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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惯看红竹绿玫,不见流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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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就听见远处有轻咳声传来,三人向前处看去,就见刚刚的男子跟在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的白发老者的身后,慢慢向他们而来。待走到跟前,老者打量了三人一番,最后只看着青止,声音苍厚:“那老鬼真没骗我,果真是今日。你已有两件神器在手,那耳我早在你手腕之处,与你血脉相连,我便不为难你。”说完,便以衣袖一挥,石凳漂浮于地面,自己坐于石凳之上:“若是下棋不输于我,旦夕便交给你们。”
青止与顾梨面面相觑,眼中都有错愕之意,青止笑问道:“只是下一盘棋?”
“下棋。”老者点头,摆手示意他们:“若是有何问题,陪我下完这盘棋,我自会一一告知。”
重华看着老者面前空无一物,心下了然,对着老者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便与前辈切磋。”说完,撩衣坐于石凳之上,面目淡然看着对方。朱衣男子接过白发老者的拂尘,退至一旁。
顾梨见状,低声问着青止:“不是说下棋吗,如何不见棋盘?”重华落座后,老者微微笑了一番,闭目不言,过了片刻方才道:“请。”两人只是对坐,嘴唇不时微动,却无声息。面前草叶竟自成一态,成螺旋之态。
“他们已经在下棋了。”男子站在一旁,拂尘捧在手间,淡淡道。
青止点头,的确,若是此时屏气用内力细细听,便能听着若有若无的落子声在二人之间轻响。只是...若是重华未能赢了这老者,难不成要硬抢不可?
这棋下的着实是漫长,顾梨已经耐不住烦闷与云子在一旁对看,大眼瞪着小眼。男子不时看向重华,心中略微惊奇。他在师父那里,向来不过一刻便皆为死棋。想来,眼前这个男子倒不可小觑。
青止一动不动的看着双方,她在感知落子,只是做不到纵观全局。有时候只是一晃神间,便已换了局势。
“青止。”顾梨实在觉得无趣,枕着云子眯了一会儿,待醒来后发现双方依然坐在石凳上,便走到青止身边:“他们还没下完?”
青止摇摇头,突然间眼睛微动,感知棋局已散。刚走到重华身前,就听见老者传来一声浑厚的笑声,缓缓起身:“老夫输了,输了。”
“师父,你...你输了?”男子赶忙上前搀住老者,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这棋本应该前辈赢。”重华起身对着老者恭敬道:“更妄论晚辈并没有赢于前辈。”老者让他三目,最后依然是双方平局。
“你我都不曾赢对方,便是你不输于我。”老者捋着胡子朗声而笑,与刚刚淡然的态度截然不同:“旦夕就在你们身前,取不取的出来,我便不管了。”说完,转身将胳膊向身前微伸,不过须臾,几人便见到有石台隐隐约约晃动着出现在眼前,上面搁置着两个白玉环青石盒。
“此番输了,那个老鬼高兴了。”老者听着这深渊之地不时传来的苍然笑声,对着面前几人道:“莫要见怪,这八寻不只我与徒儿二人。”
“两个?”青止看着面前疑惑道,两个石盒,莫不是有一个是假的,像取造针一般,要试一试?
“旦夕本就是二物相存,方能合一。”老者走到石台边,将两个盒子取在手中,递在青止面前。离开石台的盒子,依然悬空着:“我已在这个地方守了太长时候,师门不知道从何时便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若是你依然不来,便是久时替我了。”老者看着身边的徒儿,笑道:“若是你能打开,他也就不必再待在此地。”
“师父...”陆九时站在老者身边,眉目间坚毅:“师父若是不走,我便哪里都不去,定会陪着师父。”他只是被家人丢入这深渊的孤儿,是师父救了他,教给他仙法,看着他长大。对自己来说,师父就如同父亲一般。
老者却是摇头:“若是面前这姑娘打开了这盒子,你就是不想走,为师也不能再留你。你该知道,三日后是为师与那老鬼的渡化之日。天命如此,我怎能违抗。”
“知道。”陆久时沉眸,不再言语。
老者看着青止,笑道:“你们之中,为何没有仙界之人相伴而来?”神器一事,历来与天道干系重大,仙界竟无人随来?面前三人虽非魔界,可也非仙界中人。两件神器都已在面前女子身上,此事仙界怎肯答应?
“我们便是奉了天帝之命而来。”青止笑道。
“哦?”老者似是不信,笑着看青止:“天帝...什么时候信了冥界了?”
