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阿廿九公子

3、第二章 原来他还住那儿

　　他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还是在北区老街巷口最里面的拐角，想不到这个房子这么多年还在这。冬天了，墙上的爬山虎有些狰狞，没有叶子的孤寂，也许只有冬天能懂…
　　“房子重新装修过了！”初一看到房间的格局完全不一样了，所有的东西也都换了。虽然老房子，可是单单从里面的装修看来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房子了。就跟这次回来的苏乞言一样，虽然他还是苏乞言，可是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乞言了。
　　“嗯，Cory 设计的，她觉得这个房子很古色古韵…只是她觉得房子里面的构造有问题，所以就…”他一边解下围巾，一边解释道。
　　她实在是不应该多嘴问的，Cory 又是谁，突然知道有个女人可以随意改掉她布置的一切，她不得不承认这恰恰一个很好的证明……她一直以为回忆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现在她知道回忆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洗手间在哪！”她毫无征兆地打断他的话问道。
　　“楼上。”他说着手指了指楼梯，犹豫了一下，“我带你去…”
　　他带她上楼。
　　就连洗手间都挪了位置…楼梯也重新换成了木质结构的，扶手是枯木雕花的模样，当年她涂划算就弄了个铁质可拆卸的。想想也可笑，当初买家居的时候都买的可拆卸的图方便，现在就真的如此方便的被人换掉了。
　　看着他客气的在前面引路，回顾周遭陌生的环境，此时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了原来的熟悉感，陌生的抽离感，让她心中生起一阵无名之火。
　　今天和岿奇的陆之源吃饭又喝了不少酒，脖子后背上又起了不少酒疹，她随她妈妈过敏体质，吃不了贝壳类的海鲜，喝不了酒。
　　按她妈的原话就是，“天生穷命，好吃好喝的都吃不了…”。

　　现在卸了妆脸上的红疹也藏不住，好在没喝太多，庆幸没发烧。
　　之后空无一物的就出门了更不可能买解酒药了。
　　出了洗手间，没有看到苏乞言，楼下客厅也没人，楼上刚刚去洗手间路过的房间也没人！巡了一圈无果之后，于是静悄悄地观察着屋里的一切。
　　默默地在客厅转了很久才发现，电视也没有了…所有之前的东西全都没有了！有些赌气似的窝在沙发上，看着直通二楼楼顶的玻璃屋顶，可是下了雨连星星也没有。
　　“电视呢！”看到苏乞言出现在客厅，她生气的问道。只是她忘记了她似乎并没有这个立场…
　　“额…Cory 觉得客厅不适合放电视…放了电视挡住了porch的路。”苏乞言实在是有些吃惊，她如此气呼呼的，就只是在意电视没有了，虽是知道她爱看电视，可是这么些年，她都不住这。再说他也不爱看电视，当初Cory设计装修房子的时候，也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空间设计Cory是行家！她就为了气这个！？有些好笑道：“这真的是一个室内设计师给我的建议！”
　　初一生气的是又是Cory ，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的。
　　她习惯喜欢的东西在那个Cory那里都成了不合适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跟苏乞言也是不合适的。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结果，可是有无可奈！
　　好一会，洛初一才反应过来。
　　她此刻的语气是多么的荒谬，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态度确实过分了！初一调整了语气，不夹杂任何情绪，问道，“你去哪儿了？”
　　“书房…加州那边有个设计底图的构图出了问题，视讯了…”他解释道，也没带任何感情。
　　“哦，那我睡哪儿？”她实在不想再问下去，感觉兀自钻牛角尖，实在无趣，又伤神。
　　“诶…”苏乞言没想到她话题转的如此没有征兆，愣了愣，回道：“一楼就有一间客房…我带你去。”
　　原来一楼的洗手间打通了又隔出了原本客厅的一部分,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客房。
　　床头有个几个相框，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他少年时阳光温柔的味道，女生攀着他的肩双脚跳起，重量完全倚在他身上，皓齿明眸的。好青春靓眼，两个十三四岁的温柔相伴…
　　墙上也有很多他们的合照和独照，原来这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就是Cory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有些落寞的味道。
　　“嗯…她偶尔来这里…”苏乞言也没想到，他没来过这个房间，他也很惊奇Cory竟然把房间布置成这样，搁谁看也不像是客房，一面墙上满是生活照，床铺也是古韵的梅花图案。完全不是客房。
　　尴尬的地说，“我还是带你去楼上吧…”
　　“这里是客房吗？”初一抬头执拗地问他。
　　“是…”苏乞言低头看着她，注意到她脸上浅浅的红疹。
　　“那我就睡这…”初一赌气般地坐在床边，扔给他一句：“你出去吧，我困了。”
　　“你的脸…”他伸手，指腹轻触她的脸颊。
　　“刚刚用了你的洗面奶，你的洗面奶不好，用了过敏…起了很多红疹。”说着已经蒙头躲进被窝。
　　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坏脾气，可是看到那些照片就是忍不住！不想承认自己嫉妒小心眼，可是自己还是窝囊的躲在被子里生闷气！早已经没关系了，自己这又是何必呢！还是放不下。
　　“你不洗澡，就这么睡！”苏乞言拍了拍藏在被子里的她，无奈笑道。
　　她这又是生哪门的气，他没来过这个房间。他去加州的日子，基本都是Cory回来这里照看这个房子，当初设计这房子的时候说好了有一间房给她做毕业设计用！他不知道这房间竟是这样子的。她生的这个气也太牵强了吧！
　　“不洗！我又没有洁癖…”初一气呼呼的闷声回道。
　　苏乞言只好默默地关了灯，阖上门出去了！
　　六年后回来，他发现她变得有意思多了，她竟然会有小脾气，会任性。虽然好像有时候态度太过恶劣，但也情有可原，这样的她，似乎很有趣……

