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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正文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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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同天下午四点不到，匡衷延就接到了姜璘的电话。
——“匡警官您好，我是玄青学院文化中心的姜璘。”
她发现他的声音经过一系列物理变化过程再传到耳朵里时，似乎比现场听到的更低平，这使匡衷延忽然想念起充满姜璘办公室的艾香味道。
在更多联想和对缘分的感叹开始滋生之前，匡衷延赶紧拉回思绪，询问姜璘找到了什么东西。
姜璘沉默一下才道：“是一些齐亚祯同学以前写的诗歌和文章，还有几张照片，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匡衷延感觉姜璘的语气里带些非常深沉，又几乎被完全隐藏起来的笑意。
她茫然地睁睁眼，敲了敲后脑勺。
——重案当前，还有工夫胡思乱想，太没数。
“多谢姜老师，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您办公室拿。”
“嗯，我不在学校，大门口见吧。四点半可以吗？”
和齐亚祯有关的东西肯定越早拿到越好，匡衷延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堵车不严重，半小时赶过去还真来得及。
从早晨林茂柔说出齐亚祯的事情开始，匡大警官就马不停蹄地四处跑，中间饿得太痛苦，抢了翟冬半条巧克力，再没吃别的，这会儿站着都头晕。
“好啊，姜老师，到时见。”
匡衷延深呼吸几次挂断电话，克制住眩晕的感觉，鼓鼓腮帮子，拿着手机摸索一会儿才放回兜里。
时间定下，这事算说好了。
匡衷延刚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就看见翟冬端着两盒盒饭来献宝。
“老大，食堂没吃的了，我去外面买了点。”
匡衷延点头道：“你先吃，帮我拿着，咱们还得再去趟玄青学院。”
翟冬嘴里已经嚼上了一块块肉，说话都呜呜噜噜：“那个姜老师有线索了？哎，老大，你不吃饭干啥去啊！”
匡衷延摆着手，卷着风似的快步走开了。
怪风刚去，黑姥姥便阴恻恻地背着手踱到翟冬背后，冷不丁一拍手吓得翟冬一激灵，差点把饭粒从鼻孔里喷出来。
“组——吭，组长。”
“‘那个姜老师’是什么人？”
熊五足本来看见匡衷延回来，想和她说说黄风胜来唠叨的具体内容，可他还没走出办公室，匡衷延就接起了姜璘打来的电话。
身为阅人无数的资深干警，熊组长敏锐地意识到匡衷延的情绪比较非常。虽然她侦查从来很认真，听电话、审讯、问询等等，只要是工作的事情，态度一向庄重，但匡衷延接电话时候的模样，就让熊五足觉得，不单那通电话重要，连电话那头的人也很重要。
他隐约听见那是个什么老师。
——警察和老师，这…双方工作会不会都太忙啊……
翟冬哪知道熊五足暗地里都在想保媒拉纤了，听组长问起姜璘，忙把嘴里那口饭吞下，站起来正对着熊五足声音洪亮地说：“报告组长，是玄青博雅学院传统文化研习中心的文学史老师，名字是姜璘，愿意提供齐亚祯的资料。”
“不要紧张。”
熊五足把翟冬按回椅子上，又把筷子塞进他手里，语气和蔼地道：“你和小延办案辛苦，先吃饭，这个姜璘是什么样的人，ω还是β？”
一听可以吃，翟冬便放心地扒起饭来，半盒饭下去才答话。
“哦…姜老师么，中年男子，体型较瘦，个头和标哥差不多，目测一米七八，短发，棕黑色，肤色偏白，声音介于中音和低音之间，部分细节反映可能是个比较传统保守的人，对陌生人防备，但是举止有礼，通过我们和他的接触来看，为人较直接。”
熊五足认可地点了两下头，发觉翟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见机提醒道：“……ω还是β？”
翟冬又猛吃几口，抬了抬眼，摇头说：“都不是，我没看出来，老大说是α。”
黑姥姥脑袋里面轰地一声，顿时陷入短暂的无措慌张之中。
——匡衷延原来出家似的不谈恋爱，这一想谈了倒好，石破天惊搞个同性恋出来，他该怎么和黄风胜交代。
熊五足慌了一会儿神，忽然反应过来道理不是这么说。
还交代啥，匡衷延看上个α，根本就是随了老黄的爹妈么，跟他哪有什么关系。
放下心来的熊五足感慨万千地叹着气，负手踱回办公室，于是就没看见风风火火回来的匡衷延穿了一件质料轻薄的A字形风衣，还踩着□□厘米的高跟高筒靴。
不然又得慌。
被扯走的翟冬抱着饭，听着匡衷延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一直想跟着节奏蹦跶。
——不如跳舞，查案不如……呸！醒醒！
