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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多有一缕情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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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如何了。”青止看着守在床边的冀华然,皱眉道。
“已无大碍,睡下了。”冀华然笑道:“梨梨与我说了,若不是你以相望剑护她,她便不能好好与我说话了。她说你被那魔界之人伤了臂膀,可有大碍?”
“无碍。”青止摇头道:“莫与常轩说。”
常轩与重华有事要讲,自己将苏君送下后,才来看了梨梨。心中有事难诉,便留华然一直守着梨梨,自己独在嵬山山涧处听风。
这世间有景,却少看景人。青止在夜色下抚着自己额间,眼中晦暗不明。
“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
“知道你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可是怕我们几人敌不过魔界之人?”青止听着身后簌簌之声渐起,淡声道:“末良,莫与长老置气。”
末良在她身后五步,再不上前:“嵬山本该帮衬你们。”
“...”青止轻笑一声,回身看他:“这世上本就没有该不该之事。司页长老是一族之长,顾虑的是你们族人的性命。事情既然未到不得不自保的那一步,便没有必要卷入这场纷争。我虽不赞同,但我却能理解。”
有风来,谁愿随风去。
常轩来至青止房内已快天明,见云子立即惊醒,常轩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它噤声,便慢慢的走到床边,试探到她体内安好,才放下心,也不去扰她,只是坐在床上,将手放在青止腕间握着。如此侧头看她浅眠,一语不言。
“吃那个。”青止一脸笑意的看着常轩,看他细斯慢理的剥着果壳递到她嘴边。
“我挑什么,你便吃什么。”常轩将盘子都环到自己身前,以双臂护着,拖长了腔调:“哎——可别想抢。”青止虽让冀华然瞒着常轩,他却一探便知。还好臂膀处并非重伤,只休养几日便可。
“师父,我胳膊可还伤着。”青止微扁着嘴角,眉眼仍带笑看他。
常轩将手中物放下,伸手抚上她的腕间:“我怎么试着都长好了。”
“是是是,都长好了。”青止唤过云子,欲再给它看看之前被魔物抓伤的地方:“这几日我忘了问,那个相盂你可解决了?”那日她便告诉常轩,不可要相盂活着。
“由着他们带回仙域了,他已说不出什么。”常轩皱着眉将云子从她怀中扔出来,看她道:“仙界若是起疑,无论这相盂说什么,都会起疑。只一个相盂,掀不起风浪。”
青止点头,相盂既知自己身怀神器,便有可能被仙界审问。这天界本就想极力找出自己,为己,她不愿要相盂此人活着。
“我们何时离开嵬山。”青止看着他道:“后日?”
“不可,还要多待几日。”常轩支着胳膊:“九莽非想进便进之地,再过几日,可好?”九莽之地只有上仙才得以进入,可即便是上仙,也要三人合力,才可将九莽之地打开。若是只有他一个人,恐怕要消散一些修为才可。上云清酒处须再得一方云银子,到时候好代替自己消散部分修为。云银子五万年只开三株,易得不易遇。醉半仙之处一时也难寻此物,他们还须等上几日,上云清酒才会将云银子带至嵬山。
“常轩,我已经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青止看着他有些急道:“一日不去,我便一日不得安心。”这几日亦听常轩断断续续提起过,九莽之地皆是跳出六界的妖魔,除非互相残杀,相噬魂魄而死,否则天帝都无可奈何。娘被关在九莽之地,绝不能安宁,甚至有性命之忧!
“莫担心,上云清酒既未说夫人有性命之忧,便身在安全之处。”常轩握着她的手心看她:“过几日我们就走,绝不耽搁。”
“...”青止微垂了眼眸,她亦知,自己急不得。
“青止。”身后门被推开,苏君带着祖椴走了进来。
“你来了。”青止淡笑道,转而看向常轩:“你不是还有一些事要去与重华商议,去吧。”话音刚落,便被常轩一把轻揪得耳尖,“嘁”声道:“这早便赶我走,好啊。”
说罢低首附耳轻笑道:“今夜你既说要独自一人,可要分外留意门窗,莫让人进来了。”
“...”青止挑眉,左手握起相望剑抵着他笑退着:“那人要问问我这相望剑了。”却是常轩怕她用力伤着胳膊,笑退了门外,转身离去。
“坐吧。”见他关了门,青止轻笑一声,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苏君道:“身上的伤如何了,我送去的仙药可管用?”