　　她还是睡不着，来他家的路上把买来的两瓶可可都喝了，刚刚去洗手间也只是卸妆，现在尿急，她现在不想出去见到他，她想洗手间怎么会只有二楼才有呢，那Cory 每次起夜都会去二楼吗！一楼肯定也有，估计苏乞言比较懒，连自己家也没有好好的探查过，刚刚看他带她来这个房间也很惊讶！那他一定也是没进过这个房间。才会带她去二楼的洗手间。
　　一切都交给了Cory 了，这间客房按道理也是有的，她起身找了一圈，果然屏风后面穿过壁橱找到了洗手间…

　　她觉得不洗澡还是不舒服，于是又愉快地洗了个澡，虽然穿的还是脏衣服，但精神却好了很多，红疹也退了不少。躺在床上，鼻尖满满全是玫瑰熏香味儿，她一直都不喜欢玫瑰花香味儿。
　　实在闻不惯，于是便又坐回客厅，窝在沙发里看天空。一晃竟傻傻的看了很久，然后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竟然又睡在了床上，却是淡淡的柑草清香味，很舒服……她想一定是凌晨的时候苏乞言抱她进来的。
　　果然她喝了酒睡着的时候就是头死猪。就算被人灭口也不会知道。她想起了楚益优这样说过的那段话：
　　“你喝醉睡在流浪汉的推车里，被路过的流浪汉捡走了。你还是跟个死猪一样抱着报纸呼呼大睡。天那么冷！耳朵都冻出了冻疮！也完全不在意，脸上全是泥巴也不知道…流浪汉大叔心善还让你在推车里睡了一夜，没把你丢垃圾堆里。”
　　不过她好久没有睡大街了，因为每次楚益优都会带着她哥把她领回家！后来禁了她的足，嗜酒的毛病也就渐渐改了，再加上有一个当医生的顔夏吓唬她，说她一身的病，再喝酒，倒在路边就再也起不来了，她也惜命，这宝贝小命还没追到苏乞言的，不能挂！