碍于匡衷延的身高和气势压制，翟冬最后也没能舞起来。
他们俩到达玄青学院门口的马路边停下车时，刚好四点三十分，匡衷延一下车就看见了在方形门柱旁边张望的姜璘。
他当然还穿着上午那身衣服，浅灰的风衣，灰白的毛衣，牛仔裤，只多了条深灰的毛线围巾。
——啧，看着就性冷淡。
翟冬边吃边腹诽。
匡衷延在路这边朝姜璘挥了挥手，那人远瞧着像是愣了一下。
随着匡衷延穿过车流越走越近，姜璘的视线也越抬越高，终于他作着不在意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
玄青正门临街，但从马路边到校门，是一道倾斜度还不小的短坡。
只那几步，姜璘至少不用抬着头看匡衷延了。
他把鼓囊囊的手提袋递出去，沉了沉气息说道：“诗和文章都是她手写的，相册也是她做好才给我的。”
匡衷延听他声音透着恳切，两手接过袋子郑重道：“我会保管好，一旦用完，尽快还给您。”
“谢谢。”
“是我们该感谢您提供信息。”
匡衷延探进袋子大概翻了一下那本手工相册，忽觉奇怪，不由自主地嗯出了声。
姜璘只得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解释说：“匡警官别误会，这个...我就是把家里和那孩子有关的东西都拿来了……唉，照片也没有亚祯，您还是别拿走了。”
说着他便想把那本相册拎出来。
匡衷延侧身一挡，摇摇头笑道：“我们会判断有没有用处，请让我拿走吧。”
她估计齐亚祯非常喜欢姜璘这位老师，上学时候拍了他不少照片，大部分角度像是偷拍，最后居然还做成相册送给了姜璘。照片表面和相册里面的一些塑料片上，可能还残留着齐亚祯的指纹，如果残存的指纹够完整，就可以和林茂柔案现场发现的注射器表指纹比对，从而嫌疑人的身份也能获得进一步确定。
这本相册，很有可能成为重要证物。
其实就算它对案件没有推动作用，匡衷延也很愿意看看姜璘的这些照片。
她又扫了眼纸袋，突然想叹气。
案子不容易，哪怕能肯定齐亚祯攻击了林茂柔，也不等于她是另外三起毒杀案的凶手，即便确定她犯下了这一系列罪行，怎么抓捕又成难题。据已知情况，齐亚祯没有任何亲属在世，居住地址、活动区域也不明确，电子消费记录也完全没有。
除去案子难办，——匡衷延又瞟了瞟莫名陷入沉思的姜璘——自己的事情可能也要困难重重了。
姜璘这时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匡衷延见状赶紧正色道：“姜老师，请你放心。”
她把纸袋移到二人之间，向着姜璘郑重点了一下头。
姜璘抿唇，礼节性地笑笑，最终还是叹口气面对匡衷延鞠了个躬，然后直起身，跟她道别离开了。
——下午不在学校，所以是回家去？
匡衷延对着姜璘走远的方向默默思考着。
“匡姐！——”
突然一阵高呼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匡衷延的幻想，并且音量迅速增大，转眼间就绕到了她眼前。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啦？啊，毛毛让你捎信！”
这是个头□□成灰金色的青年男子。
“李芒？”匡衷延这才想起来自己表妹的男朋友就在玄青读书，脑筋一转，摸摸风衣口袋笑道：“哦……路过，刚想打给你呢，她最近老抱怨你怎么不去找她玩了。”
不打个马虎眼，就得给李芒解释她一警察上班时间出现在玄青学院的原因，还不如搬出毛瑞松引开注意力，立竿见影，效果不得了。
李芒晃晃脑袋，满头金毛刺棱着，像是某些生气的动物，可他的语气表情却很沮丧。
“唉姐，别提了，这两天真是太忙，正好，你帮我把这个给她。”
他从书包里拿出个扁扁的包装物，扫了一圈就想往匡衷延手中的袋子里塞，匡衷延一惊，伸手抢了过来。
——有点软，像是衣服。
“什么东西？”
李芒傻笑了会儿，怪尴尬地说：“……嘿嘿，我爸给她做的裙子，本来想见面再给，这巧遇见你了嘛。姐，你给她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她周末出来玩穿着，我想看……就是…不好意思自己说。”
“行，我帮你，你也帮我个忙。”
李芒立马爽快道：“说！”
匡衷延板出一幅严肃正经的面孔。
“你在你们学校传统文化研习中心有同学吗？帮我引见引见。”
“巧了，我同屋就是那边的研究生，姐你哪天晚饭有空，我带着他蹭你饭去。”
李芒并没询问原因，乘着托好人送裙子的兴奋劲儿，犹自欣喜了半晌，才打量着匡衷延奉承道：“哟，匡姐，恕小弟眼拙，今天打扮过呀，好看！”
或许是沉浸在恋爱中的人思维模式会变异，李芒紧接着就神秘兮兮地推理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穿，姐，你有情况，是不是我们快有姐夫了？要么嫂子？”
匡衷延倒不在意，也不否定，只无所谓道：“说来话长。”
“那就——”
她笑起来：“不说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