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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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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从没见过小蝶如此美丽的一面,她看着小蝶的神情,不禁呆了呆,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有些茫然道:“什么?”
“现在我们都受伤了,算不得占你便宜。”小蝶却依旧镇定地微笑,仿佛在谈论天气般平淡,“起身,为你的自由博一搏!”
“小蝶,你在说什么?你不要上了玄夜的当!他正是想看我们姐妹自相残杀!”罂粟怒道。
“不是为了他,是为你自己,为我自己!”
“小蝶,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何我一句都听不懂?”
“不是胡话!只要你一句,打还是不打?”
“自然不打!我与你如何打?”
“往死里打!”
“我下不了手!小蝶,我们姐妹不能自相残杀!”
“那好,我问你,想死不?”小蝶的眼光撇向那柱香,“诚实点!”
没有时间了!
“……不想。”罂粟低下头去,“谁都不想死,只是没有选择罢了……”
“现在给你选择。”
“这样的选择……我宁愿弃权!”罂粟盯视着她。
小蝶眼神一软,笑意顿住,微微失神,但只是眨眼之势,她又回复了冷漠道:“你不想选择,那就让我选择!”话音刚落,她便挥剑刺向罂粟,动作凌厉,眼神冷酷,似乎要杀的不是自己的姐妹,而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小蝶!你疯了吗?!”罂粟一边闪躲,一边不敢置信地吼道。
小蝶却不理会她,而是猛烈地进攻,眼神空洞的可怕,仿佛着了魔一般。
“小蝶,小蝶……小蝶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罂粟试图去拉扯她,小蝶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小蝶!”罂粟一把抓住小蝶的双肩,拼命摇她,欲唤醒她。
“啊——”罂粟吃痛得叫了一声,手臂被小蝶割开一道口子,血珠迅速染红衣裳。
“小蝶……”罂粟伤痛地看着她,依旧躲闪着,怎么也不愿还手。
小蝶眼波一闪,那柱香越去越低了,她的招式便越发凌厉,招招致命!
“啊——”罂粟的肩头又受了一剑,生生地痛,她连连后退,眼看那剑就要毫不留情地滑过她的颈项,罂粟一阵惶恐,背抵住墙壁,已是退无可退,她本能地挥剑挡之,不想,小蝶的剑锋却急速错开,硬生生的刺在她耳背的墙壁上,她耳中传来“硄——”尖利的石壁与铁器的摩擦声。
而她的剑,却深深扎进了小蝶的胸膛!
罂粟足足呆愣了数秒没反应过来,直到小蝶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从她的剑锋缓缓下滑至她的手腕,微温的液体却瞬间烫伤了她的手,她猛然惊醒,随即撕心裂肺地凄叫道:“不——”丢开手中的利剑,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倾身接住小蝶翩然倒下的身体。
“小蝶,小蝶……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蝶,你醒醒啊……”罂粟抱着小蝶,浑身颤抖得不能自已。
小蝶的嘴角慢慢溢出鲜血,但她看着罂粟的眼却是带笑的,她轻道:“好好活下去……为我……”气若游丝。
“不!小蝶,我该死!我罪不可赦!我不该对你挥剑,也不该苟且偷生……你是要我一辈子活在对你的歉疚中么?你是要我顶着这样的罪孽而痛苦的活么?你忍心么?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罂粟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小蝶喃喃道,她的眼睛慢慢闭上,却在最后一刻,终是拼足了一口气道,“照顾……弟妹……”
“嗯,我会的……”罂粟哽咽地应道,罂粟知道小蝶口中说的是谁,是她的弟妹,是她一直放心不下,割舍不下的情怀。
“……谢谢……”小蝶看着罂粟的眼神渐渐溃散开来,纤手悄然滑落,身子颓然软去……可是就算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依然面带微笑,优雅安详。
那样平和的笑,让人会产生死亡并不可怕的错觉,让人觉得死亡或许也可以是美好的,只是但凡接触它的人,却没人有机会能回来告诉人们它是可爱的还是可怕的……
罂粟眼眶红透,眼泪潸潸滑落。
沉寂许久,压抑至极的罂粟抱紧小蝶渐渐僵硬,渐渐冷却的身子,终于禁不住仰天长啸,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啊——”响彻牢房,一串串的回应;响彻人心,一阵阵的心惊。她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助而绝望。
她痴痴地注视着小蝶恬静的笑颜,脑中尽是她的巧笑嫣然,她活泼的笑,她生动的眼……只是自此,都沉静了。
罂粟抱着小蝶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脚上铐着千斤坠一般,怎么也迈不上前。当她迈出牢门的那一刻起,罂粟收住面上的悲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迅即恢复平静,端着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具走了出来。
就在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当温煦的阳光包围着罂粟的周身时,温暖而舒适,但罂粟丝毫感觉不到那种温暖的情怀。
她的心正在下狂风暴雨,而她的冷似乎要将周身的阳光也冻结了一般。
罂粟的最后一丝天真也终于曝光,至死。
所有的美好都随着小蝶的死,被埋葬,永久的。
而,如今的她,只剩罪恶的灵魂。
当罂粟仇恨地看着玄夜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你的情绪收好,它会要了你的命!
从五个场子里走出的人儿齐刷刷地跪倒在玄夜面前,个个蜷首待命。而这五个人就是不久后赫赫有名的寻访的主人和“四大美姬”。
玄夜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五位明媚的美人,个个都是绝色之姿,他的目光从五人面上一一扫过,终是停在边上的血罂粟身上。
在这些绝色美人中,以她的姿色尤为甚,虽众多美貌女子,却丝毫不能影响到她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反倒是衬得她的美丽越发的出尘,越发的飘逸,越发的脱俗……那傲然的身姿,仿佛遗世而独立。
“没想到三年来,你们的本事并无过多长进,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是否平日里过得太安逸,骨头都软了不成?”玄夜轻轻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道,“那么,从即日起,进入第二重训练期,期限是一个月,训练期过后,每个人都需在‘魔鬼宫’呆七日,而能从里头安然走出来的人才可以正式入阁‘杀手堂’。轴时,你们离自由便更近一步了!”
每个人的心头俱是一惊,魔鬼宫?!
玄月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是个地如其名的魔鬼世界,听说是专为惩治那些犯了重刑的囚人而制,大家谁都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但至少众人皆知——但凡走进去的人便不曾见其出来过……
少主这不是成心要她们去送死么?
但却无一人敢有任何异议。
“怕么?”玄夜轻飘飘道。
无人敢应,空气中凝滞着压抑的气氛,静,狭长,越发显得不寻常。
“大胆!少主问话竟然无人应声?”玄夜身边的贴身侍卫郑勋冷声喝道。
众人俱是一惊,皆嘤嘤答道:“……怕……”独罂粟闻丝未动,仿若未闻,眼神飘忽茫然,不知在想什么。她脸色异常苍白,身上的伤口或凝固,或流血,浑身上下竟无一处衣裳是整齐,是干净的。
……
罂粟犹自抱着小蝶怎么也不肯撒手,手臂抱得酸痛了,麻木了……也丝毫不去理会。当她看到身边的女子们皆施施然优雅地起身时,她也茫然地抱着小蝶跟着起身,却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她颓然向后倒去——
“小蝶……”在罂粟倒下的那一刻,犹自呼唤着小蝶的名字,她好希望这只是个噩梦,梦醒了,小蝶依然坐在她身边,对着她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