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之弦音未央》染柳烟浓怨梅笛

18、肠断未忍扫 眼穿仍欲归

　　白衣公子斜倚在一棵槐树的枝丫上，甚是惬意潇洒。
　　“弄月，你给我下来！”
　　底下一声娇喝，正是期待已久的声音。
　　“我在树上很舒服，怎么样，你要不要也上来？”
　　他摇了摇折扇，笑得一脸无辜，看着树下的人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你--你欺负我不会轻功--哼，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看你一天下不下来！”
　　“哟，美佳人要等我一天，我怎么舍得呢，饿坏了你可就不好了。”
　　他眉目温邪，足尖一点便轻飘飘下了树，落在她面前。
　　“怎么啦，做什么气成这样--小心生气会变老的。”
　　他伸手去抚平她蹙起的眉，被她一下子打掉，“少来，我警告你，你少靠近我，不然我就告诉教主和宫主。”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坠落了扇子，“在下求之不得，你知道么，他们两个尤其是教主，整天期盼着我们的好事，要是这两个得力干将做了他鸳鸯门客，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肥水流入外人田了--”
　　“你--你胡说八道！”
　　她气急败坏又羞愤难当，想打又打不过他，转身就跑。
　　他身子一低，一招轻燕浮水，微微后仰的身体倒行飘移，瞬间便挡在了她身前，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好柔儿，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了--我们日后还要合作那么久，你忍心对我这么冷淡么。以前从不主动找我的--说吧，今日所为何事？”
　　他收敛了调笑的表情，目光温存而认真，扶着她的手用力不大却恰到好处的不能挣脱，她便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轻道：“你--你那天趁我不注意--偷偷在我头上插了发簪是不是？”
　　他微微一愣，狭长的凤目中渐渐荡起波澜，“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羞赧又气恼，猛推了一下他的身子，“你害得他差点误会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都怪你，你这个坏蛋，色狼--“
　　他眼里浮起笑意，她娇嗔的样子简直像在撒娇，几乎忍不住想抱住她亲一下，却终是强压下冲动，柔声安慰：“好了，是我的错，你若是不喜欢就扔掉它。”

　　她怔了一下，原本握着发簪准备还给他的右手不知所措，“你，你说什么--这--明日说这个很贵的--”
　　“给你的东西怎么样都不算贵。”
　　他握住她的手，眼中暮霭沉沉，“你若不要便丢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那你可以把它转送给别人，我--我承受不起。”
　　她摊开手掌，阳光下银质流苏熠熠生辉，“这--这是送给喜欢的人的，不能随便。”
　　“你怎么知道我就随便了。”
　　他脸色渐沉，注视她发顶的目光厉热，她不敢直视，莫名有些慌乱，无法挣脱他的束缚，俏脸微红。“你是怕他起疑心，怕他吃醋吗，那你在他山庄里的时候就不要戴，但是在我这里，你最好还是戴着。”
　　弄月从来是不由分说的霸道，他比欧阳明日实在难对付得多了。毒公子，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放手，不允许得不到。
　　她垂眸不语，四周皆可能埋藏着半天月的眼线，她只有配合他演戏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他见她不再反抗，深眸中浮起一层由衷的笑意，如冰岩梅开。
　　拈起她掌心的玉簪，徐徐探手插入她云髻，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竟分外温柔。
　　弄月啊弄月，你自诩用毒无双，如今却是饮鸩止渴了--眼前是致命的毒药，却甘之如饴--莫非是想赌一次么--赌薄幸的自己，会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

