的王妃可从没这么温柔过,特别是对于本王更是如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气得差点就想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直接泼到他的脸上,努力克制了许久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我没有理会他,端着碗送到他的跟前。“王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妾身只是怜惜王爷操劳而已,如果王爷真的这么想的话,那这碗汤不喝也罢,倒掉便是。”我作势就要往外倾倒。
他探头望着我,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着我接下来的动作。
我愣了半天,想不到他竟半句也没劝,不禁又气又恼,不知是该倒还是不该倒。
他仍似看好戏般地浮着一抹浅笑,我一咬牙,翻过手腕,倒就倒,随便你!
“等等。”他却走到我的跟前,稳稳捏住了我将要往外倾倒的手,接过我的碗,低头闻了闻,望着我的眼笑道:“确实是好香,如果真倒掉了,岂不枉费了王妃一片苦心?”
我忙不迭地点头,看着他慢慢地送进嘴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等着他喝下去,最好是一口气喝完。在这汤里,我可是下了重药的,当初母亲为防我新婚前夜脱逃,就是在茶中下了大份量的蒙汗药。如今我如法炮制,相信一定也会马到成功的。
可是,就在他将要入嘴的当口,却停下了。“王妃如此盛情,不知可否再答应本王一个不情之请。”
“是什么?快说吧。”我几乎是不耐烦地问道。
“你答应吗?”他仍笑得仿佛可以渗出蜜来。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答应你。快喝吧,别凉了。”
“那好,你喂我。”他把碗重新交回了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喂就喂吧,什么人呢!喝口汤事还真多!
我只好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
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嘴角弯出了好看的弧度,说出的话却难听至极:“嘴对嘴。”
我手中的碗差点没掉地上。
恬不知耻!
我沉默着盘算,打不定主意是否继续,也想不清楚他是否已知我的用意。
他却已阴下脸来,转身打开房门就要把我赶出去。“看来王妃诚意有限,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我急忙关上门,用尽全身力气说服自己不要半途而废。
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喝了一口汤,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慢慢地把嘴凑到他的唇边,把汤度进他的嘴里。
他望着我,深沉乌黑的眸子如海浪般翻腾,而我竟似摇撸前行,在暴风雨的海浪里感受到了就要翻船的绝望。此时我竟然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我急忙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柔软而微凉,我的唇一待他张口便想抽离,没想到却被他死死吻住,他的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我的后颈,双唇渐渐变得炽热如火。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关强硬地深深闯入,霸道地占据我的嘴里的每一寸领地,来来回回,缠绵而缱绻。一瞬间莲子百合的清甜味在两人的嘴间弥散开来,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被魔鬼附了身般竟然意乱情迷地享受着他的吻。
我想一定是药的作用。
我已开始恍惚,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想把你也一口吃掉。”他终于全身瘫软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我也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喘了几口大气,双手抖得厉害,心跳得更像擂鼓似的。好在事先多了个心眼,先把解药吃了,不然事情没办成,连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用凉水洗了脸,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便赶忙翻找辰宇身上的衣服。果然没找多久,就从他身上佩戴的荷包里搜到了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刻着个古篆体“辰”字。
我欣喜若狂,赶忙取出准备好的信件,盖上了印,又把印章细心收好放回他的荷包,一切照旧仿佛从未动过。
一切收拾妥贴后,才赫然发现辰宇还躺在冰凉的地上,只好趁着夜色叫来小梅,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拖到床上。
做完了这一切,我躺在床上静等着白日的来临。只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动弹,倒不是做了太多的体力活,想来身累不是累,心累才是真的累。但我提醒自己,明日才是最关键的一战,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日清晨,为防他起疑,我早早守候在听松堂门前,听到他起床的声音,便主动进门帮他洗漱更衣,服侍他吃了早饭。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看他老老实实任由我的摆弄,并未有任何异常神色,便状似无意地问道:“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他望了我一眼,突然双手圈住了我,凤目深深地锁住我的眼睛,抬手用手背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的异色,待我想仔细看得分明,却又消失无踪,只余脉脉暖意:“等我回来好吗?”
我有片刻地怔忡,却见他停在我的肩上的那只手蓦然紧了紧,然后轻轻地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便大步向外迈去。
我又耐心地等了一个时辰,才让小梅以出门为我买胭脂水粉为由,架着一辆轻便马车从正门出发,然后悄无声息停在王府后门。我自己则拿着信到监牢门口要求提人。为防看守起疑我逼着阿兴跟我一起去。
阿兴自是不情不愿又放心不下我,只好跟着我一同前往。
我的理由是王爷有十分要紧的事要马上提审临风,由阿兴带着去见他。看守看了“亲笔信”后没有质疑马上就放人了。
本来以为必是十分棘手麻烦的事竟异乎寻常地轻易解决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看来看似铜墙铁壁的王府也并不牢固。
做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我甚至连乔装打扮都没有。深知早晚都会暴露,也不必再呆在王府了,我拎了个包裹,路过揽月楼的时候顺便再上了趟楼。
小梅在王府后门处等得都快哭了。一见我这一身出远门的装扮,便似泄了气的球一样再也鼓不起来。
我交待了小梅几句话,让她按照事先安排先离开。小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一个劲地摇着头梦呓般:“疯了,一定是疯了。”
阿兴跟着我们来到王府后门,紧皱的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过,“若初,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你以为这样子王爷就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我轻笑:“王爷不会为难你的。我已将一封信放在锦绣阁中,告知他你与这件事完全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是我逼你这么做的。”
“我是说你!你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要离开王府吧?”阿兴打量着我,大声问道。
“今天这件事真的很谢谢你。你先回去吧,估摸着王爷这会该收到消息了,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了。他一回来你就告诉他我逼着你放走临风,至于怎么逼的你,随便你想一个理由。”
阿兴没有理会我说的话,指着临风怒道:“为了这个人,你就这么离开王爷,离开王府,值得吗?你明知这样做触怒王爷的后果!”
我笑了笑,没有辨驳他的话,只轻声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以后你会知道的。快回去吧,记住,一定要跟王爷这么说,这样就算被罚,也会轻些。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
我坐上马车,临风一甩马鞭,马车便快速行进起来。
阿兴仍站在原处,风儿扬起他的长发,拂过满脸的担忧。
我挥了挥手,对着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