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刻传人》刘磊

4、最美的回忆

　　苏杭酒楼，是杭州最大的客栈。早在几个月前，娇娇便给肖南风他们定下了两间上房。此时，两人却静悄悄的在屋子里喝酒，齐昊人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就酒壶见底了。

　　肖南风就在旁边给他斟酒，喝一杯倒一杯。看他喝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齐昊人两只眼睛却丝毫没有不清醒，目光炯炯的看着远方，“你想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继续拿起酒杯，走到窗旁，思绪却飘了很远。在南风已经觉得他不会在说话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已经有10年了吧，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玉石厂的监工，而她却是京城首富的大女儿……”

　　那年的夏天特别热，齐昊人带着大家赶一批货，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也没有洗过澡，头发都粘在脸上了，浑身的味道几步以外都能闻到。其他工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个个疲惫不堪。就等今晚的货出了，大家就能轮流休息了。

　　快到晌午时候，突然柜台那边小厮被派过来喊他过去偏厅，说有人找他。这一喊就接连喊了几次，连日的赶工几乎没有睡觉，已经让他烦躁不安，终于被烦的不行，他放下手中的活计，交代了下就去了偏厅。

　　他走到那里左等右等没有见到一个人，就转身回去继续工作。没想到走到门口，猛地进来一个人撞到他身上。两人随之一起跌倒在地，可气的是那人还倒在他身上，他后背硬生生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喊不出声。

　　齐昊人气的要骂娘，不想这时一个娇滴软糯的声音慌张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是个女娃娃？”齐昊人脑中冒出这样一个词。

　　低头再看怀中，这个女子头饰挂在他的衣服上了，她在拼命想解下来，可是越着急缠的头发越多。看着她像个小蚂蚁一样奋力挣扎的样子，他的气不禁消了一半，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索性就当做休息。他将双臂撑住脑后耐心等待，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娃娃还没有解开。

　　他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沉声问道“你还要多久？”

　　“啊？对不起，我，我解不开！”她竟隐约有些哭声了。

　　齐昊人想到还有活计等着他，拍拍她后背道，“你别动了，我来解！”三下两下，把缠绕在他衣服处的的头饰摘下。头发也滑落下来。

　　那女子终于抬头“啊呀，终于得救了！差点死在你这里！”一张清丽娇艳的小脸从他怀中起身，她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因刚才过分挣扎，上衣跌落至肩膀处，展现一副诱人的画面，羊脂玉一般的圆润肩膀，藕臂。精致的锁骨，红底白花的肚兜下……

　　生平第一次，齐昊人心突然漏了一拍，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什么是女人，看着这张娇俏的小脸对着他笑笑起身，他的心便砰砰跳动不止。

　　那女子有些羞涩，侧身站起来将衣服拉好，整整头发，便对还躺在地上的发傻的他伸出手，“怎么样？我有没有把你撞伤？”齐昊人看到她白花花的小手不断在眼前晃，涣然清醒，单手扶地起身。

　　那女子看他起身无恙，笑着看她，“大叔，我叫徐娇娇，是来找你们齐师傅学艺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嘛？”他还未及告诉她自己便是齐昊人，那女子又指着他嘿嘿一笑“你们搞石刻的人都像你一样吗，好像野人一样，嘻嘻……”

　　齐昊人看着她明艳的笑容，突然有种自卑的感觉，自己的样子不知道有多邋遢，反正好多天没有照过镜子了，应该连基本的干净都做不到就对了。

　　想到这，他低着头转身出门，甩出一句“我不知道！”

　　“哎，你……”身后传来娇娇疑问声音。

　　回场子路上，他突然想到，莫非这女娃娃就是前两天大人打过招呼来学艺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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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昊人握在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对于他来说，那是最初最美的回忆。

　　回忆再次袭来，齐昊人暗自闭上眼睛。

　　终于赶工完毕，大家相约一起泡澡。澡堂里，一帮大老爷们你说街头的赵寡妇，我说门口的小姑娘。突然一个大汉说道“那天衙门里面来了个小姑娘，也不能算小了，也得有十五，六岁了，那脸蛋长的那叫一个水灵啊，好像叫什么娇娇的，不仅如此，那身段比那怡红楼的春梅还要好，啧啧……”

　　大家起哄道“那你没上去勾搭勾搭……”

　　“那可不行，我也就是想想。人家可是首富姥爷家的大姑娘，哎呀，娇娇姑娘啊，我怎么梦不到你呢？”

　　说着猥琐的抱着旁边的一个男人，亲了几口，引来大家轰然大笑。

　　“原来她就是徐娇娇，徐娇娇……”反复念着她的名字，齐昊人不禁嘴角上扬。

　　齐昊人没有别的爱好，他本就是孤儿，从10岁起便跟随师傅学艺。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平日里便以父子相称。他天赋惊人，从山东跟随师傅一路来到京城，几年便升到高级技师，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他擅长石刻玉雕，速度之快，令人称奇，曾经在一首高山流水里面雕出一副精美绝伦的玉如意。要说此人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不爱讲话，太过于专注雕刻，他夜以继日的精炼自己的技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头发长了就随意一扎，胡子也经常不剃，这也令他老爹的头疼的很。

　　不过今天，看到他今天竟然洗的干干净净的回来，老爹简直就要老泪纵横了。看他一会找刀一会刮胡子的，更是几乎惊掉下巴。不禁担心的问到“昊人，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昊人惊讶的转头，“老爹，你怎么知道？”转头又继续刮自己的胡子“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省的你笑话我！”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钓老爹的胃口！”

　　“嘿嘿，就是那天吧，我遇到一个人，后来总是想起她，想起她吧，心跳的还特别厉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大喜“儿子，你这是长大了，啊呀，我乔家要有后了！哈哈哈！”说罢将齐昊人扭过肩膀急火火问道，“他是哪家姑娘？漂亮啊！”

　　“嘿嘿，很美！声音也很好听！”齐昊人傻笑了一阵，突然想起什么，转而一脸忧伤的看着老爹，“唉，不过，以后可能也看不到了。”

　　“为什么？”
　　“她来学艺的，我忙着做工让她等了一天，想是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昊人啊，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父子两个相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