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小时候的青涩的确值得怀念,但随着我们渐渐长大,那些人,那些事,只适合编成一个童话,哄哄小孩子或者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唏嘘一场!
换来如今,物是人非,或者面目全非。
古语说: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现在想想,妈的,真对!
太阳的光,再一次撒满大地。雾霭蒙蒙的天和低气压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气焰,退回墙角,悄悄的藏了起来。
人们也不像往日里那么沉静,来来往往归家的人,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破锣的火车上,不断往下面扔。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耳朵上别着烟,步履轻快的往小酒馆赶;而那些人一年没见的夫妻或者父母,更多的是把人拽回家。
小镇又迎来了它一年一次的高潮。
“混小子,大中午了,都还不起,老婆子的店都让你开垮了!”金菊又在楼下吼了起来,虽然邻居们都已见怪不怪。
拨了拨头顶上乱蓬蓬的毛,“金菊,别喊了,吵死了,我起还不行!”
下楼,收拾好,出门顺便摸了摸金菊的头。
却无法看到金菊,泪水滚落的眼眶。阳光在她漂亮的银发上打转,亲吻她的脸颊,安慰着此刻悲伤得无法抑制的老妪。
“你怎么这么没用,有什么好哭的!”金菊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我得给我的孙子找个好媳妇,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招人笑话!”
白菜远远的望见了我,不停挥手给我打招呼。真是个跳脱的姑娘,充满干劲,给自己的眼光点个赞。
近了,我询问道:“怎么了?”
“店里来了个仙女!”白菜喵着腰,低声在我耳边说到。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声音太小,听不见。”
“什么?”
“就是店里来了个仙女!”白菜两手叉腰,大声喊道,这下里里外外都听到了。里面一阵哄堂大笑,外面白菜和我大眼瞪小眼,当然,我大她小。
走进去,扫视一周,那姑娘面不改色,正正经经的坐在那。
“老兵,也给我煮一碗!”
一屁股坐在了那姑娘的对面,“你看,周围都有人了,我坐这你没意见吧。”
“请便。”客客气气的一句话,我却感觉阴风阵阵,“天气真冷呀!”
姑娘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显得特高冷。我撇了撇嘴,无趣。刚刚,我脑子抽什么风了,好想扇自己两巴掌!
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老兵的煮的面终于上来了。“老板,给。仙女,这是你的。”走了,还对我挤眉弄眼。
我一看,碗里一个煎蛋都没有,只有几片可怜的青菜叶子。皱了皱眉,望了望对面姑娘满满当当一大碗,金黄焦香的煎蛋,翠绿鲜嫩的豌豆尖,一大勺鲜香麻辣的酱汁,自己这碗清汤寡水简直没脸见人。
我尴尬的笑了笑,“清淡点,对身体好。”
“是吗?我就喜欢吃辣,无辣不欢。你喜欢就好。”对面的姑娘忍不住笑了,眉间明亮,外面的天一下子亮了不少,让人身心舒畅。
吃着勉强入口的小面,我向对面姑娘问道:“还不知道你是谁?外地来的吧。”
“不是,外公在这长住,我过来玩玩!”
“嗯,安伯伯的孙女?”我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就开始闹了起来。其实,都关注着我们这一桌呢。这不,一老大娘扯着嗓子:“小姑娘,你可别被那小子忽悠了,平时他一口一个安老头喊!”
周围的人也都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男人抓了抓头,脸居然红了。
“你好,我叫夏淮安,就是那老头的孙女,你们可别告诉他,在外面我这么喊他。”
“好的,夏……淮安。”自己的高大形象真是荡然无存,像个傻狍子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知道淮安以后,知道他就是自己下火车遇到的、嘲笑自己的男人,会怎么想!
白菜在一旁感叹,老板真是多变呀!
小镇的民风质朴,光是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分量十足,吃到碗底,居然发现还有一个煎蛋,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看着对面男人愤然的表情,真是有趣极了。
“夏小姐,你吃得完吗?”摆出一副我可以帮你的表情。
迅速把它解决,抬头又发现对面的男人目瞪口呆。还说了句:“夏小姐,一定没有男朋友吧!”