“信不得,他又能如何。”青止笑问道,上前看着眼前两个盒子。
“这两个盒子分别装着两块器物,二物合在一起才为旦夕。耳我与旦夕本为同脉,你曾经历取得耳我的蚀心之痛;如今若要取得旦夕,便是要经历蚀骨寒痛,只一瞬而过,却似百年,只是无伤无性命之忧。若是你半路退缩,后果不可估量。”
“...”青止点头,转瞬间将指尖割破,分别滴在两个石盒上。她从未经历过蚀骨寒痛,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既然自己不知道,便不怕。不一会儿,两个血便渗进石盒,消失不见。伴随而来的,是盒子缓缓而开与一阵阵的剧痛向着青止袭来。
青止双腿一软,便要向地上跪去,重华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横抱而起,而使她的指尖的血依然不与石盒断开。顾梨在旁边看得着急,却又不敢上前触碰,重华只是静静看着她,眉间皱起,脸色阴沉。
青止却早已与外界失了意识,只觉得浑身都是骨头碎裂之声,阴冷至极。偏偏自己只能受着,喊叫之力都不曾有。就在她彻底昏迷之时,身上的感觉又如潮水一般褪去,一丝不留。
“青止。”重华见她缓缓睁眼,面目不再如刚才一般,心头终是放了下来,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扶着她的肩膀。
顾梨和云子立即蹲在她身边:“怎样了。”
“无碍。”青止缓了一会儿,扶着重华站了起来,体内并无大碍。只有腕间耳我轻响,传遍深渊。
老者直到盒子缓缓而开,方才笑道:“你方才若打不开这盒子,便已死了。”谁都想取这神器,可非命定之人,便是受了这蚀骨之痛,也打不开这旦夕。这旦夕未开,自己便不会留下此人性命。
将青石盒里的东西取出,是两段玉笛,一黑,一白。青止将玉笛按照切口合在一起,竟看不出一丝破损。
“如此甚好。”老者叹了口气,看着青止:“你既然已经将它取出,便可拿走了。”说完,对着陆久时道:“你也不必再待在为师身边了。去容桑仙域,另拜他师。”
“我此生只拜一人为师。”陆久时看着老者,目光坚决。
“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久时是修仙之人,上一次打发他去容桑仙域进行选拔,却只是走个过场便回来了。如今他已不能再陪着久时了,又怎么能阻碍着他:“你便再跟我一日,后日便走。”看着陆久时始终不言语,老者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转头对着他们道:“你们三人,也该离开了。”
重华与青止、顾梨相看一眼,点头:“多谢前辈。”
老者点头,在陆久时的跟随下转身向着远处离去:“我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来寻我。”
“天帝,你当初好生糊涂啊。”
“走吧。”青止看着老者远走,不解其意,便将玉笛放入怀中,云子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御剑而上,离开八寻。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出了深渊,回到刚来时的地面。只是还未站稳,青止就见数针疾疾向他们飞来,重华动作比她更快,一手抓着她和顾梨就往后退去,堪堪躲过了。
青止站在重华身后,便见着不远处岩石之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看着他们。
“又是你们。”青止走到重华身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二人。
碧画将毒针收回,看着青止冷笑,没想到,魔尊让自己和终黎等的人,竟然是前几日从她手底下救走蜮仄妖的女子。不过,还多亏了她没有杀死那蜮仄妖,不然,岂不是坏了魔尊的事情。
“冤家路窄。”碧画看着青止道:“我来就是通知你,现在那妖女在我们手上,要想救她,就带着神器,跟我们去见一个人。不然,你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们抓了苏君。”青止微皱眉看着碧画。
“是啊。怎么了,心疼了?”碧画手指间挽着头发:“心疼了,就跟我们走吧。”
青止摇头轻笑,看着二人:“你们莫要演戏了,苏君本是你们的人,不是吗。”
“是啊。”碧画冷笑道:“魔尊本想要她取了你的神器,是她不领情,还伤了前去的魔界之人。”
“你不去也罢,便让她与那蜮仄兽做个伴,共赴黄泉。”
顾梨看着青止,低声道:“她与你相识,本就存了害你之意,你绝不可去。”就算真如这女子说的一样,那苏君不愿害了青止,违抗了命令;可常轩不在,只重华一人能抵得过多久?中途若出了变数,便是性命之忧。
“...”青止看着碧画:“带路吧。”
顾梨急道:“青止!”
碧画冷哼一声,与终黎转身离去,青止对顾梨耳语一番,与重华紧紧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