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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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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的艳红到处都透露着艳俗,叠彩纷呈的红纱在配饰以金的浮华上张牙舞爪,安睡在床的王妃未醒。是郡王又不是郡王的司马充第一次露了怯。
不是狼狈为奸,就是东窗事发。
符尧不能死,但是她也不能活。更不能好好地活。
司马充有种想缢死符尧的冲动。但是仅存的理智让她放下了缠在手中的白绫。
她在新房只停留了半刻,就离去,剩下昏死的王妃,依旧是安睡在一片喜庆中的床榻上。
虚凰假凤,不过如此。
郡王重新回到了偏坐在西南角的厢房,看着喜庆的气氛一点一点地消失。
鱼腹白显露了,她又成为了人前翩翩有礼的淡江王。
没有了太妃,王妃请安也无从说起,更何况,王妃此刻仍旧是不省人事。
“你看王,有了王妃也像是鳏夫一样”,底下的内侍掩饰不住心里的嘲笑,公然地和身边的好友们说起。
“是啊,我听环翠说,王只是在主殿,未曾与王妃同寝”,侍婢也在调笑着,并没有把嫁入淡江府的符家贵女放在眼里。
就如疾风知劲草,但风来雨来之际,最先听到风声的,也正是最底层的他们。
但司马充都不会理会,她一心只想着光耀司马家的荣耀。娶妻当作阴丽华,奈何她自小以成阴丽华为愿望,只是在兄长遇奸人残害,她最终只能成为娶了阴丽华的执金吾。
司马充静静地坐在露亭里,身后的奴仆们躬身以候,李大监也跪坐在王落脚的蒲团前,“求王与王妃同寝,宣召医官,若王妃久病不愈,符家仍有二女。”
“孤知晓,都退下吧,孤一个人静静”,王摆摆手,由着大监隐忍不发的愤怒,离开了狭窄的庭院。
而符尧仍未醒来,似乎更为恶化,医官请脉之后,却不敢轻易下方。
“王何在?此狼虎之药才能趋避风邪,王妃风邪入体已久,若不用药,恐怕积疾难返”医官不敢独自开药方,只能跪着李大监,低微地谄媚地说话。
“你尽管用药,只消王妃痊愈,大大有赏,否则,你性命有虞。”大监下了死命令,医官左右逢源想分担责任的心思被识破,只能战战兢兢地为依旧昏迷的王妃用药。
医官回到医署后,还和同僚医正官说“王妃事有蹊跷,为何是烟火入肺,至今未醒。”
医正沉吟许久“江左门阀渡江以来,朝中诸公多为江左大臣,江南士族备受欺压,然淡江王奇货可居,若成大位,则符家...不可估量。”他又拿起称量药材的短秤,轻轻放在了算筹上,“莫谈朝政,你我不过杂流,平安度日即可,王妃不过废气入了肺,霎时间没有恢复,你自可安心。”说罢,他放下了一瓶药酒,撩起袍子,扬长而去。
医官大悟,拿着药酒,冲着鼻子闻,又唤来王府侍婢,写下药方,令侍婢每日用药酒推拿一刻,五天可见效,王妃自然痊愈。
王妃昏迷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淡江郡的达官贵人圈子,府君更是扶床大笑,“好叫小儿胁迫我等,江右乃我先祖之地,王族又何干,符家是糊涂了”
“若,王妃醒来,符家势必重回朝堂”,站在垂帘旁的幕僚出言。
“文叔,你不懂,司马充无父无母,自然朝中无助力,圣人正当盛年,符家押宝司马充能升任琅琊王。如圣人有子...”,府君端起茶汤,畅饮。那名唤作文叔的幕僚,为府君加上了五石散,服散之人,才为清流。
而符家上下早已大乱,符家大爷仲道已然不复当日与郡王博弈之时的轻松,女儿生死未卜,符家前途又系于符尧之上,长子符涛又不堪大用。难道要天亡符家?黄天后土,神灵先祖,早已经被磕过一遍又一遍的头,就连佃户,也被赦免了泰半的粮税,只为求福,符涛更在仲道面前放肆“大父当日若不逼迫尧妹,何有今日。”
城里的众生相都围绕在符尧身上,就连国祚,也是扎根在她的性命里,与肉相系,与命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