虽然很想反驳,但事实如此。只好点了点头,对方了然的神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
“和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夏淮安整理了一下耳边的散发。
“阿烈。”姑娘毫不介怀,面带笑意,反而让自己有些错愣。
真是个怪名字,“全名叫什么?”还想忽悠我。
男人顿时支支吾吾,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可爱极了。“我叫金吉烈,烈火的烈。”
“很高兴认识你,吉利的先生。我还有事,拜拜啰。”
“阿烈——”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老兵,有什么事?”我低垂的头,打量着他的鞋面,黑色的长筒靴看不出好坏,黄色的泥垢,斑斑点点,藏在鞋面与鞋帮的衔缝处。
“钓鱼,去吗?”
我点了点头,转身带上画箱和低沿的鸭舌帽。老兵也背了一大包的东西。
顺着去砚河的小路,一路向东,小镇飞速的倒退着,像被谁按了快退键。行至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看到田垄和山麓。成块成片的蔬菜和野草,一览无余。沿途你可以看到根茎呈红色的菠菜、站得像士兵的莴苣、奇形怪状的背儿菜、个头越来越大的白萝卜……
山麓之下,就到了。
一路上,无话,老兵在前,我在后。一深一浅的步伐,稳健的节奏,配合默契,转眼就到了。
急行的冲下沙坡,顺着歪歪扭扭的小道,扶着杂草,前面有一小块较为平坦的石岩和空地。这边是凹岸,被河水侵蚀厉害,对面泥沙堆积,其实更方便垂钓,但却无船过河。
老兵平静的拉开背包,组装鱼竿,掏出小板凳,鱼料和诱饵(泥鳅),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杵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他。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第一支海竿就好了,将小泥鳅挂在钩子上,湖蓝色的海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特有的金属光感,耀得人睁不开眼。
鲜活的泥鳅,活蹦乱跳,海竿的滑轮哗哗作响,老兵的甩竿姿势帅极了,一仰一俯,平整的河面就开了个小口子。
画布被我拉扯开,钉在画板上。河面被风扬得一分为二,我们这边涟漪微荡,对面却异常平滑,映在河面上的是冰蓝的天和浅白的云,太阳的光忽闪忽隐。
我打磨着画布,脑子里想着这么去构图,着色,把握光影的瞬息万变。老兵安安静静的抽着烟,盯着河面,耳朵微微抖动。
他抽的烟叫□□,是一个老牌子,只要两三块。呛人得很,烟味很浓,手指尖的烟味经年累月,怎么洗都洗不掉,是一种干燥、舒服的味道。一身老式的藏蓝色西服,掩盖了他的戾气,显得平和。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老兵在我画布上的形象比他本人具象,他隐藏起来的,都暴露在我的画布上,看着画布上这个真实的老兵,我有些惊讶!
铁质的铃铛声,响起,敲击着耳膜。我知道鱼咬钩了,我不知道老兵是如何精准判断——是该犹豫几秒,还是立马拉起?
这无疑是条翘嘴,银白色鱼鳞,柳叶的身形。“老兵,干得漂亮!”
“这叫术业有专攻!”老兵一个健步过来,往我画板一扫,眼神凶恶狠戾起来。
“这也叫术业有专攻!”老兵又平静的回去钓鱼了。
“老兵,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什么可说的!”我很好奇老兵的经历,为什么会回到小镇,老兵给人的感觉,不像小兵小将,身份地位应该都挺高的。不过,一年来,我并没有取得他的信任,对我依旧不冷不淡的。
“哼,不说就不说!”来日方长嘛!
这臭小子,鬼得很,不能太放松,免得着了他的道。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收获颇丰。死皮赖脸的缠着老兵,分得两三条翘嘴。老兵却无奈得很,这小子,说不给他鱼,他就把这画发到微博上,全国人民都看得到,到时候他就暴露了。
老兵可不是好忽悠的,非要逼得我把微博账号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有几十万粉丝,这事,才成了的。
真是憋屈!到镇上,看到花花绿绿的姑娘,老兵才灵光一闪,小子,敢和我斗,今后,让你烦去。
老兵顺道,去了安老头的家。把手里的鱼送给了安家姑娘,特意嘱咐说是吉烈叫他送的。姑娘不收,老兵丢下鱼就跑。因为让安老头看到,自己拐他孙女,那还了得!
已经回到家,兴高采烈的阿烈,还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只能说: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