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玻璃心少女》阿莹子

11、第十一章

　　又是体育课。
　　许无坐在教室里，对着面前的两罐棋子发呆。
　　肖易表示无奈：“我已经尽力了，就捡了这么多，你要节哀。”
　　原本满罐的黑白云子现下只剩了不到半罐，许无此时心如刀割。
　　“哦，对了，还有隔壁班那个叫李傩的，他也帮了不少忙。”
　　迅速收回了自己那两道一直痴缠在棋罐上的目光，她微微惊讶的看着肖易。
　　“怎么，你认识他？”
　　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回答，许无暗自琢磨。
　　沉默之后，她干脆避而不谈：“谢谢你了。”
　　“客气！”
　　她稍稍抿了抿唇，嘴角终于勾起了弧度，不得不说，肖易成为了她现在唯一可以报以微笑的对象。
　　“我说，你那两罐石头真是重得要死，我背来背去的，腰都快要断了。”
　　听了这话，许无立马垮下了脸，她就知道会这样，肖易做好事，从来就不会忘了邀功。
　　“不如你送我几颗？用来玩抛石子刚好合适。”果不其然，他打起了那两罐棋子的主意。
　　“这是云子，而且是老云子，是专门用来下棋的，你要玩抛石子，自己去大马路上捡去。”许无皱着眉头，赶忙用手护住了自己面前的两罐棋。
　　“不给就算咯，什么眼神啊你。”
　　懒得再理他这个宝货，许无再次给他扔了一记白眼。
　　“我说，你干嘛要把那么重的石头背来学校啊？”才在自己的练习册上专注了不到三十秒，肖易又凑到了她的耳边。
　　永昌云子，古往今来，当是棋中圣品。碧翠的颜色从白子中渗出，便是再崭新的棋，看着也显得有些陈旧，不过，倒也衬了这古老的把戏。
　　话说她为什么要把棋子带到学校？还要什么理由，心爱的宝贝不都是要贴身放在身上的么，虽说这两罐棋子确实是重了些。
　　许无捻起白子一枚，留在指间摩挲，全当没听到肖易说的废话。
　　“对了，你说林巫婆怎么就偏跟你杠上了，班上比你不靠谱的人多了是了。”肖易依旧不依不挠的偎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对立的黑子，也并不全然是黑色，透过阳光，可看见黑子的边缘还镶着一圈青黛。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黑白两子，却又藏了些轻易不为人知的别致，在许无看来，这就是最最了不得的稀世珍宝。
　　“唉，你还真是有够倒霉的。”肖易继续他的碎碎念。
　　可不是么，谁还能有她倒霉呢，辛辛苦苦的考了个100分，到头来还没其他考了98的脸上有光。
　　该死的“长”字，拢共不过四笔，管它撇横竖捺还是横竖撇捺，写完不都是一个形状。林巫婆当初教的她不是没听，却是跟她平时练的不同，她捡了自己觉得顺畅的方式来写，是对是错也不过就是两分之差，便是最后不影响她入少先队就行，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罪过。
　　可好死不死，林巫婆教的顺序偏偏是错的，还偏偏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按着林巫婆教的写，许无作为一个有过前科的学渣，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班里唯一一个考了100分的学生。
　　她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的挑战到了林巫婆的权威，这便是她最大的罪过，也是她被林巫婆看作眼中钉的最根本原因。
　　在肖易的连番打击之下，许无品棋的兴致被冲淡了不少，她用手指点了点肖易的练习册：“改你的字去吧，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被留堂的后果很严重，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他赶不上晚间的动画档，权衡再三之后，肖易终于闭上了嘴，他安安分分的用橡皮擦擦掉了自己昨天写的作业，然后又重新一笔一划的填上，这种处罚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肖易禁不住又在心里问候了林巫婆一家。
　　“哎~你写的字怎么还是这么的丑啊。”
　　肖易在心里正骂得起劲，许无说话的气息猝不及防的挠过他的耳边，挠得他半边脸都麻了。
　　之前被肖易的三言两语惹得怨气丛生，许无的心态难免有些失衡，这会儿肖易倒是不撩她了，她自己却又无端生出了些想要打击肖易的坏心思。
　　那便从他写的字开始打击吧。
　　许无慵懒的把下颚搭在肖易的肩上，然后幽幽的吐出了几个字。
　　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肖易依旧专心致志的改着自己的作业
　　真没劲，许无失望之余，又百无聊赖的趴回到自己的课桌上，旁若无人的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肖易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三魂六魄给拉了回来，入眼的却是许无满脸的“我很无辜”的表情，没来由的，心里起了一团火。
