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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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点什么，才发现好像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仅仅这样想着就觉得已经要筋疲力尽了，更遑论多谈片刻呢？
小南无法想象完美如小桉，到底怎样的人才能令其动心不已。她是这个学校的保送生，成绩拔尖，颜值高，身材好，家境优渥，仿佛只是单单能认识这样的人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恩赐。
“你呢？”小桉难得的开口问道。
“我……我本来应该有的。”小南含含糊糊的说。
“应该有？那就是还没有咯？”小桉稍稍侧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玩味的看着她。
小南“额……”了一声，再没了言语。
小桉转过头去，又开始专心致志的敲起了电脑，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刚刚那个充满逻辑性的总结再一次让气氛陷入尴尬的境地。
小南像憋着一股子气似的瞪着那位“沉溺网络的话题终结者”，也不知道是谁要把认识她当成做一种恩赐了。只是现在的自己，看着她真是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思来想去，很快就睡熟了。小南是个很没睡相的“迷之女子”。这是在和她相处的第一个晚上，小桉得出的相当靠谱的结论。比如——梦游，打呼，流口水，磨牙……当然，这些都是没有的。可睡前宛如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般体态优美，安逸娴静的“闭目养神”。起床就能看见一个顶着“鸡窝头”半吊在床沿上，也不是凡人能受得了的。就小桉这样的，第二天起床差点没把她三魂七魄吓没了，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她每天早晨的起床“pose”都不尽相同，那半吊在外面的可以是头，可以是手，可以是脚，甚至可以是身体的一大半。更为变本加厉的是小南还说梦话，而且说得相当接地气。起初，小桉夜夜沉浸在这“接地气的”腔调中，以至于连正经工作（睡觉）都给忘记了。到第二天清晨，当小桉还在努力适应她的新发型时，她就半睁着那双迷迷瞪瞪的双眼，惊讶的说：“学姐，你的眼影都涂到下面去了，还是素颜好看些。”卖的一手好蠢。小桉突然就合上电脑，低低的笑了起来。
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会忘的，只是想不起来罢了。小桉想，这话一点儿没错。当初死乞白赖的喜欢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对他心动的感觉，甚至隐隐有种预感，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这种近乎野兽似的直觉让她相当慌乱。就像一个孩子，在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向他宣布——你已经成年了。他还来不及学会承担责任，来不及平衡家庭与社会，来不及控制金钱欲和还未成型的思想。他们唯一的不同——一个甘之如饴，一个逆来顺受。
那几年，真是一场耗尽青春的兵荒马乱。
小时候，她的家庭并不好。自记事起，就知道老妈是个药罐子，可毕竟年纪太小，并不明白药罐子究竟代表着什么。只知道像老妈这样的人，饭可以不吃，但那些黑乎乎的汤药是一碗也不能少的。那些同龄人的小孩，每次放学后都会迫不及待的向校门外撒丫子跑去，唯独自己孤零零的，老爸要照顾老妈，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接她，她也不抱怨。小桉想，那个时候，自己真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后来，听老爸说，老妈的癌细胞扩散了，要住院。天知道她当时完全不明白老爹在说什么。她想，老爹懂得真多呀，可癌细胞到底是什么呢？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天，老爹把她叫到一边，颓废的蹲下身，稍稍扶了扶她的肩膀说，我要带着你妈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你好好看家。小桉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对老爹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你们要早点回来。”老爹沉默了很久没吱声。小桉觉得可能老爹累了，缓缓的伸出两条小小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环抱着老爹，像从前老爹轻轻揉着自己头顶一般生涩的揉了揉他的头顶，另一只手也像模像样的拍着老爹有些颤抖的背。老爹埋在她的肩窝，将她紧了紧，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略微嘶哑着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小桉知道，老爹一定哭鼻子了。可老爹不是说只有小孩子才哭鼻子吗？这么看来，老爹才是真正的小孩吧！