“嗯,都好了。”苏君坐下淡淡笑道。
“司页长老前日找过我,说虽然那夜你未听从他的劝阻,但也想你一直留在嵬山。”蜮仄妖易被众人劫杀,还是留在嵬山最为安全:“你意下如何?”
“祖椴可能还是喜欢桃花林,我想陪他回去。”苏君摸着趴在她脚边和云子嬉闹的祖椴,说道:“你们过几日就要走?”
“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青止倒了茶,递过去笑道:“桃花林还是莫回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此去是何事....也..但愿你日后安好。”苏君看着青止道:“你我别日之前,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你知道,想对你说声...”她抿了嘴,是自己想了太多日,日后可能难以相见,自己不愿做那...做那违心之人。
“抱歉?”青止握着茶杯,淡淡道。
“...”苏君听闻此言突然凝神看她,微有惊异之色:“你...如何知道。”
“自你有意以祖椴结识我,我便猜疑你了。一绝雀,是犯仄之地的灵兽,绝少出了犯仄。”青止看着她淡淡道:“可蜮仄兽是冥界妖兽,蜮仄妖仙弋眠曾与冥祖定下历代之约,绝不叛冥界。我想知你因何事愿帮魔界,便刻意在你身边留了下来。”
“可后来我知祖椴受伤是真,你知是魔界所为后的怒意也是真,你不愿与魔界同来害我...也是真。”
青止看着苏君渐渐缓下的脸色,笑道:“你看,你怕我将你认作忘恩负义之人,怕我恼怒你,也是真的。”
“我同...我同祖椴都是蜮仄妖,他本不是这个样子。当初魔界之人找到我,要我有意接近你,是为了夺了你的神器。只要将神器交给他们,他们便能让祖椴恢复修为,不必再一年年的等下去。”祖椴魂魄未全,极有可能在某一日便留不住性命,她不敢一年年等下去,等来分离。苏君语速略快的讲出来,手臂不经意的绷着:“我当初就是为了害你,才与你认识。可我...可我未曾害你...”
“我知道。”青止笑道:“这样看来,你们还是待在嵬山才好,莫要回桃花林去。”
“你回桃花林,无非是觉得心有歉疚,躲着我罢了。”青止笑道:“可我也曾动过莫要管你死活的念头,我们便是扯平了。”谁都曾因不得已之事一时动了那本不愿动的念头,可这也只是念头,既已及时收手,便还是不愿伤害他人,无论是苏君当初还是现在的选择,都难分对错。自己难道便不是那存私心之人吗?
“我不知道你与祖椴之间是何种感情,现在想来是爱的极深。”青止轻笑着用手指抹去苏君眼角突然掉下的泪:“有时谁都难做那良善之人,我亦如此,当时你若见我时便起了害我之事,我早踏破那桃林,将你捉进地府,不会再管你与祖椴的死活。”
“你真的...不怨我...”苏君微有哽咽道。并非为自己所作之事歉疚,也并非因了青止的三言两语。她本也是心性纯良,不知世间事,整日活在祖椴庇护之下的一只小妖,愿将漫山遍野的花都采来为自己种一片花海,愿整日跟在祖椴身后看他笑得温柔,愿一生一世同白头而去。可天公不愿书写她的姻缘,幸得祖椴仍未离开她。只是这千年时光过,夜中醒来,想着世事无常,想着要冷下心面对的杀伐,有时便再难入眠。今日,兴许是青止太过温柔,要她想起了难眠时的那些日子,心有难过意。青止她...连说本想不管自己死活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都温柔至极。
青止摇头,看着她道:“我认定之事,便不怨。若是换作我不喜欢的人,我不仅与他断了来往,脾性不好时兴许会斩尽杀绝。”良善可以,但不可愚昧:“莫要再回桃花林了,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总也要为祖椴想。若是他们又抓着祖椴威胁你,你又该作何打算?我都对你有了提防之心,你如何能再骗得我?”青止打趣道。
“...好。”苏君擤着鼻翼,笑道。青止看着她一笑,苏君此时的动作,像极了豆蔻年华的女孩。
“屋内实在是闷热,我们便出去转转,怎样?”
“你胳膊无碍?”苏君看着她道。
“你的伤都无大碍了,我如何还好不得?”青止甩甩胳膊,笑道:“我骗他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