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花深》齐情

59、城锁双情

　　“阿泽，这便是柘城。”沈雁离看着永为妖物的方泽，眼有笑意：“柘落难再，城锁双情。今日一见，你可满意了？”

　　“柘城，跪下。”沈雁离对着柘城淡淡道。

　　“为何？”柘城看着面前庞然妖物望着自己，不解道。

　　沈雁离撩袍而跪，见那妖物突然站起急着过来扶她，阻了他，眼神坚毅道：“他曾舍命救过你。”见状，赫连柘城不敢犹疑，撩袍而跪。

　　“阿泽，今日一别难再见，莫忘...莫忘有心人。”

　　阿泽是她此生最爱之人，她走后，便无人再在这九莽守着他了。但情爱是情爱，自从嫁给赫连州，她早已不再属于他。年少时谁都未曾想，日后的漫长岁月，是此般情景。

　　“娘，走吧。”

　　沈雁离对着阿泽笑了笑，眼角似有湿痕，抚上了他的额顶轻拍三下，转身离去。

　　离开九莽时有浅素相伴左右，鲜有妖魔之物，待到结界之处青止本想让她与他们一同离开，但浅素却说自己习惯了九莽的日子，出去与不出去都是一样，便再无二话，与几人拜别。

　　常轩将仙力打入，使得结界恢复如常。早早被通知的孟婆早已派人来了此地，在外等候。

　　“重华，娘和柘城就拜托你了。”青止看向重华。

　　“好。”重华淡笑点头。赫连柘城却是在一旁问道：“姐姐，你何时回了昧谷？”

　　“很快。”青止笑道，柘城出了昧谷这几月，果然是瘦了些：“好好照顾娘。”

　　“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照顾我。”沈雁离冷脸看她，语气却是软了几分：“事情妥当，马上回了昧谷，不可耽搁。”她不愿阿止与仙界之人同行，若不是重华私下相劝，她是定要带阿止一同回去。

　　“是。”青止正儿八经的拜道，倒是逗得沈雁离眼角微微带笑。

　　待见几人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地府白鬼护送着前往昧谷而去，青止才抬头看着常轩，眼有冷然道：“你可知此事是仙界何人所为？”若要将人关进九莽，便须上仙之力，此事与仙界脱不得干系。

　　“难讲。”常轩轻摇头。

　　“我们去何处？”顾梨问道。

　　“中泽。”

　　“他们果真去了？”明祉看着匆匆而来的白坴，确认道。

　　“魔界那边传来的消息应是无虞，我一直让子臻守在那处，待他赶回确定便知。”白坴恭敬道。他一直是明祉的心腹，虽然只是利益相驱，见势而为，但终归是明祉尚且全然信得过的人。想当初，若不是有明祉相助，白坴早已亡在那场天劫中。

　　“等他回来立刻确认，不得耽搁。”

　　“是。”

　　“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明祉屏了殿外，轻声问道。

　　“什么都查不出来。”白坴摇头：“要瞒着长祺上仙本就不易，此时昧谷也有意暗中阻碍。”当年九莽之人，似乎真的被屠的干净。

　　“哼，他们早晚会露出端倪，但此事莫要太过打草惊蛇。要他确认无误，再动手。”明祉却是说的淡然：“到时只要常轩能拿得出它，此事便不必再查下去。”他之所以等这么长时间，一步一走，不过是忌惮昧谷此时的实力罢了。就算冥帝愿置之不理，昧谷盘根错杂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此事过后，孟子臻此人，不可留。”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青止挑眉，拽着顾梨钻进人群中，眨眼不见。

　　常轩与冀华然坐在桥边的酒馆边，笑着摇头。中泽道远，他们本不急着去。青止她们又来了兴致，便想着在人界多逗留几天。今日碰巧遇上这地的盛节，就引得她们钻入熙熙攘攘的街巷。
　　“说来也是奇怪，凡人皆惧怕妖魔，偏偏又向妖魔寻求佑护。”冀华然浅斟了一杯，稍抿一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皆是一脸虔诚的往供着妖物的祠庙而去。

　　“无论何物，只要能佑护自己便足够。”常轩道。

　　“昧谷局势真的稳定了？”冀华然问道。

　　“嗯。”常轩应声点头：“赫连尊上刚刚整肃了昧谷，以往很多得力之人皆被清除，实力大不如前。”

　　“青止一事，你日后打算如何？她...”

