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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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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秋雨过后,天色晴朗。
天气历来是谈话的中心,尤其当人们没什么可谈的时候,聊天气就显得尤为重要。
侍女又一次将茶添满。
温云峤慢慢地饮了一口,看了一眼在座四位不速之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四人恍然不觉地品茶吃糕点,不咸不淡地交谈几句,气定神闲地坐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有些重地搁了茶盏,正要委婉开口送客,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侍女挑起垂帘,一个白衣锦袍的公子翩然迈步进来,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礼物,径自走到温云峤面前。
“在下秦原。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这一笑端的是神采飞扬,竟将满座都比了下去。
那四人见秦原来到,纷纷站了起来,原本这四人也是眉清目秀的男子,此刻显得黯淡无光,彼此神色都有些尴尬。
温云峤稍微一怔,才接过礼匣迎客入座。
秦原扫了四人一眼,微微颔首,挑了离主人最近的客位坐下。
温云峤唤来侍女添茶。
六人坐了片刻,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那先来的四位客人便接连起身告辞。
秦原眼皮也没抬一下,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温云峤微笑送客,余光瞥见秦原的神色,唇角微微一动。
待不速之客走尽了,秦原才抬眼道:“这几日上门之人不少,公子想必烦不胜烦吧。”
“好说。”
“这治鹤府中没有名位之分,人人都靠着陛下的恩宠过活,人多羹少,他们都是来探公子的底细——”说着,秦原凑近了些,“看你的热闹的。”
温云峤不着痕迹地躲开:“多谢秦兄提醒。”
“哦?”秦原眸子一亮,“听温兄语气,似乎毫不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们所求的,我并不感兴趣。”
“是吗?”秦原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仍在温云峤身上逡巡不定,“公子触怒龙颜,陛下连夜离去,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治鹤府。公子这样做是自找苦吃。”
温云峤笑了。
“我虽然官位低微,却不是佞臣之流。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身上穿的还是五品红色官服,秦原不由勾起嘴角:“公子言重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与我都是陛下的臣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垂眼淡淡说着,忽然看了侍女一眼。
侍女会意将食盒摆在案上,打开木漆盖子。
食盒里放着六块梅花样的糕点。
“这是我遣人特地订的稻花斋的糕点,原本是想与温公子品茗用的,现在倒要变成赔罪的礼物了。”秦原无不打趣地说着,丝毫没有愠色,倒让温云峤有些不安。
温云峤拈起一块,入口即化,滋味甜软。
“方才我也多有冒犯,抱歉。”
秦原看着他吃完糕点,脸上笑意更浓:“哪里。我是诚心与公子相交。”
两人相谈半日,至黄昏时分秦原才离开。
温云峤送他出门后,忽觉心头烦恶,便遣尽侍女,脱掉外袍躺在榻上休息。
夜色悄然降临。
温云峤发觉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蜷缩在被子里,从头到脚都藏进安全的黑暗之中。汗渐渐浸湿他的里衣,但他仍无法抵制那份无名的燥热。
气力在渐渐地消失,热流挑动着他的神经,好似春暖时冰消,他的身体也快一同融掉。
一阵凉意袭来,被子猛地掀开,他暴露无遗。
烛光幽昧地燃着。
赵臻在看清他境况的一瞬怔住了。
温云峤无力地抓着被角,身子蜷缩成弓形,他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水草般柔软地垂在眼前。
赵臻愠怒的目光转而变得幽深,冷笑道:“她倒殷勤。”
温云峤瑟缩着,惊疑地问:“什……什么?”
赵臻不答话,目光幽幽瞧了半晌,坐在榻沿上,伸手去摸他火热的前额,为他将乱发轻轻拨开。
在冰凉指尖碰触的一瞬,蜷着的人猛地一颤。
温云峤轻哼一声,便咬住了嘴唇。
赵臻见他的反应,莫测的眼里添了三分笑意,指尖不停,向下划动,修长的手指顿在他微红的薄唇上,轻轻地摩挲。
危险的气息在接近。
温云峤感到耳廓腾地烧了起来,他的意识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他看见赵臻轻巧地脱去靴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咫尺相对,鼻息可闻。
温云峤感到阵阵不安与恐惧,然而眩晕冲袭着他的头脑,有什么在体内横冲直撞,就要破茧而出。赵臻揽住他细瘦的腰身,肌肤的热度透过薄衣传来,心弦微动,他轻轻抚摸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舌尖试探般地进入,轻柔,辗转,与第一次的粗暴掠取截然不同。温云峤感到一丝异样之感,口中的纠缠缓解了灼热,他闭了眼,情不自禁地去迎合。
温云峤的喘息声很重,赵臻微微蹙眉抬眼看他,只见眼前之人目光迷乱,面容上的两抹嫣红竟有一种难言的媚态,全不似平常那样干净清朗。
赵臻眸色幽沉地按住他肩头,温云峤正汲取着那份舒适的清凉,被猛然推开,下意识就凑过来。
“温云峤。”赵臻沉声叫他。
温云峤有些愣,被挡住动作时,迷茫地抬起眸子。
“温云峤。”赵臻神色沉静地看着他。
温云峤怔了一怔,辨别这声音,终于从眼前颠倒错乱的声光中找回了一丝清明。
赵臻见他神智清醒了几分,拿起床头的红袍遮住他身子,将他拦腰抱起。
“陛……陛下。”他畏缩着。
赵臻动作一顿,轻声道:“朕带你去解决。”
白玉温凉,流水冷冽。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吸渐渐轻了,双颊的嫣红渐渐褪去,体内燃烧的灼热与叫嚣的欲望终于平息无声。
温云峤轻轻吐出一口气,从池水中站起身来,湿透的红袍粘在身上,寒意透入骨髓。他看了一眼池边放着的白衣,略一犹豫,终于伸出手去。
白衣干净轻软,十分熨帖。
他推开门来,一眼看见檐下负手而立的赵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