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SD vs 斯德哥尔摩》那日良辰

12、往事且逝

　　程郁抬头看着谭啸，整张脸已经完全变形，他摇摇头。

　　“对不起，先生。”

　　“18拳，这五年来，你一共去监狱看了我18次，18次，每一次，你都在对我说谎，你们还把我当成你们的先生吗！”即便程郁和老邓反反复复的道歉，也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除了被背叛的恼怒，还有对甘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知道该怎么办？”谭啸说道。

　　“不关程郁的事，是我！”老邓拦在谭啸和程郁面前，“是我一开始没有找到净姑娘，让净姑娘受委屈了。”

　　“没找到？”谭啸冷笑，倏地一脚，暴虐的将老邓踹倒在地上。

　　“连基地那帮老头子训练出来的废物都找得到他们，你们会找不到？看来真的是不把我放到眼里了。”老邓和程郁连声认错，可是谭啸的脸色仍然骇人的恐怖。

　　老邓从来没见过先生气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先生现在就在想着怎么处罚他们，让他冷汗阵阵，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

　　但是老邓没有猜对，谭啸现在想的并不是如何去处罚他们，他在庆幸，而且从来没有这么庆幸。如果不是甘净进入娱乐圈，将自己暴露身份变成公众人物，他们恐怕会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基地追杀吧！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齿冷，他们确实没有做过迫害的事情，可是这种纵容与无视，远比直接动手，更狠毒。

　　“我给你们一笔遣散费，你们想去哪里去哪里吧。”他和程郁一起长大，也是老邓看着他长大的，喋血多年，他狠不下心惩治他们，只好眼不见为净。

　　“你们走吧。”

　　“先生……”程郁两人脸色煞白。

　　“你让他们留下来吧。”甘净的声音忽然从谭啸背后响起，谭啸心中一震，转身看见甘净站在卧室里，开着一条门缝。

　　“他们没有错，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会这么做。”

　　见她站在哪里，谭啸便伸手去牵她的手，可是甘净却警惕的退了退，谭啸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残留的程郁的血迹，苦笑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说你要把甘净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她就站在你身后哦？”谭深莫名其妙的乐不可支，“小净净还看见你打人了，暴君现世，看的我们小净净的脸都白了。”

　　甘净没搭理谭深，越过谭啸，走到老邓和程郁面前，“我知道你们两个人很讨厌我，其实我也很讨厌你们，但是我知道，不管你们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谭啸，就冲这一点，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我没有资格去说原不原谅的话，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谁对谁错，但是……”甘净转头看谭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不知道谭啸坐牢的真相之前，也许多多少少是怨恨的，毕竟她只是想逃走，没有想害他们，可他们却要她的命。

　　谭啸的心中万籁俱寂。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所以我们也能重新开始吗？

　　谭啸狠狠的握住甘净的手，黑洞一样的眼神空旷而深邃，甘净使劲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微低着的脸上染上一丝无奈。

　　“谭啸，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离开，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和你在一起。”

　　甘净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那个永远都强大到让她心惊的谭啸，居然露出那样的表情，甘净只想落荒而逃。

　　“留下来吃个饭吧。”谭啸忽然说道：“送亲饭。”

　　甘净心里一沉，“送亲饭”是她们那边为了给离世的亲人送行吃的一顿饭。

　　“是谁？”

　　“是老谭头。”谭深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谭啸你回去就是给老谭头上坟的吧。”

　　程郁踉跄着起来，准备去打电话叫厨师。

　　甘净上前拦住程郁，“不用了，我来吧，这里的大厨恐怕也不知道那边的风俗。”

　　甘净不是圣母，但是这时候却也想送一送基地曾经的领袖，那个曾经在“东南三角”呼风唤雨神话一般的人物，没想到离开的，竟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谭啸和谭深在客厅里低声交谈，程郁在这个时候进了厨房要帮忙，甘净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想让他先去找个地方去上药。

　　“净姑娘，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事情，请你不要让先生知道。”甘净有些意外，“难道你不是想用苦肉计，想让我回到谭啸身边吗？”

