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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滔天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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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新月一直都知道自己并不是美女,起码第一眼看上去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万分不解眼前这位身材挺拔,长腿英俊的帅哥为什么会盯着她的脸一直看。
她看了一眼睡在陌生人身边的林一蕾,有些搞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实在是小一蕾那通电话说得并不清楚,她能找到这家医院,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然她也不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讲明白这么复杂的始末。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面的男人看上去表情有些冷咧凶悍,苗新月还是笑笑,“刚接到蕾蕾的电话,我还有些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林阳晕倒了?”
处理事情慢半拍,林阳能高烧到晕倒,可见这女人平日里对林阳照顾得并不好,估计也没什么做饭的手艺,否则林阳也不会贫血。
历雷自从看到苗新月的那一刻起,已经腹诽了苗新月的种种不是,仿佛苗新月这个人生来就没什么优点。
他不说话沉默着,余植还在尽职尽责地扮演蜘蛛侠,沉默的跟背景画面一样。
苗新月见对方沉默,心里也有些恼火,面上却没露,径直走到林一蕾身边,虽然只有六岁,这样靠着一个陌生人睡觉,也不妥。
她挨着小一蕾坐下,轻手轻脚地一点点把一蕾揽过她身边。
余植如蒙大赦,好不容易解放了肩膀,赶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抬头看自家boss,boss的眉头微皱,表情有说不出的厌恶。难道是赶来的女人惹到boss了?这就奇怪了,人家进来就客客气气的,自家boss不理人就算了,一脸厌恶这是什么鬼。
苗新月搂着小一蕾,那娴熟的动作,刺痛了历雷的眼睛,恰巧这时候医生走过。
苗新月急忙喊住医生,“请问送急诊的林阳怎么样了?”
“林阳啊,没什么事儿,就是发烧加上贫血,又极度劳累,喏……就在那屋输液呢。”医生说着指了指输液室的门牌。
苗新月心里有了底,又惦念林阳的情况,把一蕾在长凳上放平躺下,急忙起身往输液室走,路过历雷的时候,虽然不知为什么对这个面容冷漠的男人有些抵触,却还是好脾气地和历雷道了谢。
她能想象到,林阳如果晕倒在大街上,小一蕾会是多么惊慌失措,如果没有眼前这个面目冷清的男人,还不知道林阳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儿。
历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心底却有一丝抽痛,什么时候起,林阳的死活,到由得外人来同他说声谢谢,真是莫大的讽刺。
曾经相爱的时候有多幸福,如今看到他新婚的家庭有多美满,他心底就有多悲凉,仿佛他们一家相亲相爱的每一秒都在啪啪地打着他的脸,一下一下,生生让他活得面目全非,无知无觉。
他不忍再看,黑着脸冷声喊余植,“走。”
余植看了看做好事不留名的历boss,总觉得画风有些奇怪,却不知道怪在哪里。
“苗老师……”稚嫩的嗓音里还带有睡意,小一蕾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糯糯地喊了一声。
历雷的脚步一顿,林一蕾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林一蕾,别怕,老师在。”苗新月说着转身走向小一蕾,把她抱在怀里。
只是,只是……老师吗?那孩子妈妈怎么不来?历雷心里诧异,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只是不由得心头一颤。
尤其是在听到林一蕾的全名以后,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回望。
林一蕾?一蕾?忆雷?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大步流星就走到了林阳的床头。
熟悉的味道,让林阳从睡梦中醒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来人,小声嘟囔了一声,“原来是在做梦。”就又要睡过去,偏偏有人非要搅合他的美梦,那人黑着脸,“起来。”
起来?才不要,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梦里看到这么真切的历雷,他难道就不能偷懒一次吗?他独自一人照顾一蕾,一年都睡不上一个自然醒,生活上紧衣缩食,活得如同苦行僧,不肯给自己多一丝的快乐,如今在梦中,有这么一丝慰藉,竟然还有人要残忍剥夺。
“起来。”这一次声音比之前大了很多,还带着怒气,林阳再度睁开双目,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再看看周遭,才确定这不是梦,身边那个人确实是历雷——一个他想念却不敢再相见的人。
