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三十六烦恼风

5、五

　　“那你说，朕娶你可好？”
　　“陛下，微臣已有心上人”她的声音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屡次成为扎在他心上的刀，可他现在听不进去她的话。颜初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自顾自接着道，
　　“将军府地位极高，你又是少将，年岁相当，相貌登对，而且……青梅竹马，朕若提议立你为妃，哦不，立你为后，想那些朝臣必是极为喜闻乐见的”
　　“陛下，微臣确实不想入宫”
　　“你可是不喜那后宫争斗？无妨，我立你为后，再不选妃，连侍妾也不要，丫鬟也不要，只有你一人，你看这样可好？”
　　“陛下……”
　　“啊对了！将军府只有你这一女，想必将军也是想要你传宗接代的啊，你看，我立你为后，日后生子，第一子随我，不，第一子随你姓，第二子随我姓，不论男女，如此可好？”
　　“你喜欢自由，等我们成亲后我不约束着你，你每日想出宫便出宫，只告知我一声就好，这样可好？对了，你自幼就崇拜你父亲，还说过想像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你若喜欢，就还继续当这个少将，想去战场我就陪你去战场，我现在每天都在练武，不会再拖累你了，你看这样，可好？”
　　雁戈身体僵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对上那双充满希冀与泪水的双眼，
　　“陛下何必如此真心错付于一个不值得之人？微臣心里……只他一人。”

　　“只他......一人......”颜初愣愣地盯着她，那双忍着眼泪的桃花眼，最终还是哭了出来。颜初咬着唇将跪在地上的人狠狠扯入怀里，湿润冰凉的脸埋在她温暖的脖颈间，
　　“没关系没关系，你嫁给我，我不碰你，好不好，你若不允，我绝不碰你半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都给。田地，城池，军队，要什么我都给，雁戈，嫁给我吧，你若不愿，娶我我也愿意，母后，大臣那里我去说，好不好，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求你，求你……”
　　僵硬的身体轻易地感受到那人剧烈的颤抖，雁戈轻呼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而后，毫不费力地拨开他的手臂，跪着向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陛下怎可如此？秦相府的二小姐语嫣，容貌端丽，品行淑端，微臣认为，秦小姐十分担得起皇后之位”
　　“什……什么”颜初愕然地抬起头，心脏停了一下。
　　她……连人选都替他想好了。
　　呵呵
　　颜初一下一下地吸着气，平复着呼吸，过了很久，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颜初，
　　“朕若不立她为后，岂不辜负爱卿一番美意？”
　　……
　　他走了许久，雁戈才从地上站起，赤红着双瞳跌跌撞撞走到书桌旁依着，手忙脚乱地拿过一卷画，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铺在桌面上。
　　画上是一姿容卓绝的少年。
　　着一身雪白骑装，容貌绝美的少年跨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正向画外之人露出明媚灿烂的笑意，未束起的墨发在身后飘飞，仿佛触手可及……

　　翌日早朝，秦婺的第二子秦语嫣——也就是太后的侄女被封为贵妃，赐居容华殿，夜夜临幸，琴瑟和鸣，一时间风光无两。
　　然而，如此光景，只持续了三个月。

　　“陛下，今年入夏开始齐国又屡犯我东北边境，末将认为是时候派兵镇压了”
　　颜初看着堂下那虎着脸的西北将军，脸色有些难以琢磨。
　　“陛下万万不可啊！那齐国人向来强悍可怖，如今又时值夏季，更是养足了战马屯足了粮食，若是贸然开战，轻则伤兵残马，重则城池之失，对我军万分不利啊！”
　　“微臣认为赵大人所言有理，与齐国不可应战，只可议和，幸而近些年我国收成很好......”
　　“微臣附议，对齐只可议和，而不可应战。何况近年何将军与雁将军都曾在战场上旧伤复发，影响战局，严将军又年事已高，其他几位将军都正镇守各边，哪还有人能率军赴东北与齐交战？”
　　......
　　颜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议论，其中大多数都主张议和，少部分想要开战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许久，
　　“够了”颜初低垂着眸看着下方，“哪位将军可往东北御敌？”
　　皇帝到底还是选择了开战。一时间整座勤政殿寂静无声，直到一声清亮的应声打破沉默，“末将愿往”颜初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身量笔直挺拔，有着一双熟悉凤眼的俊雅男子。顿时清冷的眸间闪过一丝犹豫，“雁将军毕竟......”
　　“不过末将还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恩准”
　　嗯？颜初不愿让他去，却对他口中的条件十分好奇，“您说”
　　“小女雁戈，幸得陛下赏识出任少将军已满一年，却从未见过战场，如此缺乏历练，怕是难当大任，末将恳请陛下恩准小女与末将一起出征东北......”“不可！”颜初想都没想，立刻否决，苍白着脸看向那低着头的女子，战场之上刀剑无言，怎可让她去那种地方！
　　好久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颜初敛了敛神色，清了清嗓，神情淡淡地开口道，“少将尚还年轻，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可是——”“您不必再说了”
　　早朝于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