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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抛却琵琶两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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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止在窗边回身时,已是清晨。折好的崭新的衣物整齐的送到她身边,展开一抖,是青白色的锦绣霓裳,略显素静的颜色,偏在袖口沾染了红梅花瓣之色。
“青止姑娘,衣服可还满意?”钟佴从外走进来,看着她捧着这衣物,便走到窗边笑道:“你总不能穿着舞女的衣物,我就命人取了一件衣服。反正衣物这事,在宫里是总不愁的。”
“好看。”青止淡笑道,她就是喜欢这种稍微素一点的颜色:“有些事想的太多,一时没了什么头绪。”
“是你对我说的,万事自有道,人自有情。”钟佴握着她臂膀的手微紧,笑了笑道:“那你先换了衣服,我命人已经候在门外,梳洗打扮后,我在外室等你。”钟佴把放在桌上的盒子放在她手里:“此物你便将它时刻带着,莫让他人觉察。”说完,独自走了出去,闭上了屏门。
青止手中托着盒子自顾自笑了一番,抹去盒上血迹,反手收起,不过片刻便穿戴整齐,只是这宫内的衣物真的是比平常衣裳繁复了许多。又叫了门外侍女,帮她绾了头发。
“娘娘。”青止走出房门,笑看着她。
“你穿着这个,还真是好看。”钟佴示意她坐下:“这几日宫里盛宴,饭菜要晚一点才能送来。若是饿了,就先吃点酥点。”
“娘娘。”青止从衣袖里拿出小盒子,微看了看四周才道:“这是傅将军托我交给你的。”
“此番来见娘娘,也有傅将军的意思。”青止笑道:“他自知我们非凡人时,便等着这一天。只是不想将军如此大胆,不管我们是好意或浑人,便敢留了我们。”
“他总是如此,只要他想,什么都不肯怕。”
钟佴接过来,放置腿上,淡淡笑着:“叶草同结,绕指而扣。他竟然还记得这句话。”
青止虽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追问。
“青止姑娘,”钟佴收起盒子,看着青止道:“今夜是大典的第二日,我便不能再留你了。在这宫殿中我虽从不让齐昔半分,但他既是魔界中人,又认定我握着神器,不可能不对你起疑。今夜你们便离开泽国。”
“娘娘自身可有危险?”青止却是问她道。虽要提防魔界中人,但毕竟有仙界之人在,他们总动不得自己。
“不会。”钟佴摇头道:“齐昔是个权衡利弊之人,我将此物交与了你,于他而言便是弃子,他用我威胁不到谁。而魔界既然妄图控制泽国,便不会对我一个泽国妃嫔下手。若你不想多有麻烦,今夜大典之夜结束,你就离开皇宫。”
青止静思了一会儿才道:“娘娘不觉得此事蹊跷的很吗。魔界之人明知神器在娘娘手中,七年前亦是为此才将娘娘胁迫入宫。可这七年间却再也没有分毫动静,娘娘可曾想过其中缘由?”
“他们要了这物去无用,他们也不过是在等罢了。”钟佴看着她道。
“可娘娘昨夜也未曾与我说过,这神器如何取得。而神器一旦离开封印之地,封印一破,必被世间知晓。”
“你莫要担心。”钟佴笑道:“即便时机一到,封印破开,你们也已经离开泽国了。”
“...好。”青止点头。
“娘娘,还有一句话,我觉得应该说给娘娘听。”青止看着她。
“你说。”
“我曾经在无意间听傅将军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答应娘娘,离开赭国,云游四方。”青止看着眼前的钟佴,语气轻柔,眉眼情谊自有:“娘娘,傅将军此次想问你,若是此时云游四方,娘娘...可愿?”
钟佴听后蓦然一笑,竟让眼角染了泪。
“你告诉他,莫作傻事。”
即使再回首,我与你怕也是难做镜圆。
昧谷
“此事必须要你亲去一趟。”赫连州皱眉看着刚刚送来的密信:“派去的人皆死于半路,去查到底是谁在与昧谷作对。”
重华站立在一旁,面有清霜:“此时左葛使下落不明,黄泉地府那边又迟迟未传过音信来。怕是...”
“这昧谷毕竟还是我一手栽培的,强攻不得。六大判官这次,是想把我们逼得作了决定。”赫连州横手与背后: “冥帝短时间内靠不靠得住我们都不知道,他对六大判官所做之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据我所知,天、曜、木、尺四判官,近日与炎、瞑判官在冥帝面前公然争执,两派俨然已经形成。”重华道:“我倒是觉得,炎、瞑判官,我们倒是可以与之一谈。”
“为何?”
