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的纪念日》cacalolo

27、大学生活

　　这里和C市很不一样，这里的风很干燥，空气有些浑浊，天总是灰蓝灰蓝的。这是上官影到这个城市来了两个月的感想。但其实，好像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迅速的适应了一个人在异地念书的生活。除了开学时候周遭的喧哗感给他一种过分热闹的错觉以外，学业生活开始上了轨道以后，上官影倒觉得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他也安心地接受了别人对他的学霸形象的设想。早睡早起，几乎不怎么逃课，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窝在图书馆。不和寝室的人交恶，也没走的太近，被叫去聚餐或者打球也不会拒绝。也不怎么拒绝集体互动，只是也不会去主动参与任何事情。已经够清心寡欲的模样，还保持着暑假养成的跑步模样。
　　上官影让生活整个被占满以后，就几乎很少再想以前的事情。就好像暂时把那些人事冻住，锁在心里。不去想，不去动，就好像什么都不会变一样。从家里带了除了一些衣服和书以外，就只有那台相机。上官影唯一的爱好大概也就是拍照了。在那个博客刚开始兴盛的时候，上官影也开了个博客，几乎没什么文字，时不时发些自己拍的片子。生活就这样有序的前进着。

　　而这样的上官影，跟同学相比，即使行事低调，却很是招女孩子们喜欢。胆大的就直接想着办法接近，却总也是被某种客气击退。胆小的自然更不用说，就自顾自地编织着只属于自己的恋爱童话，暗恋着上官影。即使上官影再迟钝，也还是能看出那些在自己周身流动的小心思，而且也还总有男生半嫉妒半开玩笑地拿他开涮。只是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拒绝几个以后，大概就没什么人会再来招惹他。
　　也不知道是上了大学女生突然变得胆大起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周围这样那样的告白的人竟然还时不时的出现。正在上官影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竟然意外的遇到了旧人。也好像是某种提醒，提醒上官影他和过去的瓜葛。

　　对于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偶然，上官影习惯性归因到命运。所以偶遇乐朵大概也算是其中之一吧。下了课直奔图书馆的上官影，一如既往的在固定座位上看书。有女生凑近的时候，还以为又要被搭讪了。
　　“真的是你啊，上官！”听声音并不觉得耳熟，上官影抬头看了起来，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了起来，好像应该是认识的人。
　　“什么啊，你不会初中同学都不记得了吧，我好歹还是班长唉。”
　　上官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中长发的女生，又想了想初中时候的那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的班长，确实很难把两个人联系起来。但这么一说，确实又好像是同一个人。
　　“你，变漂亮了。”上官影说出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我也不是说你以前不漂亮，只是和那个时候相比。”解释也只是越描越黑而已。
　　“我知道啦，你还是别继续解释了比较好，”乐朵笑盈盈地说着，“其实你也变帅很多，我也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打招呼的好么。”
　　“毕竟有那么就没见了。”
　　上官影还没继续下一句话，就被不远处的某个怨念的眼神射中。两个人只好收拾东西，匆匆从图书馆出去，在校园里边走边聊了起来。
　　“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呢。”上官影兀自地感叹道。
　　“嗯，毕竟不在一个高中，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啊。说起来我之前去参加老乡会怎么没见你，”乐朵问完以后发现有点多余，毕竟上官影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去参加老乡会的人，“不过，说真的，感觉C市真的很少有人回来这里念书啊，我报这里我妈都叨念了我很久，说这里空气又不好水质又不好，宿舍条件又不好什么的。”
　　“以前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活泼的人啊……”上官影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那大概是因为你以前都跟我没什么接触吧……”还幽怨地加上一句，“而且跟你在一起谁都会显得活泼吧。”
　　“这倒也是。”上官影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反驳的。
　　“所以，你呢，为什么回来A大。”
　　“各种各样吧。”上官影含糊其辞地说，“再说A大是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既然分数够了，就来了。”
　　“嗯，还真是学霸的口吻啊，”，乐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莫名提高了音调说，“你是不是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而且总是坐在刚才那个位置。”
　　“嗯……怎么了……”上官影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兴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会吧……难道你就是我舍友说的图书馆男神……据说在你们学院也都超级受欢迎。”乐朵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跟舍友交代了。
　　“所以，你不会是特意去图书馆蹲点的吧。”上官影悠悠地说道。
　　“一半一半吧，谁想到会是你啊……”乐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察觉耳根都有些烫了，还好被头发挡住，“我们宿舍妹纸还让我递情书来着。”说着便从包里翻检起来。
　　“别找了，看了也不会跟她在一起的，”上官影有些冷淡的说，“我要怎么告诉这些女生我根本不想谈恋爱呢。”
　　“你，不如，和我在一起吧。”乐朵一本正经地说。
　　“啊？？？”上官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初中时候那个看起来木木的女班长。
　　“一惊一乍干嘛，不是真的在一起，”乐朵略带鄙夷地说道，“你看吧，再怎么说一般妹子也不会对有女友的人出手，真的有的话我也能帮你挡住。相应的，你也帮挡住别的男生。我快被我班上一个男的烦死了，拒绝了感觉有一万遍，都不死心，还上课上到一半送花到我们班上。我真的是……”
　　“行啊。”上官影没多想也就答应了，毕竟听起来确实是个双赢的解决方案，而且有种和乐朵交朋友也不错的想法。
　　“那就这么说定了。”，乐朵笑盈盈地说着，“只是，我们舍友可能要恨死我了，”乐朵翻出情书说道，“而且那个女生真的很纯情的。你也知道，这年头会写情书的女生几乎已经绝迹了。”
　　“我不管了，反正她现在是你的问题了。”上官影没心没肺地说道。
　　“好吧……那这样，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不然我跟我班那个男生说他也不会信，”乐朵提议道，“下次我也去等你下课一起吃饭，好打消你班女生的念头。”
　　“好，明天见，留个电话先。”
　　就这样，上官影存下了自己来学校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女生的电话号码。

