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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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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日升,月升月落,又是一日的轮转。
翌日清晨,子墨依言准备伺候杨敬恒,却早早被杨敬恒打发出来准备车马。
“这几人是谁?”子墨见楚海生几人面孔陌生,又一身夏人的打扮,便拉住了正在整车的于大毅问道。
“将军,这是楚葉派来的什么特使,为首的那个叫楚海生。”于大毅顺着子墨问的方向看了看,回答道。
“他们来干什么?”子墨觉得奇怪,照理说楚葉是降臣,只要安稳在夏州地界恭候,没必要特地派个使者过来。
“小的也不知道,听说就是来汇报谢恩的,昨日王爷已经接见过了。”于大毅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对子墨说道:“将军,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觉得眼神不太对劲。”子墨不动声色,思量着看着来人。来人貌似谦卑,眼神中却有着不可捉摸的地方,嘱咐于大毅说:“现在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是盯着些好。”
“是,杨将军。”于大毅说。
“额,于兄弟啊,真不用再称呼我将军了,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子墨有些无奈,杨敬恒明明贬了自己,也变着法儿的刁难自己,却又没有明文或是口谕说这件事,而后众人是不知其中缘由依旧称呼着,可这声声“将军”听来实在“讽刺”。
“是的,将军,哦,不是。诶,将军不要为难我了。”于大毅不知所措,只当子墨是想与自己亲近些,有些扭捏道:“那我该如何称呼将军?”
“可以叫我子墨。”子墨想了想,好像之前云舒志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这,这,好吧,子墨兄。”正在这时杨敬恒出来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众人纷纷行礼,“参见王爷”。
待杨敬恒上车后,王昱一在前,子墨则骑马随着杨敬恒马车周围,浩浩荡荡一行人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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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都城。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楚葉脸上,打的楚葉别过了头,这是他国破后第一次见楚闵,脑海中排演过很多次,只是没想到话还没说就迎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畜生!”一脸怒气又打了人,骂骂咧咧的正是楚阔的亲弟弟楚闵。
说起这楚闵本是闲散王爷,悠哉度日,不理朝政,可偏偏生了个七窍玲珑的儿子,近几年在夏国境内也是崭露头角。当初楚阔征伐无度,楚葉因劝诫被贬,后因着楚闵的关系又临危受命,骑马披盔。
夏国城破,楚阔兵败自尽,活着的皇亲皆被软禁,楚葉带着残兵归来,也算得上众望所归,只得由他担起这夏国的落魄的担子,韶国受降册封后,在楚葉的周旋下,保全了这一众遗老遗少,也渐渐解除了明面上对着凋零的皇亲血脉的软禁。
“爹。”楚葉整了整衣衫,跪倒在楚闵的面前。
“别叫我爹,也别跪,受不起韶国夏侯的大礼。”楚闵鼻子出气,恶狠狠的说着。
“爹,近几日韶国靖安使荣亲王便到了,葉儿求你不要再受遗老的挑唆,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楚葉没有理会楚闵阴阳怪气的嘲讽,语气诚恳,态度坚决。
“哼,夏侯不必如此屈尊,你不是都杀了王阁老了,有本事朝我来!”楚闵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拂袖推到了个装饰的瓷瓶。
“爹,”楚葉以额触地,见目前根本说服不了楚闵,下定决心道:“靖安使前来兹事体大,他又是韶国皇帝的亲弟,葉儿为这咱们夏国百姓也只能委屈父亲了,请爹体量葉儿的难处。”
说完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没有在看楚闵一眼转身就走,在门口吩咐亲兵围了楚闵的住所,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进出。
此令一出,只听见楚闵在房内骂的更凶了。
楚葉其实很难过的,原本父慈子孝,父亲从来不会对自己疾言厉色,若是没有楚阔这般穷兵黩武,自己怎么会与父亲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可是楚葉没有时间感伤,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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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子墨这边。
一行人走了大半月,今日终于到了夏州的属地。夏州与韶国本属同根,因着地属西北,比较偏远,逐渐与韶国发展成两支,分别建立起王朝。夏州地处内陆,气候比较干热,相比同时间的韶国会热些,还没正式进入夏季大家都穿起了单衣。进入夏州属地后,车队走的不是很快,楚海生在队前与几位一同驾马的将军、偏将走在一起,介绍着夏州的风貌,见是如此,杨敬恒也提出自己骑马而行,也顺道听听楚海生的介绍。见众人都围着杨敬恒,子墨便在外围护卫,跟着楚海生来的人也退到了外围,不时地观察着周围,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子墨一直驾马。马上颠簸着,一开始臀腿间的伤还能忍着,怎奈时间长了还是磨得的生疼。子墨骑在马上无限后悔拒绝了杨敬恒让自己坐马车的命令,虽然趁着刚刚休息时缓了缓,可是时间一长仍旧激的子墨出了一身汗。子墨逼着自己转移注意,正巧楚海生带的几个人可疑的在环顾着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子墨貌似随口问道。
“没,没什么。”几人掩饰不住的慌张毫无遗落摊开在子墨面前,回答子墨的是楚海生身边一个貌似唤作阿林的,三人一时不由的靠近了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看什么就没看什么,紧张什么。”子墨轻笑着四处张望。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几人没见过子墨,阿林收拾形色,笑眯眯有礼貌的问道。
“子墨兄。”于大毅见子墨落在后面,又与夏人在说些什么,不由得想起子墨的嘱咐便策马来到子墨身边。
三人一听于大毅的称呼,不由的一惊,“子墨?!”,莫不是那个修罗战神杨子墨?眼前这个少年,黑亮垂直的头发只束起一半,剑眉星眸,鼻挺如峰,双唇微抿,面若冠玉,颀长的身子穿着一身玄衣,三人一开始还觉得是哪位文臣来找茬。这就是修罗?这便是战神?