第二天，老爹一早就带着老妈出门了。她目送着他们俩上了车，自己才颠颠儿的往回跑，大概才想起来自己快迟到了。小桉不会做饭，早餐自然没得吃，老爹出门走的匆忙，也没留零花钱。只好瘪着肚子无精打采的向学校跑去。不过好在跑得快，抢在老师前面进了教室，坐下来就开始顺气儿。老师眼瞅着叶桉发挥着比体育课上跑得还快的本领，一溜烟儿的进了去，向前移动的脚步突然就顿了下来，哎，这孩子不容易啊。
不容易的孩子此时正急急忙忙的将课本拿出来立在自己面前，头上也冒烟儿似的散着热气，时不时往窗口扫两眼，见那个板板正正的老师没来，也就送了一口气，将课本又放了下来。
小桉有些小聪明，她是知道的，老师常常对她说，要是自己足够认真的话，以后一定能够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可每次跟她这样说的时候，小桉就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老师只好对着那个“圣贤”自说自话一番。时间一长，老师渐渐有些明白，自己操的这些心在她身上就是那鸭子背上的一瓢水，起不了半点作用。也就放弃了对她周期性的思想洗礼。
其实大半时候，小桉还是上了心的。可如今，老爹他们去了那么久也没回来，她很想他们。 她想蹭在老爸的怀里对他说，自己已经学会煮饭了，也学会自己洗袜子，洗衣服。
她想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很害怕。后来，邻居家的老伯来了，说我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就来陪我了。他也像你们一样整晚都陪我睡，唯一不同的是，他连洗澡都要看着我。可老师说过这样是不对的。老伯却说，要是不看着我的话，会有坏东西把我叼走，我很害怕，就同意了。后来，他将我搂在怀里，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不知道戳到哪里了，我觉得痛，我很想哭，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没怎么长开的大人了，就硬生生的憋住了。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像要尿尿了一样，我急忙挣开他去了厕所，才发现这不是尿尿，是血。
她想问，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因为电视里经常有病入膏肓的人呕血，那自己尿出了血是不是也病入膏肓了？
……
她想说的还有很多，一堆杂七杂八的事让她有点儿应付不过来。
她最想说的——你们快回来吧。
老师见她再一次很专注的走了神，只能无奈的敲了敲桌子，小桉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翻开面前的课本，不想已经是第二节课了，小桉急的满脸通红，老师也算仁慈，没怎么批评她，又转身回到讲台上，接着讲之前那个被打断的知识点。
放学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自那天“尿出血”后死活不让老伯再来，老伯果真也就没来过了。只是走之前对自己说，不要跟别人说他来过。小桉问为什么，老伯说，如果说出去了，出门会被坏东西叼了去。她想，这坏东西怎么老想叼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坏东西。连她这种小大人都怕的怪物，别人还能不怕？哪一天见着警察叔叔了，一定要让他们把坏东西抓走。
一个月后，老爸终于回来了。小桉看着面前的人，胡子拉碴的，好像瘦了不少，怀里抱着一个圆溜溜的罐子，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忙接过去，往他身后探了探头，没发现老妈，四处望了望，还是没发现老妈的影子。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老爹，问道：“妈妈呢？”
老爹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黑色的罐子。
小桉不明所以，又问了一遍，“妈妈呢？”
老爹颤抖的抬起手搭在她有些单薄的肩上，摸了摸微微凸出来的骨头，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小桉后知后觉的有所顿悟一般，哽咽着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吗？她去哪了，我们一起去找她吧。不要不要我们……”眼泪大颗大颗，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在家……有……有乖乖听话呀……除了上学……我……我哪儿也没去……”“我还能做饭给妈妈吃呢……你让她不要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对爸爸说。
叶向泽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妈妈她走了，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就像爷爷奶奶一样。”
小桉终于放开嗓子嚎了起来。她觉得很难过，胸口好像拧成了一股麻花绳，喉咙也像哽着一大块东西，让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想让爸爸抱抱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大哭着转身就跑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