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流光饆饠》饕餮之城

6、六

　　第二天

　　“月儿在这可还住得惯？”霁王关切道。

　　“王爷哪的话，月儿觉得王府与家里并无区别，一样的舒适自在。”湫月朗声回道。

　　“明日的比武招亲，月公子可是准备好了？”说话之人正是公子玄，湫月看都不用看便猜得到。

　　湫月抬了抬下巴，对上公子玄笑意盈盈的凤眼。

　　“那是自然，不劳公子玄费心。”

　　闻言公子玄掩唇一笑：“那在下可要拭目以待了，还望月公子能顺利胜出。”说到“顺利”，公子玄特意加重语调。

　　“自然不会令在场人失望。”

　　梓琂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战火味，本来吃的极尽投入开心的她也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银筷。她明显感觉到到桌前两位公子四目相对的间隙有相当强劲的火花，伴随“噼啪”的响声。梓琂一度怀疑自己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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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菜。梓琂想。

　　晚膳过后，湫月一头扎进房间，连同初次见面时的那位虎背熊腰的大汗一起，房门紧闭。

　　梓琂倒不觉得奇怪。自从跟着湫月来霁王府就不经常见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神出鬼没，这四个字挺贴合他。

　　无所事事，梓琂随手拿了倚在书柜一角的旧书，坐在床榻边的藤椅上半仰着头翻看。

　　书中道：清影流光，天下双绝。清影削铁如泥，剑身细腻轻灵，初出剑鞘如月华乍泄。翡银绿玉镶嵌在剑柄根部。流光……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梓琂的思绪，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开门。

　　“表弟，是施展你的俊俏功夫的时候了。”湫月满眼期望地盯着梓琂，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拍拍，再拍拍。

　　梓琂一时没明白过来，怔怔看着湫月。

　　湫月一步上前，一手拉过梓琂的胳膊，另一只反手合上门。

　　“明日比武招亲擂台上，你难道要见死不救？”湫月急道。

　　“哦，原来月公子是为这事而来。”梓琂做恍然大悟状，“可惜在下与公子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助你？”

　　“好啊，好你个白眼狼。”湫月上火了，“当初你没银子付饭钱的时候，是谁好心帮助你的？当初你身无分文差点惨遭露宿街头悲惨命运时，是谁不说二话带你来霁王府好吃好喝的？你就这点德行，今天我算是认清你了！”说罢湫月转身欲夺门而出。

　　俗话怎么说来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梓琂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她立马拉住湫月，满脸堆笑。

　　“那什么，我帮你还不成么。”转眼见湫月两眼放光，心下不禁凉上几分，“说吧，你有什么对策？”

　　“就知道表弟最善解人意，不枉表哥我疼你一场。”湫月用力拍上梓琂肩头，转回身快走几步坐到梓琂的被褥上，“很简单，你扮成我的模样去打擂。”顿了顿，仿佛知道梓琂下面要问的话，接着道，“放心，我有上好的易容师，模样体型都不是问题，你专心比武就是。”

　　梓琂纳纳地点点头。

　　“那我回房了，早点睡，养足精神。记住，明天一定要胜出啊!”说罢湫月拉开门闪身离开了。

　　果然有身份，连易容师都有，还是顶级的。梓琂思索。

　　既然有那么高明的易容术，随便找个人顶替也行啊，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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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天还灰蒙蒙的，湫月就来敲梓琂的门。

　　“表弟，你起床了吗？”湫月朗朗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梓琂开了门，见湫月身后跟着一位面貌儒雅的青年男子，男子看见梓琂，对她点头微笑，梓琂忽然觉得从气质上讲，这名男子应该比湫月更适合京城翩翩贵公子的名号。

　　“流明，就交给你了。”湫月同男子进了屋，一手指着梓琂道。

　　流明打量了一会儿梓琂，从随身的包中翻出几样东西。梓琂定睛一看，这不是活生生的几张人的面皮么，另几样分别是软泥，刻刀，画笔，毛刷。梓琂被人皮面具吓到了，感觉背脊无比凉爽。她不自觉退后两步，惶惑地盯着湫月，半晌挤出一句话：“这不是活人的面皮吧？”

