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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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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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乔薇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树木景色，忍不住想弄开车门锁，跳下去，但控制住了。
到家，乔薇直奔冰箱柜拿了罐冰汽水，回到自己房间，开电脑。桌面很乱，昨天喝的空罐还没拿出去。
空罐空水瓶蓄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时间去换，不知道能回收多少钱。
乔薇去乔柯然房间，给他送了罐可乐。趁着他大半注意力在电脑上，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手机拿走了。
她尽量动作自然，不想被他察觉到什么。
……
【恭喜您，您已通过入选，详情请今明内电话联系】
【号码：49#########】
【顺便一提：手机号的前缀区域号是49，拨的时候别忘记加上:3】
……
察觉到这件事情。
察觉到她在看了看他的脸时，与她相似的脸时，灵光一闪出的计划。
***
德国柏林。
***
外面华灯初绽，夜色里晕开一片令人睡意微醺的朦胧灯光，影响着他的感官，把那种潜在的疲倦加深。
电脑系统时间是7:22PM，15/5/2015，眨眼间，变成了7:23PM
而那边，减掉九小时，日期不变——虽然加州也是5月15日，却是早上的10点23分，是阳光明媚的白昼。
她现在应该在上课，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发的私信。
看到了的话，会打电话来的吧？
这个想法影响了他一整天。让他从特意等到下午才给她发那些消息后开始，没敢玩游戏，惯例的每天跑步没有敢去跑，也没有时间做饭，一直守在电脑前无所事事。
电脑桌上有一部手机。手机是他自己的手机，私信里发给她的手机号，也是。
他把7x7的魔方拿起转了几下就放下，然后又拿起，又放下，重复好几次都没有解成功一次。
他浏览着不知所云的东西，从推特到油管，又从油管到Twitch，到最后，回到她的直播间打开了她的直播录像。
然后，每隔几秒就查手机来电记录，好像他把音量调到最大后还能错过手机铃声一样。
——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手机响？
——它在响，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也看到了。
手机颤动着，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看号码格式，应该不是欧洲这边的。334的号码格式，是美国那边的吗？
应该是吧？是她吧？
他摁下绿色电话键，开始通话，顺便打开免提。反正现在Dexter去买饭了，就算Dexter在，如果是她的话，Dexter听见也无妨。
那边迟迟未开口，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他先说了句：“你好？”
那边随之响起一道语气颇怪的声线：“你好，我是WARIB.”明显是个女声，而且一听就是亚洲女生的细嫩语调。
——意料之中。
他只见过她的相貌，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但现在，他听到了。
记忆中，那场露脸直播的镜头里，那个玩游戏至激昂时刻亦面无表情的安静女生，冷清得令人放心不下……
电话里，略显淡漠的声音……
两个属于同一个人的、独立的部分，在他脑海里迅速拼凑出了一幅妍好画面，成了一个不独立的完整体。
控制不住的笑意痉挛般占据嘴角，往上蔓延，冉冉地柔软祛乏了那张俊颜上的神情线条，声音也是：
“你好，我的名字是Fred，Fred Andersson.”
