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流光饆饠》饕餮之城

4、四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坐在十几步开外的凤凰亭向荷塘这个方向眺望的话，必会见着一番好景象。如果没赶上凤凰亭也不要紧，离凤凰亭不远处还有个王府用膳阁，用膳阁二楼有扇靠南的窗户，这里从视觉距离上来讲虽不如凤凰亭就近，细节上看不清明。但由于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俯瞰下来可以总览全局，所以对荷塘边上的景致也可看全整个过程。所以如果这时有人在用膳阁二楼靠南的位子临窗眺望，自会有不小的收获。

　　湫月现在就有不小的收获。

　　岳清清发现湫月双目定在一处已经很久了，未曾看他挪动分毫。不禁感到奇怪，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顺着湫月的视线，岳清清看到一对人影，确切的说是一对拥吻在一起的人影。皆是公子摸样，皆是浑身湿透，皆是衣衫不整，皆是……身材挺秀。

　　“身材真好……”岳清清不自觉感叹出声。

　　这边厢，公子玄揽着梓琂两步三下地闪进了荷塘不远处的树丛。

　　公子玄扫视一圈，见现下四周无人，便放开了梓琂。

　　梓琂终于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见眼前衣衫不整的公子玄，又回想起刚才混乱的场面，自己一黄花闺女的，初吻就这么给壮烈的夺走了，激动之下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又背过气去。

　　“冒犯了阁下，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公子玄顿了顿，看看梓琂，确认她没有再因情绪激烈而晕厥过去，才接着又说，"其实在下也不想这么做。阁下方才在水中挣扎的急，把在下的腰带拽断了，在下这衣裤也……不出此下策实是不能掩盖在下锋芒毕露的前体。”说到这里，公子玄觉得真不好意思。

　　“啪”，梓琂脑袋里那根断了的筋又突然接上了，她这才从无尽恼怒中回过神来。她瞥一眼公子玄，上衣完全滑落至肩际，白玉一样细腻光洁的胸膛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梓琂“哎呀”一声忙用手捂住眼睛，果真是衣不遮体锋芒毕露，锋芒毕露！梓琂更不敢再往下看。

　　公子玄见梓琂这反应，不自觉勾起嘴角。他整整衣衫，对梓琂道：“现在可不要睁开眼睛，在下得去更衣了。冒犯了，姑娘！”话毕身形一闪，两三下跳进树丛深处。

　　走了？梓琂这才从惊慌中睁开眼睛。她拧干衣服，理了理头发，不过怎么弄都一样——乱。

　　更让梓琂内心混乱的是，公子玄临走的那句话，的最后一个词，姑娘。

　　苍天啊，难道自己真就这么像女子？不对，自己本来就是女子。难道自己打扮就这么不像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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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湫月觉得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无需再忍。于是他冲出用膳阁直奔荷花塘——嗯，旁边不远的树丛。

　　梓琂结束了所有的自怨自艾，起身准备施展轻功飞回西侧客房。刚悬步凌空踏起，又被“咕咕”两声痛苦的拉回现实。肚子太饿了，根本没有力气！她颓丧的倒在地上。

　　气喘吁吁的湫月看见梓琂正躺地上，衣衫不整满面颓容的躺地上。二话不说忙上前扶起梓琂。

　　梓琂转过头去，双目空洞的瞅湫月。湫月冷不防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全身发冷。心想不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表弟，你这是怎么了啊？为兄见你武艺也不赖啊，不是真给公子玄那家伙撂倒了吧？”湫月试探地说着，用手使劲摇梓琂的头。梓琂本来没吃饭头就犯晕，再一摇，两眼直冒小星星，更没气力了，顺势就要倒湫月怀里。

　　湫月一看紧张了，直觉事情不对，低下头急道：“难道公子玄真对你，如此那般了，啊？紫烟？”梓琂瞥一眼湫月，没听清他说什么。

　　湫月见梓琂不做反应，自然是默认了。果真事实如此，难道这公子玄的习性真给自己说中了，贪花癖色胡作非为施暴良家人面兽心？湫月毕竟和公子玄相交甚浅，这会儿也不禁对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了。

　　湫月低头看看梓琂，真是造孽啊，如此不是让人一未婚嫁的黄花姑娘遭受道德伦理的舆论谴责吗？怜悯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湫月不住摇头叹惋。

　　见湫月面色复杂，时而痛苦，时而悲愤，梓琂实在不解，也不想了解。她抓紧湫月的手，动用了全身力气艰难地挤出五个字：“带 我去吃饭。”晕了过去。

　　湫月像没明白似的，盯着梓琂看了好一阵子，消化刚才听到的五个字：带我去吃饭。这句话不小地震撼到了湫月，这句话居然不是“还我清白之身”或者是“我要手刃那狂徒”，而是“带我去吃饭”？

