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雪》风珞玖

2、清晨的自白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略有些褪色的湖绿色窗帘正半遮不遮地挡着些许阳光，但透亮的天光依旧从那些不规则的弧形孔里面透进来。光辉一条条落在我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我动了动睫毛，醒了过来。

　　意识转醒，我一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层钢板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我弄疼了它似的。

　　几点了？我脑中还嗡嗡作响，尽管强逼着自己醒来，但眼皮子还是沉重的，像被胶水封印了一样。

　　我不敢去揉眼睛，不用看也应该知道红肿得有多厉害，说不定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我已经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只记得无声地掉着泪，掉着掉着，就失去了印象。

　　室友张芸佳跟李梦琪已经不在了。可能是去兼职了，也可能是去约会了。

　　大学杂乱而拥挤的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怔然地坐在床上。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扯过一阵生疼。打开微信，看到那个备注为“子默宝宝”的人已经换了头像，我不敢点进去看，怕又勾起了伤心事，又不愿轻易将他删除，纠结了很久，狠狠地把手机往被子上一摔，鼻子一酸，又觉得难过地想要掉眼泪。

　　但我最终还是硬逼了回去，低低骂一句：“不就是失恋了吗？有什么好哭的！谁的青春没遇到过……”我再也说不下去，眼眶还是红了。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清醒地意识到，我真的失恋了。

　　我又怔了好一会儿，模糊的世界在眼前也呈现出模糊的样子。

　　对床床头摆着滑稽靠枕，那滑稽的眼神正对着我，似乎在说：看，单身狗，真可怜！耳边还响起了去年圣诞节听到的那首single dog。

　　single dog，single dog，

　　single all the day……

　　我真想狠狠地瞪它一眼，可眼睛真的是干涩地厉害，只好作罢！一时地逞凶未遂之后，又不由自主地开始顾影自怜。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想安静地接受一段感情，好好地爱上一个人，可是，才不到一个月又分手了。我曾经调笑着说过：一个月必分手，这仿佛是我的魔咒。可此时听来，却真真地刺痛心脏，好似天都塌了一大块。

　　我真的不明白，一直以女汉子自居的我，为什么有一天也会纠结起这样的问题。甚至为一个男生放弃尊严。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话，到最后我好像只剩下道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可能是真的找不到什么话了吧。想用认错来挽回一段感情？我不知道！

　　而现在想来，却虚伪地对自己说：“之所以道歉，是希望他不要有负担，分手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啊，既然我已经那么难过了，又何必让另一个人内疚呢？”

　　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到了这种时候还有神逻辑。可是下一秒又在想：我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就真的这么廉价吗？想要的时候要，不想要的时候毫无理由地一脚推开？

　　我的骄傲仿佛被轰成了粉末，玻璃心碎无可碎。自恋之人必有矫情之处，于是又忍不住开始纠结自己到底哪里不好，哪里还需要改？

　　可我很清楚地知道，不管我怎么改，这段感情是不可能再继续了。他最后说：“你别这样，以后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你带我看书，我带你出去玩！”但是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安慰，倒像是施舍，令我心中一疼以后，讪讪地说了声再见。

　　我知道，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倔强的人是不会回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再爱，我都不可能回头了，因为这是我固执又奇怪的一面。

　　坐在床上发呆又发了一个小时，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但所幸我没有哭，我正一步步劝说着自己要释然，在尊严与相守面前，勇敢地选择尊严，去他妈的爱情。可狠狠骂的时候，心里又是受伤的。

　　突然像个无奈的大哥哥一样觉得，失恋的女人真是这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动物。一方面却又承当起了安慰失落的另一个我的重任。

　　有段时间，我总觉得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人，一个是脆弱而多情的，一个又是干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的。真是一种矛盾的现象啊。

　　不过，我还是要起床的，在我的日程安排里，五天以后，有一场教师证的考试。虽然多情的我还在藕断丝连，但理智的我却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起床，穿衣，洗漱，收拾完东西，去图书馆占座，刷卷子，背试题，如果有时间，还要把新接的小说任务写一写。

　　瞧吧，我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去解决，哪有时间伤春悲秋？为这风月里的一堆小事情浪费大把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