　　“你不会轻功，是不是从来没有在高处看过风景。”
　　他忽然道。
　　她愣了愣，“谁说的，可以爬山啊。”
　　“羡慕那些坐在树上的人么。”
　　“这--”
　　她想到他刚才的样子，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搂住了自己的腰，沉声道：“抱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足下凌空飞起，耳畔空气震动，她惊呼了一声，心脏悬得好似秋千一般，眼前的地面越来越远--
　　千峰竞茂，万壑峥嵘，山川河流田野村庄飞掠而过，他竟带着她从城内飞到了城外。
　　她自幼恐高，不得不紧紧搂着他，直到他在一棵望天树的枝丫上站住脚跟。
　　她的莲足在滚圆粗壮的树枝上颤抖，双手紧紧抓握着他的手臂，不时发出尖叫。
　　“放松些，不要紧张，我会护着你的。”
　　他柔声安抚，“不要看下面，看远处的风景--是不是觉得特别美。”
　　她闭上眼睛轻轻喘息几口，慢慢抬眼放开视线，将自己放空了去看远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从未有过的天地浩大，宇宙无穷之感，心胸似乎也变得宽阔起来，人世间悲欢离合，与这无边的时间和空间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他满意地看着她渐渐放松了身体，自然地倚靠着自己似是安心托付，便不再注视着她，只是与她一同眺望，温柔的神情渐渐褪去，英俊的脸庞浮起孤清寂寥之色。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吗。”
　　“是啊，这里很安静，可以让我暂时忘记那个地方。”
　　他微微凝眉。
　　“那个地方--你是说春风得意宫吗？怎么可能，你在那里众星捧月，高兴还来不及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据我所知，弄月当是一个喜欢热闹追捧的人，后宫佳丽三千被你坐拥，还不满意么。“
　　他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又像自嘲，“热闹--么。静静地坐下端一杯茶，热闹的四周，却无一人入眼，入心。她们争宠，只是在我身上有利可图罢了，我又何必真心待她们。”
　　她慢慢垂下眼帘。他这样子，与那人--几分相似。
　　走进他们的内心，都是很难很难的吧。
　　“其实--星儿对你很好，和其他人很不同--你--”
　　她腾出手来欲拔下发钗，“你把这个给她吧。”
　　他按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我说过，只给你一个人，如果你不要，那就丢了它。”
　　“可是--可是我--”
　　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是假，终是决定说出来，“我喜欢的是明日，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是吗，你们成亲了吗。”
　　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沉声问。
　　“没有--但是--但是我已经是他的女人--这辈子我只嫁他。”
　　她忸怩了一下，脸色羞红，她竟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出这些--可是不得不坦白。
　　“只要没有成亲，就有机会改变。”
　　他淡淡道，“他要了你的身子，却不同你成婚，你倒不觉得他放荡轻浮，对你不负责任么。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却对我成见颇深。柔儿，你是不是太偏颇了。”
　　“我--我和他--反正你不懂，你是谁，有什么权利评判我们的事！”
　　她突然一阵恼意，想要甩开他的手臂，他紧紧钳制着她，“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会掉下去的。”
　　“掉下去又怎么样，我宁愿摔死也不要被你轻薄调戏！”
　　她恨恨地怒视他，近日来种种浮现眼前，眼睛里好似有万千利剑。
　　“那你就试试看。”
　　他唇角微勾，突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就从十几米高的树顶上掉了下去。
　　“啊--”
　　失重带来的极端恐惧感，花叶纷纷从眼前疾驰而过，她吓得魂飞魄散，没有想到今日竟会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眼泪夺眶而出，快要触底的时候，衣衫被一只手准确地拉住，下降的速度顿时减慢，缓缓地落到了地面。
　　她浑身颤抖不已，竟在他怀里哭了出来。
　　他轻轻抱着她，将她的头颈温柔地拢在自己胸前，“别怕，我在这里，我怎么会让你有事呢。“
　　”你--你--“
　　她委屈后怕，羞愤至极，抽噎得泣不成声，”你轻薄我--凌辱我--你刚才就是故意的--就仗着我斗不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遇到你这么可恶的人--“
　　”轻薄，凌辱？--可恶--你说我可恶--"
　　他剑眉凝起，眼中墨色浓深几重，手臂将她搂紧，“柔儿，那我为什么要送你发簪，你可知道那是我--”
　　“你对谁都这样，这就是你骗人的伎俩--”
　　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走开，我不要听--你就是得不到才最想要--”
　　“我只对你一个，只对你一个！”
　　他左手用力按住她拼命挣扎的身体，右手将她的脸抬起对着自己，声色俱厉，“洛柔，你听好了，我司马凌风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人，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风在树林里卷地而起，落叶飞舞，忽地下起了雨，很快变大，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头发。
　　她愣愣地看着他激动得有些扭曲的神情，许久颤声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别傻了，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我们在这里只是各取所需--”
　　“我不需要有结果，只要让我看着你--”
　　他眼中渐渐湿润，“只要让我有一时半刻的时间，能看到你，抱着你--让我觉得可以拥有你--柔儿，我从小就是个工具，没有尝到过真正的温暖--娘亲对我很好--可是我知道，她心里深处只有教主一个人--若不是为了她我不会在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活着--是你让我觉得活着还有意义--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只要别对我太冷淡--别拒绝我对你的好--求你--”
　　凉凉的液体滴落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变得更加冰冷，没入她胸口，她只觉一阵难言的悲凉，为什么上天要制造如此悲剧--明日，如果你可以狠一些，不要那么顾及上官燕，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以你的聪明，几百种方式能抢夺玉玺和刀剑，不必我如此费尽心机，冒着被天下人误会的风险去与虎谋皮--
　　即使是现在我依然看不透你，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有多少分量--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那是建立在你爱我，信任我的基础上--可是现在我好害怕--有一天你会弃我而去--甚至反目成仇--毕竟这些事情--我要怎么解释你才会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