　　程郁听了甘净的话忽然激动起来，“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先生？如果用算计你的方式，谭先生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先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你可能是因为可怜他才和他在一起，他该有多难过。”

　　甘净远远地看了谭啸一眼，他确实瘦了很多，脸色大不如前。他说的对，高傲如他，怎么可能会接受施舍的感情。想通了这些，甘净才平静的说：“程郁，你说错了两点，第一，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第二，他不需要可怜，他是谭啸。”

　　这顿饭吃的尴尬又紧张，就算老邓在旁边一直插科打诨也没有什么作用，这顿饭吃完，甘净就准备走。

　　“我送你。”谭啸拎着车钥匙也要走。

　　“不用了谭啸。你好好休息吧。”他脸色依然潮红，热度没有退下去，说话间的吐息喷在甘净的脸上也带着一股灼热感。

　　甘净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看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清瘦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极力的隐忍，心里轻叹。

　　一起从谭啸家出来，甘净就理所应当的搭了谭深的便车。

　　“没想到大明星也愿意做我这个小医生的小破车了？”

　　“你嘴里的大明星现在还在骑自行车上学好吗？”

　　“但是你能做我的车，我真的很意外啊，你没看见刚刚谭啸脖子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都快吓死我了，生怕他上来揍我一顿。那可是T.啊！以他的身手，卸我的胳膊分分钟的事儿啊，我这万一弄个粉碎性骨折啥的，以后吃饭的家伙可就没了，我还指着我这芊芊玉指救济苍生呢！”

　　臭不要脸！甘净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我们以前不是有默契吗？公共场合绝对不在一起出现。”

　　这是保命的无奈之举，一旦一方出了危险，另外一个人就会马上得到消息，然后迅速离开这个城市。因为，即便是公众人物，也不能确保在人群中就没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你的脑门儿。

　　“不过现在基地的老主人过世了，新主人来看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甘净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谭深也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所以我们现在安全了！我们自由了！我们终于解脱了！”

　　这种忽然释放的感觉不亚于死里逃生。

　　下车的时候，谭深又拦住甘净，“你真的不考虑和谭啸复合吗？再给谭啸一个机会呗？”

　　谭深这么积极撮合两个人的态度让甘净有些莫名其妙，“谭深，我跟你说过的，我和谭啸，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复合不复合的话了，让我听起来觉得很可笑，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可是你当初想要离开的并不是他这个人本身吧，你想离开的只是属于他的那个世界而已，他现在已经离开基地了，也不是什么吓死人的T.了，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谭深反问道。

　　甘净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听了太多的信息，累的连路都不想走，别说去考虑谭深话中的深意，无奈的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告诉我他的世界和他的本身有什么区别，谭深，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现在不管是他的世界还是他谭啸这个人，我跟你一样，只要带着他谭啸印记的东西，我都想有多远逃多远，最好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谭深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两口子可真像，都喜欢站在别人身后偷听被人说话。”

　　什么意思？甘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回头，谭啸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身后，她掀了掀唇想说什么，可看他一脸苍白的憔悴表情，到底没说出口。

　　既然想离他远远地，那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他吧！

　　其实，无论是谭深还是谭啸，都不能理解甘净对平静生活的渴望，所以，面对谭啸，甘净觉得她还是理智的。

　　也许，他只是习惯了有甘净这个人而已，并不是非她不可。

　　甘净没有再看谭啸，跟谭深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去，开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应该是对门邻居的王阿姨从楼上下来。“王阿姨，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好像平时王阿姨也不是个爱串门的人。

　　“啊？你不知道啊！”王阿姨的反应更加奇怪，“就是上次站在你家门口那个小伙子，高高瘦瘦的那个，第二天就上我们家来说要买我家的房子，当时我不在家，我老头子腿脚不好，嫌弃要多爬一层楼，就没有同意，没想到那天他就把三楼的房子买了下来，要跟我家换，还多补十万块钱的装修费，我和我家老头子合计了一下，楼上楼下都是一个户型，也没什么差别，就给卖了。”说着，王阿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你知道，说实话，这十万块钱我们本来不想要的，但是那个小伙子非要给，我想着你不是明星吗，估计也不差钱，所以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