　　起床看看四周四下无人，起身四处乱晃，书房的门虚掩着，台灯还亮着，苏乞言趴在桌边，此时的他穿着米墨色条纹的居家服，藏蓝色运动休闲裤，因为趴着，肩微微耸着，因为枕着手腕，额间的小碎发调皮的翘起了一些，手还是那么好看，骨节分明，但又不是瘦骨嶙峋，轻轻摸上去滑滑的，初一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幸好他睡的沉。此刻的她还真像变态...他眉头微微的皱着，仔细看他的皮肤比六年前深了一些，但不黑，乏着些红，轻轻摸着额头果然是发烧了，昨天嘴硬不肯去医院。于是轻轻给他盖了毯子便下楼了。
　　果然过了这么些年，他的厨房食物还是那么匮乏，她做饭的本事是她亲妈妈亲授的，她妈也真是因为这个好厨艺才开了第二春！她又有个个了华裔美国人爸爸。
　　不过幸好还有洋葱、鸡蛋，冷藏柜里竟然还有条小鲫鱼，用来红烧肯定不现实，于是做了姜丝鲫鱼汤，煮了姜丝红糖水，洋葱，又炒了洋葱鸡蛋。忙完所有的发现这些都驱寒治感冒的食物，一看时间才七点多，她想她是起早了今天。应该让苏乞言多睡会儿，他昨天找了她那么久，又回来视频会议。
　　现在还早，再说了，昨天是他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收留了她，她也不能赖在这不走呀！保持好距离他俩还是朋友，她可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至少现在是！洗了手，收拾干净，收了围裙，正打算走…
　　“一清早，这香味儿。鱼汤很鲜，楼上就闻到了。”只见苏乞言双手叉着腰，眉毛微挑，带着笑意，虽是有如沐春风之感，但眉宇间的一丝疲态还是被初一收进眼底。
　　厨房是开放式的，初一图方便越过隔着的矮隔板，苏乞言顺势自然地伸手扶住她，她顺其自然的搭着他的手臂，微微的靠在他的心口。就和以前她越过图书馆门前广场边的矮石墙的一样。
　　她自然而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习惯了！”他解释！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七点起床，无论多晚睡！所以她超过十一点不敢烦他。
　　“嗯，真香……”
　　“那你吃了饭再睡会儿吧！”初一说道。仔细想想，记忆里他还真的是没有生过气，没有起床气，不小心弄坏他的典藏手办，他也没有骂她，倒是让她愧疚了很久，几个通宵给他做了个绘本，画了一系列，拿给他，笑说，“这个摔不坏！”他也只是笑笑，也没多开心！现在回想，他到底是不生气，还是不在乎！？
　　初一起身给他盛汤，摇摇头，自言自语，“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都说人老了才会怀念过去，可是她还没有老呀！
　　“嗯，是有点累，吃了饭，我再睡会儿。”苏乞言看着她有些恍神，声音稍微大了些。
　　他吃的很香，全程没讲什么话，初一觉得太安静，空气里略带了尴尬！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她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现在更是不想扒两口把米饭的。看他吃的真的很香，“很好吃吧！”
　　他嘴巴里包了满满的含糊的嗯了声。等咽下去，“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初一看着此时的他，恍惚间多了份错觉，这些年似乎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他对她还是如此的温柔亲昵，她看他吃的满嘴含糊的模样还是如此喜欢……
　　初一笑笑，“那你吃多点！”
　　“你怎么不吃！”苏乞言看她并没有动筷子。
　　“我不饿！”初一讪讪的说，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以前他俩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吃早饭，不过六年了她又打回原型。她不习惯吃早饭。

　　苏乞言想，她还是没能养成习惯…那估计他当年的早饭钱算是白给了。

　　吃过饭，初一刚收拾完了，便收到了方洄沤的短信，那气势似乎是要宰了她，她就不明白了这方洄沤为什么老是盯着她不放，就因为她是戚一科技外派过来SU集团的不需要加班费，所以就明目张胆地在礼拜六也不放过她。这也太欺负人了，可是没办法她是按项目拿工资的，不是混日子吃白饭的，只能过去。
　　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方洄沤一个大男人喜欢别人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去告白嘛！没事非得郁闷了找她喝酒，昨天因为和陆之源吃饭没有去，短讯里的杀气溢于言表，还有那痛苦的苦恋，搞得全世界都欠他一个苏乞言一样。非得背地里拼命替SU卖命，她要是告诉他，她今天是在苏乞言的床上醒来的，那他估计会先杀了她然后紧接着吐血身亡。不过苏乞言喜欢女的，方洄沤只能没戏，早点看清现实从了颜尚才是正道。
　　推开门看苏乞言睡的很熟，此时一小束阳光透进来，脸上细微的毛孔清晰可见，鼻侧多了阴影，看起来比平时多了点冷寂，温柔的嘴角周围泛着点点青渣，多了份成熟感，眼角的那颗痣闭上眼更明显了，凭中多了份桀骜的味道，不似平日里单调的儒雅。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喝了姜丝茶驱了寒，额间微微出了汗，他翻了个身露出了漂亮的锁骨，连女人都会嫉妒的吧，她终于明白方洄沤说起他锁骨时垂涎欲滴的表情了，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肤浅，单单只是看他睡觉的样子也能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