　　之后事情顺利有些合理，对上官影来说的确也没什么麻烦。无非是多个人一起吃饭和跑步。不过，身边的空气马上就不同了。就连男生们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尽是说些乐朵多漂亮，而上官影有多幸运之类的。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有些郎才女貌的意味，所以倒也真的让双方的主追求者都退却了。上官影乐得轻松，倒也习惯了乐朵的存在。偶尔在旁边说长道短的，上官影竟然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官影总是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而思绪开始往过去飘啊飘的时候，就被乐朵猛地一下给拽了回来。
　　“想什么呢？”乐朵发现上官影总也是精神不在场的样子，“说起来，你朋友们的还在做乐队么？”
　　“嗯。”结果乐朵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他们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在C大，林建学长有很热情的样子，乐队应该还会继续下去。”
　　“啊，真好，那么早的时候就组乐队，还坚持下来了，这才不枉费年少时光啊。哪像我们，那时候生活都被卷子挤满了，”乐朵有些感叹地说道，“对了，那个时候，不是还有个男生跟你们一起么，也不是乐队成员。当时还觉得他长得挺秀气的，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
　　“他，是我弟弟。”上官影突然觉得心一紧，想到那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弟弟？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乐朵发挥着马大哈的精神继续追问道。
　　“我爸爸和他妈妈在一起，他就成了我弟弟啊。”上官影努力试图把关住那个盒子，隐约能看见那个要冲出来的画面。
　　“哦……那么帅的弟弟，看起来还很乖，你也是很赚哦。”乐朵说着一边突然牵住了上官影的手。
　　被吓到的上官影习惯性的想要收回去，但乐朵一用力，握的更紧了。“你没看到刚才我们宿舍的女生过去了么，话说虽然是假装情侣，有没有点职业精神。你就当是牵着哥们的手好了。”
　　可是哥们什么的才不会牵手呢。
　　上官影刚想这么反驳，就发现自己的漏洞了。就突然想起冬夜牵起自己的那双手，就想起做恶梦的时候的那双手。虽然上官肆是男孩子，上官影却觉得记忆中的那只手比现在牵住的乐朵的手还要软一些，肉乎一些。
　　乐朵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没什么肉。
　　“怎么，牵个手，你就懵了。”乐朵发现上官影又习惯性出神了。
　　“没，没。”上官影被这么一说，也努力试图把注意力从手上转移开来，只好开始环顾四周，一边努力试图听见乐朵说的事情，努力地参与到对话中去。

　　在一起久了，乐朵也发现，上官影好像总是在放空。即使在很多人的场合，看起来想在安静的听些什么，但好像都没往脑子里去。但如果突然被提到，倒也能自如地参与其中。
　　说起来，乐朵在图书馆的时候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至少没有言语中那么惊讶。因为，上官影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淡淡的旁观者的模样，话不多，干干净净的，与世无争的样子。相比大部分男生的聒噪，反而显得特别。虽然比那个时候长高了些，脸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要急着长开来的意思。
　　虽说最开始的确是为了打消同班男生的念头，但相处久了。乐朵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习惯上官影的存在了。偶尔见不到还会想他，其实那次牵手也是突然脑袋一热，看到舍友和男友牵手一迎面走来，莫名的有些羡慕就也牵起了上官影的手。之后的理由虽然蹩脚，但上官影本人好像也接受了的样子。
　　乐朵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贪心，她有意无意地一点点渗入上官影的生活，不着痕迹的，想和这个人在一起更久一些呢。
　　上官影倒也日渐习惯了这样的陪伴，心里却是把乐朵当做妹妹对待的。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陪在了彼此的身边。