　　“...不会有事的。”常轩轻笑道。

　　正谈笑间，却见前方远处人群攒涌，惊叫声不断，四散而逃。却因四周人群太多，混乱成一片。再细看时，便见那里隐隐有妖力四散弥漫。

　　“是梨梨！”冀华然急忙起身，跟着常轩向前方赶去。

　　“不行，人太多了，会误伤。”青止看着面前围住她们的几个墨红衣之人，周围四散声不断，皱眉道：“梨梨，我们引开他们。常轩他们看见自会跟来。”说完，一把拽住似乎想说什么的顾梨就向上跃去，云子速速赶来，正好将二人接住，立即飞向远处。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不有犹疑，转身跟去。

　　“他们到底是谁。”青止见甩不掉，只好带着顾梨从云子背上跃下来，站定，看着停在他们面前的几人。与此同时，常轩二人也已至她们跟前，一剑逼退想要上前的几人。

　　“别打，别打别打别打！”顾梨见状，挡在几人面前，对着青止摇头：“他们是找我的，刚刚误会了。”说完，回头对着几人眉头一皱，便见他们都将妖力收回。

　　“怎么，你认识他们？”青止疑惑道。她与梨梨刚刚无故便被围住，又见他们一话不说就对她二人出手，才带着梨梨引开他们。

　　“...”顾梨长叹一声，点头道：“是。”方才他们出现时，自己亦被惊了一跳，见着自己便围了过来。未来得及解释，已经被青止拽到了这里。便见冀华然走到她身边，刚想将她拉过来，却被其中一人立即横在顾梨面前，生生阻断。就见冀华然登时变了脸色。

　　“令留，退下。”顾梨微怒道，拉过冀华然。

　　“主人，上皇有令，三日内务必将你带回九川。”刚刚那人向后退了几步，恭敬道。

　　青止听后颇为疑惑，看着顾梨。她只知梨梨是自小长于九川内，从未对她的身世有所过问。再看向常轩时，见他眉间微皱，便轻声道：“怎么了？”

　　“那人...是妖界玄玄先生。”玄玄先生本是一方山石，意外由天地万物滋养化而为妖。无心无脉，亦是不死之物，曾桀骜不驯捉杀修仙者，却因了妖界的庇佑方不曾被仙界关入九莽。看他的样子，却对顾梨甚是尊敬。

　　“我知道了。”顾梨面色不善，知今日再躲不得了，拉着冀华然转身走向青止二人：“我须回九川一趟，不能跟着你们去了中泽。”顿了顿又道：“有些事，我日后有机会再与你们详细着说。”

　　“那你不如带上我们，事毕后，我们一同走。”青止横手抱于胸前，笑道：“我一向不过问你的事情，但这次，你总需要给华然一个解释。”她知是她兄长又来寻她，梨梨既躲着此人，她不愿梨梨就此回去：“如何？”

　　“青止...”顾梨软了笑意：“我便知道。”顾梨将她揽过，一改刚刚阴郁之色，嘴角高扬。她本意想着将他们一同带去，却怕耽误了神器之事。

　　常轩笑着摇头，也好，耳我旦夕已同出，封印之力已破，中泽、上岐此时怕是各界正暗中争执之地。

　　“主人，他们...”令留犹疑的看着几人，虽然上皇命他们将主人带回，但并没说要将多余之人一同带回九川。

　　“你们若是不答应，仙界之人在此，便别想我回九川。”顾梨冷眼不满。

　　“令留。”一旁玄玄先生伸手阻止他，看向顾梨：“既然尊郡想如此，我们照办便是。”说完，从未睁开过的眼微微向下弯：“还请尊郡务必与我们一同回去。”

　　“好。”顾梨应道，与青止三人点头，带着青止等人跟随玄玄先生几人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此番是你该好好想想。”常轩看着前面青止二人，对着冀华然淡淡笑道。

　　“怎么？”冀华然不解。

　　“如果我没记错，玄玄先生只会对一类人如此尊敬。”常轩摇头，这事儿十有八九无错。

　　“谁？”

　　“九川妖皇之辈。”

　　冀华然朗笑：“九川妖皇是男子，与梨梨何关？”

　　“可他也并非独子，老妖皇膝下七子，三男四女。”常轩笑道：“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她。”

　　“....”冀华然嘴巴微张，一个晃神没站稳，就要从长葛剑掉落，急忙稳住了身形，眼有慌张：“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自己去问。”常轩挑眉，一个快速赶上前方之人，将青止揽过，放在自身剑之上，对着顾梨道：“冀华然有话要与你说。”说完，带着青止躲开二人。就见顾梨一脸疑惑的看着身后冀华然。

　　“怎么了？”青止稳住身子，抬头看着常轩的下巴问。

　　“你可知顾梨是谁？”

　　“九川妖皇的八妹。”青止看着面前二人，叹气道：“方才梨梨才与我说的。”

　　常轩摇头轻笑，此刻该是华然着急了。

　　“我只欣喜，日后仙界若要追责，半分也动不得梨梨。”青止轻笑道：“仙界敢动我这昧谷，却不敢动妖皇之人。”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那妖皇可能接受华然。”她在昧谷时常听别人说起九川 ，皆是“封建古板之地”，尊卑分明，九川之人与外界相婚，便不能再留于九川。历来地位愈尊，礼教愈严，梨梨生性洒脱，兴许是受不得那里古板严苛才游历世间。

　　“不能。”常轩摇头道：“七镜妖皇喜怒无常，听闻九川曾有下阶之人只是向其妹妹举荐踏迹九川外的天奉世子，便被赶出九川，此生不得回。”九川能有如今这番仙界都不愿与之相敌的景象，与其手握天奉、地奉、川奉三大妖界奉者息息相关。尤其是川奉者，便是与一禅上仙一争也争得。虽然是天奉者的世子，但因其不能在九川尽力，也不能被七镜妖皇所认。

　　“就看他们天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