　　流明正忙着制作与梓琂脸型近似的湫月的模样，闻言抬起头来，看见梓琂一副怕怕的模样，眼里尽是笑意。“要说灵动程度，活人面皮比这种人造的效果好很多。”顿了顿，见梓琂由惧怕晋升为恶寒的表情，接着说，“可是要真用活人的面皮太麻烦了，保鲜效果弱很多。”说罢流明浅笑，目光温柔的继续盯着手里的活计，相当享受的样子。

　　自古常言不欺我，人果然不可貌相。梓琂在心里暗暗叹道。

　　不多时，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完成了，真的是可以称作完美了。梓琂摸摸面具，表面的手感同真人肌肤一样细滑又弹性。她走到湫月跟前，将面具摊开来同湫月的脸比比，再比比，简直就像是用细磨刀沾了露水细细从湫月脸上刮下来的。

　　流明走过来，拿过梓琂手里的面具，从额头发根开始，仔细贴上梓琂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都再吻合不过了。面具与自己的皮肤相当贴合，没有一点气泡和缝隙，梓琂也没有因为带上它而感觉不适。

　　梓琂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禁感叹天底下竟有这么精湛的技艺，自己和湫月，就是一对孪生。梓琂惊讶之余跳到流明身边：“你怎么做到的？这么神奇。”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请来的，流明可是京城里一等一的易容师。”湫月骄傲的昂着脑袋。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人干出来的事么！”梓琂大加夸奖。

　　流明嘴角抽蓄。

　　接着这位京城一等一的易容师顺便帮助梓琂把体型也转换成了湫月的，梓琂感叹的空隙不断赞赏，流明劳动的当儿不停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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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一个堂堂王爷该有的气派，还远远的，湫月梓琂的马车便寸步难行了。来打擂的，来看热闹的人把街道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凡可以看到擂台的地方都是拥堵的人群。

　　今儿飞鹤楼生意肯定特别火，怡红院的客流量也挺大，正街南面儿那家茶馆也恰好占了优越的地理位置。梓琂思索道。

　　梓琂好不容易挤进英雄休息场，还没比赛就累得满头大汗。

　　湫月相当闲适地坐在马车里，远远目送着梓琂前行，理由是会场上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月公子，一个就已经够光艳照人够引人注目的了。

　　会场大门前贴有比赛明细，一共三场比赛，一对一，湫月的名字被排在第二场，输赢的定义是先倒地的人输，另一人自然获胜。打败所有参赛者的人即得到面试资格。这么破的规矩，场次的排序一点公平性都没有，梓琂在心里嘀咕。

　　她坐下来，打量四周，从进门到现在，出现在梓琂面前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人矮而敦实，乃玖桦派的易铁然。一人体格中等面色蜡黄，乃铜山门的大弟子黄渗。一人身材修长穿着朴素面貌普通，真的是很普通，梓琂想走在大街上，或者干脆对面路过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实在是大众脸谱。分属派系、姓名梓琂不清楚。

　　“听说这次比武桃花少爷也参加了。”此话一出，引来众人侧目。

　　“五年前昆仑山上招招制敌的华蓥九天……唉……我怕是望尘莫及。”一男子感叹道。

　　另一男子轻蔑的一“哼”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他不屑道：“说了这么多，目的还不是为了座上霁王驸马爷的位子娶到江铃第一美眷，还以为自己真是英雄哩。”

　　又一男子接着说：“岳清清也只不过是江铃第一美，可是天下第一美，应是十八年前大闹翡云宫的赵香庐赵女侠。”

　　这男子话音刚落，梓琂蓦地瞪大了眼睛，母亲？

　　“想必现在也不是了，香庐女侠退隐江湖后生有一女，传言此女天资绝色，仙子灵韵，样貌同她母亲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声音不愠不火，慵懒悦耳，是那位身材修长相貌普通的男子。

　　梓琂心下狂汗，嘴角抽蓄，这不是走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