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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言之(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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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松音重生回来在家休息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有些闲不住了。
正吃着早饭呢,她抹抹嘴,抬头看向单云苍:“爹,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陆吾山的大弟子。”
单云苍咬了口包子,偏头看着她:“爹忘记跟你说了,陆吾山那位大弟子突然有事来不了,过两天陆吾山的少门主亲自来,由他带你去陆吾山。”
宋夕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热泪盈眶地看着她:“丫头,娘亲舍不得你走,能不能别去陆吾山,就在家里陪着娘好不好。”
单松音叹了口气,伸出小手拍拍宋夕月的背:“娘亲别难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走了不是还有哥哥么。”她看了眼正埋头喝稀饭的单纯钧,又道,“五哥会在家陪着你的,你想我了就看看他,反正我跟五哥是龙凤胎,你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我。”
“噗……咳咳……”单纯钧捂着嘴赶紧低下头,他差点把稀饭喷出来。
宋夕月正伤感着呢,听到她的话后破涕为笑,点了下她的小鼻头:“你这鬼精灵,看你五哥能跟看你一样吗?你俩虽是孪生兄妹,但你跟老五可长得一点不像。”
“嗯,我知道,五哥的长相遗传了你跟爹爹各自的优点,而我长得像祖母。”
单云苍看了眼自家女儿,叹道:“唉,可惜娘走得早,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指定比爹更宠你,话说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忙抬头看向坐在上方的单老爷子,“爹,那个……我……”
单云苍的娘亲,也就是单松音的祖母,在单云苍十几岁时就死了,死得很惨。当初南楚与北梁大战,单公台杀了北梁大将白孟然,后来白孟然的哥哥白孟启就使诈抓了单云苍的娘亲,并令军中将士轮番凌|辱了她,还让单公台只身去北梁军营,否则就让人杀了她。
单公台明知是陷阱,但作为男人,他不得不去救他的女人。然而他身为南楚大将军,部下将领怎会眼睁睁看着他涉险,众人齐心协力将他打晕并绑了起来。
后来,单公台亲自斩杀了白孟启,并带着单家军血洗北梁五座城,凡是他们所到之处,脚下鲜血犹如江河,单家军出征,如猛虎下山,以至于北梁的将士们听到单公台三个字就哆嗦。
而单府内,更是忌讳提到单云苍的娘亲。
就连单云苍本人,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老爷子。
倒是单公台,自打单松音出生后,他身上的戾气化去不少。单公台没理单云苍,他笑着朝单松音招招手:“小六,快过来,到爷爷旁边来坐。”
单云苍被老爹无视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微微一酸,他现在的地位还不如他的闺女。
单松音端着她的小饭盆颠颠地跑去了单老爷子身旁,她看了眼单松脂,一屁股将他撞开,霸道地坐在了单松脂的位置上。
“单小六你!”单松脂气哼哼地看着她,“吃饭期间,我不跟你计较,哼,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后山比试。”
单松音梳着双丫髻,穿着桃红色褙子鹅黄色的襦裙,粉白|粉白的脸蛋,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天真可爱,像天上的小仙童。
被单松脂挑衅了,她笑嘻嘻地晃着头回道:“好呀好呀,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单公台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单松音的羊角发髻,并朝她竖起大拇指:“小六好样的,比就比,咱不怕他,一会儿爷爷去给你助威。咱们老单家的种,女儿都比旁人家的男儿厉害。”
单松音抿着嘴不说话,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她爷爷总说,咱们老单家现在虽生活在南方,但咱们老单家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北方游牧族的血。她爷爷还说了,咱们老单家不管男女都是只流血不流泪的英雄。
她还记得,在她七岁的时候,她爷爷曾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六呀,你虽然是老单家孙子辈里唯一的丫头,可祖父觉得你比你的哥哥们更厉害,你可不能被你的几个哥哥比下去了,要巾帼不让须眉。”
她就在“巾帼不让须眉”的教导下,一步步练成了杀神。
“咳咳……”单松音咳了咳,站起身看向单松脂,“四哥,我不跟你比武了。”
“怎么,你怕了?”