　　最后，湫月起身唤来几名小厮将梓琂抬回了客房。

　　梓琂回了房躺在床上。岳清清命厨子给做了药膳及饭菜让人送来梓琂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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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这里就好了，有劳。”红衣公子指了指床边的木桌。

　　待下人离开后，红衣公子走近昏睡中的女子，坐床边儿上。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怎么也没琢磨透此时此刻此种情形下此女子的想法。就在他出神的当儿，躺床上昏迷的人吧唧吧唧嘴，含糊道：“肉，好香的卤味鸡腿肉……”

　　红衣公子回头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卤鸡腿，无声叹了口气。他走桌前端了那盘卤味鸡腿到女子床边，一个暴栗敲上她额头。女子给暴栗痛得醒过来，龇牙咧嘴地看着红衣公子：“谁，谁敲我脑门儿！”很顺便的，瞟到了他手里的鸡腿，“呵，开饭了。”顺势伸出手就要抓一只。

　　红衣公子忽地把盘子举的老高，对着女子着急道：“你还是女人吗？都被……那什么了，还不那什么的，只只，居然只想着吃饭！”红衣公子都结巴了，他的脸憋红了，他想自己都这样了要是紫烟还没明白还指顾着吃东西的话那她就彻底的不是女人，他就得再给她一闷锤把她给锤醒了。

　　女子陈思了，过了一会，小声问道：“我女扮男装被揭穿，会有事么？霁王不是圣上，我们这也不算犯欺君之罪吧。”

　　听了女子一番话，红衣公子猛的转身，怒道：“懦夫懦夫！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枉我初时在客栈还看好你。”

　　红衣公子捶胸顿足，压着嗓门儿开始抱怨。公子玄一向心思缜密，这下又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一定会以此为由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嗯，那小子就有这么讨厌。自己的比武大会计划也更加艰难了。

　　红衣公子抬头看了女子一眼。那女子看他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不禁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怯怯地问道：“这么说，还是算欺君了？”

　　红衣公子白眼一翻，甚感无力。

　　他，不，湫月完全被打败了。

　　他气的一下子跳上床去跪坐在梓琂被子上，俯身双手掐住梓琂纤细白嫩的脖子使劲摇个不停，低声咆哮道：“你就知道害怕这个，你难道一点不伤心不恨？”

　　“我是害怕，但为何伤心为何恨？”

　　“你……”湫月的俊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咬咬牙，低声道，“你被公子玄玷污了贞洁，难道一点不恨他？”

　　“在下倒觉得月公子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在冒犯，令弟。”门外沉悦温和的声音并不大，确正好能够让人听清楚。

　　梓琂定睛望着半跪着俯身下来的湫月，不禁面红耳赤，她一把将湫月推开。

　　湫月一个翻身下来稳稳立在地上。他微微抬首斜视门外公子玄。

　　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公子玄一袭月牙白衣长身玉立于门栏外，侧着头，依然如往常一样温文翩然。

　　小厮婢女从此地经过，听到公子玄方才一席可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话，皆转头望向屋内，个个神色满是探询。

　　湫月额上青筋跳三跳，冷然瞥向公子玄道：“公子玄做了不雅洁之事，还……”

　　“我没有。”不等湫月说完，公子玄平静地答道。

　　“天晓得。像你这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又怎会不为自己辩解呢。”

　　“我自是不会辩解，因为根本不存在的事。”

　　“谁相信。”

　　“是真是假你且问问令弟便知。”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汇聚到梓琂脸上。梓琂觉得这些目光之锋利，完全可以划破面颊刺穿皮肤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大概就要毁容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梓琂缓缓抬头迎上湫月质问的目光，浅浅一笑，道：“让兄长担心了，是小弟不留神掉进荷池里，多亏路过的公子玄搭救，小弟还得感谢公子玄呢。”说着向公子玄一拱手。

　　湫月惊怪的瞪着这一出，他回头看看公子玄，又转回来看看梓琂，俊脸一片迷惘。

　　“在下是来请言公子赴宴的。”公子玄一身月牙白袍跨了进屋，上前几步来到梓琂跟前，拱手作了一揖道，“如公子不嫌弃，今晚得意楼在下静候公子。”

　　梓琂抬头看看一边讳莫如深的湫月，又看看眼前笑的一派和煦的公子玄，茫然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顿释然，原来言公子落水被自家公子所救。不由得，所有的女性随侍都眼带桃花地，所有的男性仆从都面含景仰地，望着他们俊雅出尘的公子玄。

　　无限的爱慕与崇敬结束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湫月。

　　“刚才似乎看到湫月公子行状亲密的搂着刚醒过来的言公子的脖子。”

　　“这湫月公子莫不是好龙阳？”

　　“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湫月公子还跟清清郡主言谈甚欢来着。”

　　“那么，就是男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