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靡却阑珊》城城的灵

4、家宴之上遇刺客

　　清阳山庄是天下第一的山庄，清阳山庄自先师甄处道创立武功绝学清阳诀而立于武林，五百年来甄姓族人将其发扬光大，甚少收外姓弟子，现任庄主甄凛桦武功卓绝，掌管山庄一应事务。
　　山庄内有四位长老，除了独影，其余三位均是甄姓族人。分别为甄凛蔷，甄凛藿，甄凛植，是甄姓族中极有名望的长辈，均武艺高强。
　　偏偏独影一人并非甄姓族中，他原本是一名孤儿，上一任庄主见他骨骼清奇，是练武的料子，于是收他为徒，教他武功。没想到他十七岁那年就已经将清阳诀练至炉火纯青，山庄之内无一人是他对手。
　　因独影生性孤僻，自小只一心修习武功，虽身为长老，但凡山庄决断他从不过问，只庄主和三位长□□同商议。
　　独影唯有一位挚友，乃是云州有名的铸剑大师朝九，廿岁之时得他所赠云水剑，朝九仙逝后，独影自创云水剑法，以表情谊，自此独影只用云水剑法，甚少用清阳诀。
　　庄主甄凛桦一月之前与各门派在仓凌峰论武于今日方回，午后召集除独影外三位长老在厅内议事。
　　甄凛桦面对长老道：“明年九月初四是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武林中人必将参加。此次论武各门派共同决定由清阳山庄主持大会。既然众人所望，清阳山庄必然尽心尽责，不能辜负众人期待。”
　　甄凛蔷听了说道：“大哥说得对，清阳山庄自先师创立以来一直受武林重视，我辈亦要发扬光大。”
　　甄凛桦继续道：“眼看中秋将至，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如家宴上各自比试，瞧瞧孩子们的武功练得如何。”各位长老都称正有此意，接着山庄大小事务向甄凛桦一应交待清楚后方才散。
　　是夜里甄凛桦独自一人在房内下棋，外面忽闯进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与甄凛桦是旧识，径直走到了甄凛桦旁边坐下。甄凛桦正襟危坐，脸色凝重道：“老兄别来无恙。”
　　那黑衣人扫了一眼棋盘颇有兴致地执起一子说道：“你我浸淫江湖数十载，向来武林之中纠葛不断，纷争不绝。不过武林的事必要在武林解决。甄弟身在江湖却想搅弄朝廷风云，莫不是想分党争的一杯羹，再用朝廷的力量去撼动江湖的局势。”
　　甄凛桦脸色铁青，一掌突如其来地就挥出朝向那黑衣人，没想到黑衣人身法迅捷，轻松地躲开了。
　　甄凛桦道：“老兄，时隔数年你到底不通透，我如今才是这执子之人。”
　　那黑衣人听了起身说道：“此言差矣，甄弟以为握着棋子，就能分辨得了棋局吗？”
　　说完扔下手里的棋子便轻功离去了。
　　秋日渐雨渐凉，孟猗靡一人在绿萼居正愁闷。垆月在一旁正晾衣服，孟猗靡看见缠着垆月道：“垆月姑娘，教我武功吧。”
　　垆月笑道：“我前些天念的口诀你练好了吗？”
　　孟猗靡忙道：“练好了，不信姑娘你看。”
　　孟猗靡将口诀内容演练给垆月看，垆月看他招式清晰、身法迅捷，确实不错。
　　初到山庄，孟猗靡央求甄栗教他武功，但甄栗一身武功都由父亲身传，随意教外人武功定然大大不妥，于是暗示孟猗靡去请垆月教他，这样即使不妥，也不过是一个下人所教，必然不会坏了规矩，而垆月武功也并非来自清阳山庄。此时垆月无法只好传授他一些功夫，孟猗靡嗜好武功又极为聪明，因此学得飞速。
　　他正练着，甄栗过来与他厮闹。
　　甄栗说道：“小猗靡，过几天山庄有家宴，你与我一同去瞧瞧。”
　　孟猗靡随即摇头说道：“不可，不好，我只是一个下人。”
　　甄栗拍拍他手臂，心说你把自己当下人，我却从未当你是下人，当初那样的安排也确有苦衷，但我却把你当好友，辛苦地安置在了独影身边。
　　甄栗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顿了顿道：“既然你是下人，我吩咐你一件事情。”甄栗凑到孟猗靡身边，“独影的房内有一个画轴，你替我拿过来。”
　　孟猗靡听了一愣接着道：“这怎么行，君子坦荡，怎能行偷盗之事。”
　　甄栗重新凑过来说：“那画轴本就是我的，独影借去不还，我不好意思问他要罢了。”
　　“那你自己去要，何苦让我去偷。”
　　甄栗听了说了句无聊便去寻垆月找酒喝。
　　家宴设在山庄一处宽敞的庭院，而孟猗靡还是被甄栗强行带了去。一行歌舞演罢，甄氏年轻一辈开始比武。孟猗靡看着甄姓弟子皆有一番武艺，心想自己若是生在这样的地方，从小便有人教习武功，那此时也该有一身本领了。一面又看看独影在旁边饮酒，丝毫不关心比武。
