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丛语迟迟》下林

7、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第二天是早课，丛瑾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林叶的微信。她不得已发过去：“你等等，我马上就下来。”
　　林叶回得很快，却是说：“我也迟了，你先和陈润颜去吧。”然后又补了个表情包。
　　丛瑾瞪着手机看了半天，咬牙切齿，我才不相信你能莫名其妙起迟了呢！小心眼！
　　不得已，丛瑾坐上陈润颜亮粉色小电驴，风驰电掣进了教学区，赶到教室时勘勘打响上课铃。
　　她们俩前脚刚进，林叶后脚就跟进来了。丛瑾还是和沈迟坐一起，陈润颜小幅度冲丛瑾挑挑眉，“你们俩好好解释解释。”就抱着书坐到后面一排去了。
　　半堂课上下来，两人也没交流，更别提解释了。
　　课间休息十分钟，丛瑾想着该怎么打破僵局，一个女生就走过来叫她，“丛瑾，沈迟这么巧过来了，咱们要不要和他一起聚一聚？”
　　丛瑾一愣，“咱们？”
　　“对啊，我们学校的。有几个理科班的人也对沈迟挺好奇的，昨天就是个理科班女生跑来问我，能不能组个局。”章雯雯，高中文科隔壁班同学，这么说，“我看大家对沈迟现在去澳大利亚也挺好奇的……你和他熟，要不问问他有没有空？”
　　丛瑾绞尽脑汁想想个推脱的理由，但什么理由拿过来都显得怪异——高中三年同桌，连一起聚聚都不行，那可不是内有隐情？
　　丛瑾只好说：“要不我把他推荐给你，你直接问问他？”
　　章雯雯眼睛明显一亮——沈迟的微信！她顿时不在意丛瑾的说辞，当机立断：“那更好，这么多人的局，我直接问他约时间也更方便，就不麻烦你了。”她自然而然地找了一个最恰当的理由，冲丛瑾一笑。
　　丛瑾也放松地笑笑，把微信好友推荐给章雯雯。心里吐槽，这么多年，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好像全世界都想认识沈迟。
　　应付完章雯雯，丛瑾往旁边一看，林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等半天，林叶回来的时候，教授已经要继续上课了。
　　林叶迎上丛瑾的眼神，轻轻挑挑眉，传递一个微弱的“怎么了”？
　　丛瑾无奈地摇摇头。她突然烦躁地意识到，自己和林叶的交流真的有障碍。

　　中午，丛瑾和林叶去了常去的一家面馆吃面。
　　丛瑾点了一份葱油拌面，林叶点了一份炸酱面。两人找了个干净桌子坐下来，旁边桌正好坐着同班的两个女生。
　　丛瑾热情地打招呼，两个女生也挥挥手，一个说：“你们也来这儿吃呀。”另一个说：“这家葱油拌面不错。”
　　丛瑾笑眯眯点头，“我点的就是。”转头对林叶说：“这家葱油拌面真不错的，你都不听我推荐，你看，她们也说好。”
　　林叶摇摇头，“我不喜欢吃这个。”
　　丛瑾撇撇嘴，做了个假装生气的小女生表情。林叶微微笑了下。
　　两人的面很快上了。丛瑾往葱油拌面里浇了一骨碌醋，大力搅拌。林叶小幅度皱眉，往后避开呛鼻的醋味。
　　丛瑾注意到了，“你不喜欢醋味儿？”
　　林叶说：“对啊。而且面里放醋，不觉得很奇怪吗？”
　　丛瑾说：“我觉得很好吃啊。”
　　林叶说：“我觉得很奇怪。”他慢吞吞地拆一双一次性筷子，一个个很细致地挑拣碗里的葱花。
　　丛瑾的注意力转移到林叶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很man很漂亮的一双手。感觉口水要下来了，她忙移开目光，哧溜吸一大口面。
　　想起了什么，丛瑾说：“你不吃葱啊——以前吃鸡蛋灌饼的时候你也没挑呀？”
　　林叶说：“他放都放了，总不能倒掉吧？”挑光葱花，面条在筷子上绕成一个卷，林叶像对待艺术品一样欣赏了面条卷几秒，才进嘴里。
　　丛瑾意识到自己又跟二傻子一样盯着林叶吃饭，暗骂自己没出息，再一次恶狠狠埋头吃自己的面。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虽然以前吃饭的时候他们交流也不一定多，但这回可能是丛瑾心虚，总觉得这沉默像有实质一样地压人。
　　两人吃完，出了面馆，丛瑾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挽住林叶胳膊。
　　林叶没什么动作，走了小半段路，他忽然说：“你就……不觉得热吗？”
　　五月的天，又是正午，攀升的温度已经让相贴的皮肤微微发烫。
　　丛瑾飞速放开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林叶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她。又是一个明显的直男疑惑——怎么了这是？
　　丛瑾心里憋屈，又不想解释，情绪忽然上泛，居然一下子眼泪就盛满了眼睛。她觉得又尴尬又委屈，连忙低下头。
　　就听林叶快步走来，高个子投下小半阴影。他一手搭上丛瑾肩头，稍稍弯腰，像是要看清丛瑾表情。丛瑾马上往旁边一躲。
　　就听林叶无奈地问：“怎么了？有事就说，你别动不动就哭呀。”
　　丛瑾想反驳“自己不是动不动就哭的人”，哪料刚张嘴，几大颗泪花就啪嗒嗒掉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无从反驳。
　　林叶沉默了一会儿，递过来一张纸巾，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男朋友现在是不是就需要说个，对不起，我错了？”
　　丛瑾破涕为笑，还呛了一下，一边擦眼泪一边瞪林叶。女孩的脸蛋微红，睫毛上凝着水珠，眼睛更是水润润的，倒是比平日里还多了两分灵动。
　　林叶看得笑起来。
　　丛瑾故意板起脸来，说：“诚恳地道歉我才原谅你。”
　　林叶轻咳一声，说：“丛瑾，对不起，我错了。”端地是字正腔圆，咬字有力，打个领带就能播报七点档新闻联播了。
　　丛瑾听得想笑，心里一阵阵暖，嗓音也软软的：“没有，是我错啦。”她还准备酝酿个情绪，把这段时间自己的愧疚托盘而出，就听林叶说。
　　“对啊。本来就是。我只是看你哭了安慰你一下。”
　　世上一定找不出比林叶还蠢的男人了！
　　丛瑾胸中冒火，深吸两口气，顿时什么委屈都没了，只剩怒意在发酵。她甩开林叶的手，大步走向寝室。
　　林叶呆了一下，就见丛瑾走出三四步，又猛地回头，眉头拧紧怼他：“你！别跟着我！”
　　然后快步走了。
　　林叶抿紧唇，半天，愤愤道：“我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