苗新月抱着林一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阳和历雷沉默对视着,气氛迷之尴尬。
历雷撇过头看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不容置疑的两个字,“出去。”
林阳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想忤逆历雷,毕竟有错的人是他,就忙说,“苗老师,对不起,又麻烦你折腾过来,请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蕾蕾,我和我的……同学有些话要说。”
苗新月识相地点点头,“那我先带一蕾回去休息,太晚了,明天我直接送她去学校,你好好休息一天。”
“老爸……”苗新月懂得察言观色,可林一蕾却一头扑了过来,在她印象里,老爸从来没有打过针,他就像是一道无坚不摧的钢筋铁板,在一蕾小小的心底,从来不曾倒下。她眼角有了泪花,“是蕾蕾不好。”
如果她没有乱玩划破手指,老爸就不会带着她跑,也不会晕倒。
“蕾蕾,老爸真的没事,你先去苗老师家住一晚,明天爸爸一定第一个接你放学。”林阳说着和小一蕾拉钩,小一蕾这才恋恋不舍地和苗新月往外走,临走之前在林阳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蕾蕾长这么大,从没到别人住借宿过,林阳满心惦念,却知道今儿遇到了历雷,事情没有那么好了结,让蕾蕾在反倒对她不好。
他想要送苗新月和蕾蕾出门,刚要坐起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余植。”历雷喊了一声,“送人。”
站在门外候命的余植松了一口气,礼数周到地送一大一小回去。
安静的病房里,落针可闻。
历雷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林阳,他的手还用力按着林阳的肩膀,力道在加大。
林阳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过往种种,是误会也好,是错过也罢,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自从通红的结婚证打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他没有资格,也不配拥有历雷。
那个在游戏里呼风唤雨的历雷,那个单单因为有人在网上骂他,就能为他封号不玩的历雷,那个敢拉着他的手,在全校大会上出柜的历雷,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当历雷按住他肩膀的手,从一直变成两只,从肩膀上移到脖子上的时候,林阳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能死在历雷手里,对他这几年痛苦的生活,大概也算是最好的解脱。
他有一瞬间的窒息,历雷的力气很大,一双眼猩红。
厉雷面对着林阳,背对着门。
对方越是那温顺如同绵羊的模样,越是让他心生恨意。同学?原来在林阳心目中,他竟然只担得起一句同学!
咣当,咔嚓一声,门外前来换药的小护士把手里的托盘打翻了,缜密如历雷,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没注意到小护士手里的手机,可眼下,他的整颗心和胸腔都被滔天的怒意充斥着,“你该感谢和谐社会救了你。”
这是历雷遇到林阳后,说的第一句话。
林阳剧烈地咳嗽着,“对不起。”
他欠了历雷一句对不起,这么多年,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历雷按了呼叫铃,还是刚才那个小护士,进门给林阳换了药,一双眼来回在两个男人身上流转,见林阳气息有些不稳,小护士的眼中有说不去的震惊和激动。
换了药,历雷抱胸居高临下地看向林阳,“看来你所谓的幸福生活也并不尽如人意,贫血?营养不良?你病成这样她都不来看你,我看你……”
“顾潇生下一蕾两个月后就离世了。”林阳垂下眼眸,“如果我过得不好能让你觉得开心一点,我想你可以如愿了。”
历雷的满腔怒火就被林阳低头顺眼的样子熄灭了,死了?
他愤怒吃醋的对象,竟然早早就挂了,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历雷那满腹酸意骤然就变得没有滋味。
可他仍然没有办法好好同林阳讲话,“叫你和别人的孩子林一蕾,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阳有些心虚,又胡诌,“算卦取的名字,说她命里缺木,蕾有草字头,一好写。”
历雷瞪了林阳一眼,“那孩子怎么回事儿?流血止不住,血友病?”
林阳面露心疼,“不是,是先天性糖尿病,皮肤不爱愈合。”
“哦。”历雷没好气地揶揄,“一个男人带个病孩子,既当爹又当妈,过得很操劳,操劳到能贫血晕倒,你可真行。别用你那虚伪的愧疚表情看着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啊,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劈腿,不然我哪能体味到人生百味好,比你床-上功夫好的,比你长得俊的,这些年我睡的多了去了,你劈腿我并不难过,我只是气自己识人不清,噢对了,你要是觉得心有愧疚,可以肉-偿我啊,你虽然老了也没有以前水灵了,肯学点新鲜花样,也许我还能勉强睡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