单松音点点头:“对,我怕你。”她很敷衍地应了句,然后又看向单公台,甜甜一笑,“爷爷,我不跟四哥比武了行不行,我想去街上玩。”
“行行行,小六想做什么都行,一会儿爷爷陪你一起上街玩。”
“我吃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街上溜达。”
“好好好,爷爷也不吃了,咱们走。”
众人:“……”
祖孙俩牵着手,一大一小欢欢喜喜地朝外走去。
单松音仰起头看着单公台,咧开小嘴冲他笑,然而笑着笑着想到前世单公台去世时的场景,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前世,她爷爷是被人害死的,听她五哥说,爷爷死前一直喊着小六,小六,小六怎么还不回来。
“丫头别哭。”单公台被吓到了,赶紧弯下身来抱着她,“丫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单松音猛地摇头:“爷爷,我好着呢,没有不舒服。”
“那你好端端的哭啥呀。”
“爷爷。”单松音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脖子,哽咽道,“爷爷,爷爷你放心,小六一定不让你失望,一定会努力成为你希望的那样。”
前世,单公台总是一脸骄傲地对外人说,俺家小六将来必成大器。
当别人都说她性情暴力必成祸患时,她爷爷却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小六呀,爷爷相信你日后必成大器。
可她却因为太过任性妄为,太过我行我素,最终辜负了他爷爷对她的期望。
单松音一直都知道,孙子辈里,他爷爷最疼她了,或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她死去的祖母,也或许是,他爷爷就喜欢她,没理由的喜欢她,还有可能是,她是单家唯一的女儿。
她爷爷膝下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他爹单云苍,他叔叔单初阳。而现在,爷爷只剩了她爹一个儿子,她叔叔单初阳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
她叔叔去世时,留下两个儿子,单松醇跟单松脂,当时单松醇八岁,单松脂才六岁。单初阳的夫人,在生单松脂时难产而死,单松醇跟单松脂,都是由宋夕月养大的。
宋夕月对他们视如己出,带在身边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养。
单云苍膝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单松节,二儿子单松塔,小儿子单纯钧,唯一的女儿单松音。
五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所以这让单公台怎么能不喜欢单松音。
见宝贝孙女哭得满脸泪水,把单老爷子心疼的哟,急忙给她擦泪:“小六别哭了,哭得爷爷都难过了。你忘了爷爷对你说的话了,咱老单家……”
“咱老单家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只流血不流泪的英雄。”
祖孙俩对望一眼,单松音咧起嘴咯咯直笑,单老爷子摸着她的头也哈哈大笑。
“来,趴上来。”单公台弯身背对着她,“爷爷背着小六去街上溜达,让他们都羡慕你。”
单松音看着还有两年就到花甲之年的老爷子,心里一阵酸涩,她摇摇头:“爷爷,我都九岁了,再让你背,会被其他人取笑的。”
无关脸面,她更不在乎被人取笑,她只是不想让老爷子太辛苦。
爷爷,前世你们是我的骄傲,这一世,我会是你们的骄傲。
“爷爷,我牵着你走。”她伸出软|嫩的小手拉着单老爷子满是干茧的手。
祖孙俩手牵手地来到了大街上,路过一处茶摊,摆摊的王大爷笑呵呵地招呼道:“单老爷子,今天我这有新鲜的果茶,您请到树荫下坐,我给女公子倒两盏尝尝。”
单公台看向单松音:“丫头要喝吗?”
单松音点点头:“嗯,要喝。”她正要朝树荫下走去,一抬头,看到迎面走来一位青衫少年,顿时瞪大了眼,随即脱口而出,“言之。”
青衫少年闻声看过来,见到喊他字的人是个小姑娘,诧异地挑了下眉,他笑着走到单松音面前:“刚才是你在喊我?”
单松音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说下去。
面前站着的青衫少年叫陆芒,字言之,在前世时,是她的军师,同时还在军中担任武卫营校尉一职。在她当上征西将军后,她便提拔陆芒为偏将军,虽然是将军的头衔,但其实就是跟在她身边近身保护她,辅佐她的将领。
陆芒陪了她七年,陪着她东征西战,南攻北伐。鹰山之战,他们在鹰嘴口中了埋伏,当时陆芒为了救她,被敌军围攻,满身是伤,浑身鲜血淋漓,却仍旧用牙齿死咬住敌军将领的腿不放,最后被敌军将领一刀砍掉了头,头颅随着烟尘滚了很远。
陆芒死后,她在鹰山顶上给他立了坟冢,发誓要替他报仇,可没了他,她的路越走越艰难,非但没能成功地为他报仇,还反而走上了绝路。
如今再次看到他,她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她很想冲上去抱住他喊一声:“言之。”可双脚却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似的。
“……”她动了动脚,想走过去拉他的手,想喊他的字,但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
单公台看出了异常,他看了眼陆芒,又低头看向单松音:“丫头,你认识这位公子?”
单松音看着陆芒的脸摇了摇头:“不认识,但看着面熟,或许上辈子认识。”
赵大爷端着茶缸子哈哈笑道:“女公子人不大说话倒是有趣,都别站着了,你们快到树荫下坐着,我这就把果茶端过去。”
单松音看着陆芒抿了抿唇,突然扬唇笑道:“大哥哥,坐下来喝杯果茶吧,赵大爷家的果茶可好喝了,你肯定没喝过。”实际上她自己都没喝过,但是为了留住陆芒,她不惜撒起谎来,拉着陆芒的袖子摇晃着撒娇道,“大哥哥,你留下来嘛,留下来嘛。”
陆芒笑了笑:“好。”
单松音拉着他的手坐在了老槐树下的竹椅上,赵大爷把果茶端来,她先递给老爷子,再递给陆芒,最后自己才端起茶缸子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她一边喝,一边偷看陆芒,看着看着就笑了。
陆芒看到她甜甜的笑,不禁莞尔。
单松音看到陆芒对她笑,心里更甜了,比喝了果茶还甜,重生回来能再次遇到陆芒,她真的很开心。前世,她欠了陆芒太多太多,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补偿,要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