“虽然他们都对赫连一族虎视眈眈,但天、曜、木、尺四判官却极力推崇冥帝臣服于天帝。”
“哼,长祺真是狼子野心。”赫连州抬手烧了密信:“常荃那边,恐怕也是焦头烂额。”
“妖界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七镜妖皇尚无任何音讯传来。”重华淡淡道,若是七镜妖皇传来什么,才让人生疑。
“果然是没有他爹好对付。”赫连州笑道:“对了,阿止那边一切可好?”
“嗯。”重华眼眸微温:“青止已经到了昉明山,只是却迟迟未有神器出世的消息。”这是好事,亦要他不安。
“她既然已经到了昉明,找到耳我是迟早的事。只是...”赫连州微叹了气:“命数,终究是命数。”
“躲不过,只好先行一步。”
“....”重华眼底微有坚毅一闪而过,拳指合握。
青止握着手里重华的玉佩在园中小亭闭眼。钟佴需去给泽国皇上之处,就独留她自己在花园里踱步赏花。刚刚已经将昨夜的情况写在纸上,要云子变小飞出宫给常轩递去。
不知道现在昧谷里是什么景色,今年的姻缘花有没有开的比往年更盛一些。她有些许,想回了昧谷再如以往一般慢过那悠长时光了。自己托那女子的事情,也在常轩不在那夜来了音讯,虽只有寥寥几字,却足以要她心下难安。
“昧谷内乱,不同以往。”
以往在昧谷时,她并不是事事过问,虽知鬼界内斗已是来历长久,但自己实不爱管这勾心斗角之事,所以总是重华着手。六大判官虽排挤鬼妖一族,却也从未像现在一样能逼的爹将柘城送出昧谷。昧谷既然出了变数,重华与爹却不肯对自己袒露;那天自己一试柘城,便知柘城亦知道此事。她想了几日,还是觉得应该去往黄泉地府一趟,孟婆与阎王叔叔向来与赫连家族交好,又素来疼爱她,总会知晓什么。
只是此事需要瞒着常轩等人。常轩虽未言,想来也是知晓的。
暮夜已至,灯火辉煌。
青止夜色微降时已至宫门外,是钟佴亲送出宫门的。恰巧遇到常轩将要跟随傅章入宫,见着青止出宫,便知道该是自己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了。
“那便送到这儿了。”钟佴扮成宫女模样,连傅章看都不曾多看,返身便离去。青止伸手拦住了握剑欲上前的傅章,鬼罗之力一出,傅章再不能向前半步:“将军,此是泽国之地,莫追了。”便是追去何用,钟佴不想见他。
“...”
“傅将军,多谢这几日的款待。可惜,我们不能再多待几日。”见他只是看着钟佴离去的方向,青止笑道。
傅章紧握住剑,却还是回了头:“想必青止姑娘已经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是,找到了。”
常轩手心翻转,赫然间袋囊在手,递与傅章:“此物赠与将军,傅将军应该用得着。”三日还阳叶,将死之人若在三日内吃下此叶,断骨再接,经脉如新:“这可在危急之时救将军一命,只是需在未死时三日内服下,百日内不可动弹。”
“多谢。”傅章也不客气,收了袋囊,他自是知道,这样的宝贝本身赠与他已是多大的恩情。
“常轩已经在出使名单内,今夜擅自不去,傅将军可有说据?”青止问道。
“用得着说据?若真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傅章淡淡道,看着右安:“可有什么话需要青止姑娘带给柘城的?”
一直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右安,不耐烦的摆摆手:“有缘再见。”说罢就转了身,走到离众人略远的地方,抱着胳膊也不言。
“右安就是这样,一遇到这种场面就会躲起来。”右城叹气,看着众人道:“右安是个重情的孩子,其实他挺舍不得跟你们说再见的。”
“我知道。”青止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入宫了。”
“说的也是,”傅章看了看远处:“青止姑娘,为我带的话,可带到了?”
“带到了。”青止终是未说出钟佴与她所言。
“那便好。”傅章点头笑道:“那青止姑娘,常兄,你们此去一路,万望珍重。”
“傅将军,就此别过了。”青止躬身,有很多事,他们二人早已心知肚明。
常轩略点头,随着青止踏出了宫门。
“走吧。”傅章拍拍他:“人生难得一知己,你却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给他。”
“嘁。”右安跟在傅章身后,回头看了青止与常轩一眼:“反正,早晚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