　　“我说，怎么这次你就没被林巫婆罚啊？”他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许无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生气：“估计是她懒得管我了呗。”
　　上体育课之前，林巫婆又气势汹汹的来到班里，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以“字写得太丑”为由要求他们重新写一遍作业，这种惩罚每个星期总会来上这么一两次，每次许无和肖易的名字均在首列。
　　肖易的字确实是丑的人神共愤，被罚倒也不觉得冤，可许无的字却真算不得丑。
　　翻开练习册，许无漫不经心的浏览着自己的练习册，字字横平竖直，力透纸背，乍看倒像是个男孩子的杰作，毫无疑问，许无写得一手好字，唯一的缺点，便是这字着实写得有些太大了些。
　　第一次被罚的时候，许无虽说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把字重新写了一遍，恭恭敬敬的把重写的作业呈到林巫婆手中，谁曾想她才翻了几页，便一把将作业本招呼到了许无的脸上。
　　然后，许无就被勒令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不得超过练习册所给横线的宽度。
　　做了半天的无用功，许无才找到自己“字丑”的原因。
　　好歹找到了症结的所在，丝毫没有在意林巫婆对自己的羞辱，许无乐颠乐颠的回了座，橡皮铅笔两手握，想着赶紧把这麻烦事给解决掉。
　　只是，正如两三岁的儿童憋不住尿一样，“把字写小”这个要求对于才上一年级的许无来说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许无擦了写写了擦，就是没有办法把字写在横线以内，急得她出了一头的汗，许无都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来来去去改了有十多遍吧，要不是林巫婆下班急着去接娃，估计她现在都还在改。
　　像少女一般每个月总有那么特殊的三五天，许无每个星期也总有那么一两天处在崩溃边缘。
　　是神明抛弃了我吗？每每被罚的小学生许无叩心自问，直到很多年以后，许无在网上碰到了一个永远背不出三五一十五的小孩，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出“太难了！”这三个字的时候，许无忽然就释然了，因为没有被神眷顾的孩子，似乎不止她一个。
　　把练习册翻到昨天写过的那一页，上边没有一丝被批改过的痕迹，许无心下了然，虽然失落在所难免，却好在噩梦也不会再从现。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买了林巫婆说的那本字帖。”肖易摔了笔，靠在椅背上懊恼。
　　“不行，这字你得帮我写。”一阵抓狂之后，他理直气壮的把作业推到了她的面前。
　　“门都没有。”
　　“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啊，我沦落到今天，还不是被你们给害的。”
　　许无只当他又得了失心疯，捻起手指，果断的把作业弹回到了他的面前。
　　“别不承认啊，买字帖的钱都被用来请你们吃麻辣烫了。”
　　还有这一茬？许无眼睛半眯的盯着他，记忆则在脑海里翻页，就在刚开学不久，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许无当下心软，不自觉地就拿起了肖易的作业，犹犹豫豫的往后翻了几页，复又想起肖易当时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似乎只吃了串青菜吧，思及于此，她刚软下来的内心又穿上来铠甲。
　　“少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是把我跟莫辛当做是你名正言顺乱花钱的借口，我信了你的邪！
　　“就知道你忘恩负义！”肖易气呼呼拿起橡皮，泄愤一般的把作业本擦得“唰唰”直响。
　　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许无不由心虚，算了，谁让她吃人嘴软呢，虽是肯定不能帮他写，可出出注意还是可以的：“不就吃了你一根菜嘛，还真是脸大。不是我不帮你写，我的字跟你的差别这么大，你当林巫婆是弱智啊？”
　　肖易放下了手中的橡皮擦。
　　“但是，莫辛的字跟你的就挺像，当然，写的肯定要比你好一些，不过这也正好能骗过林巫婆。”
　　“可是，阿辛现在又不在这。”
　　“现在是最后一节课了，林巫婆待会儿要去隔壁幼儿园接娃，肯定没空管你，你把作业拿到医院给莫辛不就行了，坐车也就半个小时，你把我的作业也拿去，让她照着抄，两点半之前到学校，肯定来得及。”
　　肖易边听边点头，显然很是赞成许无的方法。
　　“要不，待会你跟我一块去吧？”
　　她就知道肖易没有那么容易消停，她只能继续趴在桌面上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