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晚》若水成冰

5、哥养你一辈子

　　心间一震，苦涩一片，抬了抬嘴唇，最终，沉默地坐车离开了。
　　车内，漆黑一片，低头不语。
　　车外，孑然独立，寒风呼啸。
　　望着心爱的男子越走越远，香肩抖动，娇躯打颤，嘴角分不清是雨水的味道还是眼泪的苦涩。
　　“小姐，老爷再三交待，要你立即回去，否则···”面前停下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从后排座位里走下一个穿着杏黄色连衣裙的女子，毕恭毕敬地来到丹凤眼，美如玉的绝代身影身边，撑着伞，犹犹豫豫地开口着。
　　“他们敢，回去告诉家族企业的那些人，要是再敢私自破坏我的幸福，我就把掌握的秘密公布于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一下。”原本娇羞怜人的女子露出一股冷煞之气，再不复刚才的温婉柔情。
　　取下雨伞，心痛地凝视着男子离开的地方，流下一行伤心的眼泪，转身，冷然地向相反的地方，默默远去，直至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风亦飘飘，雨亦扬扬，坚决孤艳的身影，如同冰霜中盛开的雪莲花，高洁，冷傲。
　　良久，杏黄色连衣裙的女子，眼眸微红，深深地看了两个不同方向的平行线，一狠心，似有了决断，坐车疾驰远去了。
　　无人注意到的是，狭窄角落里站着两个身影。
　　红姐，那阅尽人生百态的沧桑眼神里浮现痛惜，不忍，疼爱的色彩，似想到了什么，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晃动着远去。
　　高哥，浑浊的眼神里闪过嗜血的妖红，仅自己可闻的声音，“既然你今晚入了局，就注定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更何况，你将会是推动这诡谲多变的棋局关键所在，努力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吧，我很好奇，你究竟会走多远。”
　　冷笑着转身的瞬间，似若有所察，右肩一弯，神色凝重，浑浊地眼神里直射出两道杀意十足的冰寒。
　　当在一闪而逝的亮光下看清那掩藏的面孔时，高哥无任何感情的表情中闪现出惊讶地神情，默默收回了直射，竟然微笑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原本驼着的背此刻竟然挺立起来，微微鞠躬，然后又难以置信地缩回了驼背，步履蹒跚地转身融入到了黑夜里。
　　远处，阴暗的墙角，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人，像老僧入定般长久地站立着，更可怕的是，居然没有丝毫呼吸的气息流出，和周围的环境简直是浑然一体，如同死人一样。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其声，震耳欲聋。
　　那波澜不惊，不带一丝生气的面孔上，弯起一股耐人寻味的诡异弧度。
　　乱世的大幕已经缓缓开启，悲怆苍凉的号角响彻天地间，冰封沉久的传说重新登上历史的舞台，黑夜里亮起一道道嗜血冷酷的光芒。
　　命运的齿轮渐渐转动，窗檐覆雪，余温冰冷，眼神阴霾。
　　迷雾重重，掌纹断裂，笑容褪色。
　　只是在这场旷世的变革里，谁是棋子？谁是执掌者？谁又是布局者？
　　无人说得清。
　　或许，从始至终所有参与的都已深陷进另外一个更大的棋局内。
　　可笑的是，以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踩灭烟头，我抖了抖身上的雨滴，走进了崭新的学生公寓。
　　刚刚推开宿舍门，就听见云妹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无语地脱掉风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哥是个正经人，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龌蹉，拒绝黄拒绝赌拒绝云妹那张破嘴。”
　　还没有换下拖鞋，铃声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眉头一拧巴，心情顿时烦躁起来，转身，拿起手机，就要离开，背后传来宿友的声音：“是你家里人打的吧，每次接电话都走出去老远，三年了，也没有听你谈起半点家里人的情况。”
　　走到外面的栏杆处，尽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不情不愿地点开了接听键。
　　“喂，有什么事？”
　　“你在干嘛呢？”
　　“在宿舍”
　　“吃饭了吗？”
　　“废话，都几点了，没事我就挂了。”
　　“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语气就不能放尊重些！”
　　“谁同意了！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加不会有。”
　　“我是你老子，这是改变不掉的事实。”
　　“我天生就没有父亲，你继续过你的潇洒生活，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让我对你仅存的一点耐心消失殆尽，我的世界不需要你的出现。”说完，右手朝着墙壁狠狠一摔，刹那间新买的苹果手机支离破碎，摔的稀巴烂，使劲朝上面猛踩了几脚，才稍微舒缓了一下剧烈暴怒的心情。