　　他更像一位守护了千年的仙人，茕茕孤独，不知他守的是什么，不过定然与风情无关、与外物无关、与他人无关，只他一人，遗世而独立。
　　不知道独影为何一直这样，自打孟猗靡来了绿萼居，独影从来不给任何人脸色，也不和任何人谈笑，只有甄栗偶尔打趣他，他不过缓缓回应。
　　可孟猗靡心里便早就存了一颗心给他，那颗心满满当当的，只是一直不敢表露。这些日子里一看到他，就想起曾经在说书的那里听到武功盖世的英雄如何身手了得，如何大义凛然，如何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如何力挽狂澜，心中便是对他敬重不已。
　　况且独影又长着一副英俊一番侠气的模样，女人看了他，也应当爱上他了吧。
　　当初金陵城中龙阳的风气，偏偏是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带起来的，孟猗靡虽在金陵之时并无断袖的癖好，但也对此并不反感。偶尔金陵的纨绔子弟，带他去烟花之所，他也并不乐于此。而当他初遇独影之时，就已经对独影钟意了，未向他表露过，只因怕说了出来那人便恼他。
　　现下孟猗靡只想陪在独影身边，永远地留在清阳山庄，留在绿萼居，照顾他，即使独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那份心。
　　孟猗靡正出神地想着，这时一个女孩儿跑了过来，约摸十五六岁，穿着粉色的襦裙，笑得很开心。
　　“栗哥哥！”她喊着。
　　旁边的甄栗起身同样笑道：“淇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云州？”
　　那女孩儿道：“来了有五六日，只是一直未见到你，想着今日肯定能见到，因此寻了半日。”
　　女孩儿看见孟猗靡说道：“这位哥哥是谁？”
　　甄栗把孟猗靡拉起来说道：“他是孟猗靡，我的朋友。”然后对孟猗靡说道，“这是我表妹甄淇，每逢家宴都会来云州。”
　　这甄淇原是甄凛植之女，因外祖母格外疼爱，甄凛植又不欲让女儿在山庄沾染武夫之气，故甄淇自小在金陵长大，外祖母家官至御史，也是极显贵的。甄淇便跟着外祖母修习女德、女工，从不接触一点武功，只每年家宴来山庄拜见父亲和各位叔伯，并在云州小住几日，山庄里同辈年轻人也极喜欢这位妹妹，经常一起玩耍厮闹熟惯了。
　　三人坐下一起观看比武，甄淇虽不懂，但一直拍手叫好。孟猗靡瞧她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性格却豪爽，丝毫不扭捏作态，真是好修养。宴上比武的是甄凛藿长子甄司琰和胞弟之子甄司选，两人拆了三十余招扔未分出胜负。
　　甄凛桦看两位年轻人都武艺高强甚是欢喜，对独影说道：“你看琰选兄弟功夫如何？”
　　独影假装没听见，继续喝酒。
　　甄凛蔷笑道：“甚好，两个孩子拳法劲急，招法都是不错的。”
　　清阳诀所载拳法、腿法、轻功、内功，招式精妙，功柔弱而有力，功坚强而绵密，变幻莫测，其中拳法最为意奥而技深，山庄弟子也以修炼内功、拳法为最高要义。
　　正两人难分难解之时，家宴之上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兄弟二人一惊，为首的黑衣人大叫：“甄凛桦，我今日就取你性命！”
　　接着一片混乱，打将起来。独影依旧在一旁喝酒，不予理会。甄栗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到父亲身边救援。这时一个黑衣人持剑冲向甄淇，孟猗靡大叫不好，立马拿起酒壶砸了过去，那黑衣人被砸到后恼凶成怒拿剑刺向孟猗靡。孟猗靡没有兵器可挡，左右闪避，黑衣人拿剑一引，疾刺孟猗靡胸前，劲道凶猛，他半吊子功夫完全躲避不及，硬生生接了一剑，鲜血立马喷出就倒在了地上。
　　甄淇回过神来，看见孟猗靡此时胸口正血流如注，立马大喊：“孟哥哥！”而孟猗靡早已不省人事。
　　黑衣人虽声势不小，但最后被甄氏族人击败。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全部当场自尽。甄栗赶到时，孟猗靡和甄淇已经被人带走了。
　　甄栗转身说道：“这群黑衣人是什么人？”
　　在场都浑然不知。甄凛桦面向众人说道：“此事是有人故意加害清阳山庄，我甄凛桦必定彻查到底！看看到底是何人敢与我们清阳山庄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