　　其实如果不是那些短信的话，上官影都有些忘了自己当天过生日的事情。毕竟那段时间距离考试周也没多久了，整日整日地泡在图书馆看书，无暇顾及。首先收到的是lina的短信，早上8点多钟的时候，大概是lina去学校的路上，“小影，生日快乐~~给你卡上存了些钱~~和朋友一起好好庆祝吧”，落款是lina&爸爸。上官影还是挺开心的，只是也没什么庆祝的心情，所以照常去了图书馆。
　　之后又陆续受到林二沪他们的祝福短信。只是，始终没有上官肆的短信来。上官影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自习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看两眼手机。结果，到熄灯睡觉的时候，还是没有。上官影也就放弃了，还自我解嘲道，连自己都不记得，怎么能强求别人记得呢。只是，再怎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堵着火气。越想越生气，结果带着一团怒气就那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上官影被心里还残存的不开心给吓到了。一边想着生日都过去了，多大点事，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一边就是莫名的觉得委屈。直到接到快递的电话。在取快递的路上，又进行了复杂的心理斗争。一边想着，果然还是给自己寄了礼物，一边想着，还是不要太过期待，如果不是他，而是被人寄错了之类。心里头就这么反复的跳出各种想法，或消极或积极，反正总也绕不开上官肆。
　　直到拿到包裹的时候，看到寄件人那一栏写着上官肆的三个大字的时候，胸口里那口闷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快要溢出来的开心。没察觉漏出了微笑，没察觉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只想更快的确认纸箱里面装的什么。上官影猜了一路，还是没什么头绪。毕竟，从上官肆哪里收到的礼物总是不同些。
　　着急到没把书包放下就拆开了包裹。箱子不大，却满满当当的。三四盒的润喉糖，一些日常用药。一个光碟。还有，一条围巾。一封信。
　　“影。生日快乐。虽然算好了时间，但是也不一定是生日当天收到呢。在跟老师学习，发现自己画画还是丢的有点久了，住校以后也不带手机了，下定决心闭关练习，所以一直也没和你联系，你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不过，料到你也继续在新的学校努力。所以我也就心安理得的这样了。
　　只是这半年确实很忙，所以没有什么时间准备别的礼物。听说那里很干，给你寄些喉糖，或许有用，虽然你也不太说话就是了。想你仗着自己身体好，估计也不会备着常用药，就顺手给你寄了一些。不过，说不定现在的你已经有人照顾了啊。
　　CD你记得打开看一看，是乐队最近在live house的演出。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林建学长勾搭上一个酒吧的老板娘。现在只要有时间就去那儿唱歌，这乐队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你没在北方呆过，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里的冬天。不过有暖气，你应该能扛过去吧。还是给你织了围巾，反正我这么心灵手巧，也不费什么功夫。
　　就这样吧。寒假再见了。最后，身体健康最重要，不要太勉强了。”
　　上官影下意识的把围巾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股熟悉的雏菊香。啊，是那个人的味道。那一刻，上官影突然很想回家。

　　这以后，大概过了一个礼拜。一起吃饭的时候，乐朵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塞给上官影一个袋子。
　　“那什么，生日你也不说一声是吧。然后，我只能匆匆忙忙的搞成这个样子啦，不许嫌弃啊。”
　　上官影打开袋子一看，啊，是条围巾。
　　“谢谢。”上官影把围巾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里面。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为我们宿舍那个痴汉妹子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生日。”乐朵不无怨气地说着，“虽说只是个协议，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嘛，怎么提都不提一下。”
　　怎么提？
　　“不过你也不是那种人也是……不过你不提我之后也不好意思主动提我的生日啊。”乐朵小声的说着
　　“我知道啊，4月12号。”上官影淡淡地说
　　“……”
　　“你□□上有写……”继续补充说明
　　“然而你的□□的生日信息写的是8月2号……”乐朵继续小声的抱怨着，“根本就是随便乱填的”
　　乐朵的声音的确小，而上官影也没在认真在听，□□上其实是上官肆生日的前两周，用来提醒自己记住的。两个人就好像那种交往很久的情侣，旧到已经不那么耐心去注意对方的心情。

　　这一学期过去的倒也很快，转眼就是放寒假的时间了。没什么意外，和乐朵坐同一趟火车回去。出了站，乐朵就被父母接走了。上官影想着打个车就能回家，也就没同家里人说上一声，只是说这几天就回来。所以就那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把上官肆个吓了一跳。
　　“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