　　斜靠在墙角，眼眶泛红，往事一幕幕心酸绝望的场景灼烈地肆放着，坚强的嘴角无声地落下一滴苦涩的液体。
　　摇头自嘲，掏烟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一张四方的卡片状东西，眉头一皱，疑惑间取了出来，当看清楚时，脑海轰鸣，呆呆地立在原地。
　　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指之间的名片，心里一悸，半响，自愧不如，“高哥，好手段。”
　　转身离去的时候，内衣里小型的备用手机振动了几下，顿时脚步一停，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影时，才凝重地拿了出来。
　　一看，上面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微笑地无奈摇了摇头。
　　“哥，干嘛呢，这么久了，才接电话，哼，我生气了。”
　　听着遥远的手机那头传来调皮的撒娇声，我嘴角一弯，心中一暖，宠溺性的语气责备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这个电话号码，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略略略，敢凶我，不理你了，我要和你绝交一分钟，坏哥哥！”
　　面对着这样古灵精怪的妹妹，既头疼又好笑，只好缴械投降，举手认输道：“怕了你，小祖宗，哥哥代表党代表国家代表政府，向你表示真挚的歉意，深刻的检讨，希望看在多年友邻和朴实善良的百姓面子上，从归于好，共建和睦团结的外邦关系，可否？”
　　“看在尔真心悔改和关爱民生疾苦的大体上，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下次再犯，嘿嘿。”
　　心里发毛，我尴尬陪笑着，以比黄金还真的决心保证后才算告一段落。
　　安静一两分钟后，电话那头试探着开口道：“哥，你，有没有给老爸···”
　　原本幸福的心情，霎时一恼，咬牙切齿着：“闭嘴，我说了多少回，以后不要在我耳边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家人，因为他不配。”
　　“可···”
　　“你是要我这个亲哥，还是你口中的那个名字，你自己选吧。”
　　听着手机那头小声地抽泣，心中刹时一疼，感到一阵自责，鼻子一酸楚，想到妹妹以前所遭受的苦难，特别是差一点就没命时，眼神中血丝一片，颤抖着身子，尽量不说话，害怕一心软，就失去了责怪的勇气。
　　别怪我心狠，因为你的性格实在是太善良了。
　　在这个不相信眼泪的社会中，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觉察到我强硬的态度，手机那头罕见的没有争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强装欢笑道：“哥，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下次让你看看。”
　　心中一失落，就像养了多年的白菜，突然间被猪拱了的感觉。
　　“好，只要他是真心喜欢你，发誓以后会一心一意对你好，哥就没有意见。不然，哼。”
　　“哎，哥，你再这样到时候又把人家吓跑了，小妹以后要是嫁不出去就怨你。”
　　“怕什么，大不了哥养你一辈子，一个男人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怎么舍得把你亲手交给另一个男人，毕竟你比我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
　　眼睛微红，感动涟涟，“嗯，我心里一直记得哥哥的疼爱，当初要不是你，恐怕我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对了，哥哥，今年回家吗？妈妈和外婆很想念你。”
　　眼前一失神，恍然间看见在那个破旧的村西口，两个踮起脚尖遥遥期盼的身影，特别是那个伛偻的背影，我不禁，泪流满面。
　　“哥，这么久了，你心中放下她了吗？”
　　夜幕降临，窗户外的高大香樟树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平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绪万千，就好像有上千个镜头一起放映，最后，缓缓汇聚成一个画面，出现久违的内心深处最柔软地珍贵：那一张魂牵梦萦的脸。
　　时间如杂草荒芜生长，自嘲一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已经变得很强大了，过得也还算不错。
　　这天夜里，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梦中回到了高中的生活，回到了原点，重温了一遍以前的路途。
　　“你好，我叫沈言文。”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你还是老样子”
　　“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
　　“你老了许多”
　　“我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
　　故事，就是从高一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