“你,莫不是杨子墨!”阿林还没等于大毅跟子墨说上话便开口问道。
“将军的名讳也是你们可直呼的?”于大毅没好气的回答着。
“将军恕罪。我们实在不知道您就是杨将军。”三人告罪,可依旧将信将疑,总觉得眼前有些病恹恹的年轻人与自己想象中那个战场修罗对不上号。
“三位言重了。我也没说自己是是谁,到是我失礼了。”子墨笑笑,表示并不放在心上。
“将军,大人大量。”阿林依旧有礼貌的笑着恭维着,继续着话头,更是谨慎:“将军,可是有什么事?”
“路途漫漫,就是无甚事,以为你们有事?”谁都听得出子墨这话里有话。
“将军见谅,我等战后便一直跟着主上,这是第一次出来,看着周遭心里些许不是滋味。将军误会了。”阿林说完后,另外两人纷纷点头。复又说了些韶国恩宽义厚的话。
子墨见几人话头上毫不含糊,遂又与于大毅掰扯了几句,假装觉得略显无趣走开了。这时几人才略略松了口气。
人说兵过如筛。经历过战争的地方,人们艰难的开始重建家园,夏地亦如是。随着夏地的深入,步入眼帘的是一幕幕断壁残垣:村落残败,人丁稀少,满头白发的人在田间劳作,年轻的妇女赶着壮实的耕牛走在泥泞的田中,偶有几个总角小童穿插其间。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到举着韶国“杨”字旌旗的一行人纷纷跪拜,祈求自身平安。
之前赶路都计划好绕着城外官道或是小道走,不愿惊扰百姓。入夏州后,几位随行的大人便商量着走几个夏州的城镇,实地了解一下夏地的实情。一众人一路前行,今夜艰苦,落宿在夏州的一处城镇,虽有行使报备,总难以如同韶国境内一般舒适。
晚间饭后,子墨垂手恭立已经近一个时辰,众人在单独辟出来的一个房间内商谈实际运作夏州的事务,争论几番,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商定的“夏人治夏”总体方针,复又商讨些细节。
当众人散去,已是三更,子墨已经站的虚汗淋漓,一双腿都站的僵了。
跟着杨敬恒进了房内,子墨便伺候着杨敬恒洗漱,这段时间下来子墨做的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
“今日听吴将军说你早已给过他们夏的疏呈,而且跟那个楚海生讲的并没什么出入?”杨敬恒洗漱完毕,坐在床沿边准备就寝,子墨准备告退时。
“王爷恕罪。”子墨一丝不苟的正跪下来。
“噢?你倒说说本王恕什么罪?”今天白天尽听着吴将军几人在夸子墨做的详致有细,想着之前自己因为这个罚过他,没想到反而是自己的不查。众人的夸赞更使得杨敬恒心中汗颜。
“……”子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杨敬恒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看着他。
子墨垂着头,知道杨敬恒在看着自己,盯得久了脊梁骨都有些发毛,一开始没有说话,要在打破这寂静就更难了。
“行了,起来吧。”杨敬恒承认现在好像不太会跟儿子相处,而子墨见着他总是闷闷的,本想夸夸他,却弄得好像问罪一般。
“谢王爷。”子墨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一时气息不稳,不住的想咳起来,清咳几声后,向杨敬恒告退:“属下告退。”
子墨退至外间,听得里面杨敬恒的声音响起:“早点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没有回应,杨敬恒只见烛光中的身影顿了顿,便走了。
子墨出了杨敬恒的屋子并没有回房,夜色中他不著痕迹的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