“嗨，我是Chloe，”她语气依旧平静，“你们说，我通过了替补打野的面试？”
说出口后，乔薇发现自己的重音点落在“替补”上面了，希望对方不要以为她是在反讽或者其它什么……
但对方下那句话，让她再也不在意了——
“噢，事实上是首发，你通过了首发打野的面试。”当Fred尚未意识到时，他已经说完了，迫不及待地说完了。
“……”
乔薇没听清楚：“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她只能一遍听懂标准美式发音的英文，他应该是欧洲人，口音不知道是哪国的，有几个单词发音她一下子没对上。
这句话，她其实大体听懂了，但是有点不确定。
首发打野？她？怎么可能？
替补打野她是相信的，但首发，未免从来没有多加考虑过。至少，现在没有。
Fred便放慢了语速：“我们的首发打野Soji走了，所以你现在并不是替补，而是首发，是MRL战队的首发打野。”
“所以，我是在替代你们以前的打野？”
轻轻的一句：“对。”却再不容置喙且十分铿锵有力，像是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那一声决断的惊堂木。
这样的情况令乔薇始料未及，她潜意识间将之前忽视的预兆一一梳理成线。
想起有很多人都在竞争替补打野的位置。如果不是原来首发打野的离讯稍有外泄，那么，会有那么多人么？
如果替补打野≠首发打野
那么，他们会这么一波三折地、让人过五关斩六将般地面试应聘者么？或者，他们会面试任何应聘者么？
乔薇忽然觉得有块大馅饼砸在她身上，还来不及欣喜，或是吞咽，就心慌意乱地想赶紧逃走。
不是想逃避，只是想逃走。暂时，暂时逃走。
starting-roster……（首发名单）
substitute……（替补）
都是s开头的词，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要背负的责任的差距也太大，虽然后者听起来才更沉重冗赘些。
只是——
一个能出场，一个可能永远出不了场。
她是有去争取首发的野心，并不想去做别人的影子，凭别人的一时失误才能上台，当一个填补漏洞的塞子。
但现在这个情况，这个没有任何正式竞争就轻易得到的硕果，又好像跟她想要的有所出入。
就像是被施舍的一样。
见她许久不言，Fred问道：“你还在电话上吗？”
乔薇的意识被轻轻唤回，恍如梦醒后，却发现最狂野的梦中的一切都是现实，并非虚拟，并非空谈。
是现实。
她暂时还未彻底准备好的现实。
“我，”乔薇发了下声，意识到脱口的不是男生嗓音，就矫正道：“我还在，只是，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先挂掉吧，我等一下再打回来。”
“等一下！”
“……”她刚想挂掉，但动作因此一顿。
那人似乎问得小心翼翼：“你为这个消息而高兴吗？”
她张了张嘴，最终说：“嗯，我高兴。事实上，我很高兴。”这的确是事实，因为她说着说着笑了笑。
那人应该也在笑：“恭喜。”
不管对方到底是真心或假意，声音好听或者难听，乔薇脸上的笑意都为这句话加深了些。
她含笑向他道了句：“谢谢。”
对于学法语的人来说，英文中的谢谢你和谢谢，大概就是正式和非正式的区别吧。
正式，是对陌生人说的敷衍话。
非正式，是对不是陌生人的人说的真心话。
……
“Thanks.（谢谢）”少年模样的乔薇嘴唇生硬地起伏，眼神里尽是胆怯，对某个仍陌生的地方的胆怯。
但那个老婆婆好像没听见，训斥尖锐：“Where are your manners？（你的家教都哪儿去了）”
一时间，仿佛所有目光都扫向她。她看了看周围，脸有些发热，头垂低：“Thank you.（谢谢你）”再次补充后，特意加重了“你”的音节。
……
乔薇一下子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是“谢谢”而不是“谢谢你”，说得也不是很大声，如果刚才那个人是法国人的话，而且是比较注重礼节的法国人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她没家教？
就像当时那个当众帮了她，却没听见她道谢的电脑老师一样。
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不希望这样，不希望给应试官留下一点点不好的印象。这样的话，也许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那样的。
“不用谢。”
***
美国加州。
***
乔薇特意等对方先把电话挂断。
她呆坐了一会儿，眼睛对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倒影，却不知道视线在看哪里，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用乔柯然的名字，乔柯然的性别，得来的首发打野，这样就得来的首发打野的位置，还算不算是首发打野啊？
——当然算啊。
眼睛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乔薇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既然单独做了一件无旁人干涉的决定，就得做好这件决定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的万全准备，哪怕当时不在意，现在再不在意也得在意。
何况，现在这后果怎么听都不像是坏的后果，而是好的。
既然是好的，既然得到了、属于她了，焉有再让出去的道理？有什么好多逃避的呢？人总有一死，早死或晚死，去那里也死不去也死，逃避也死不逃避也死，反正迟早会死，所以，有什么好逃避的呢？
明天的机票都订好了。
找不到直达的便宜飞机票，买的停两次的。乔薇知道直达的最好，但是她买不起，只得将就买中转很多次的。
↓
旧金山国际机场to 柏林机场
单程
星期六，5月16日
$837，葡萄牙TAP，20小时36分钟（SFO-TXL），AM 8:00 →AM 5:00+1，停2次（BOS，LIS）
输入银|行卡的账号和密码
订单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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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基本把直播五个月来挣的捐款全部花在机票上了，还倒贴了不少工资。确切来说，其实应该是四个月，因为刚开始除了那20欧元根本没收入。
第二次拨通那边的电话。
“嗨，又是我，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她依旧装着男生的嗓音，用词拘谨，听得出她话语中的紧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