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危机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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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风和畅，天暖气清。秦思之近似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上海这座城市的空气，“这晚夏的微风，这初秋的清气，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慈母，还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那些轻薄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的怀里，这纯朴的乡间终老了罢。”思之突然朗诵着《沉沦》中的句子。
薄暮安静静地倾听着，不忍打断思之的情绪，他的视线刚好看到思之眼角的愁丝。
“达夫先生在日本作了这本书，想必也是和秦小姐相似的心境。”薄暮安缓缓开口。
“哦？先生可以看出我的心境。”思之好奇地反问。
“鄙人不才，只是琢磨了秦小姐刚才念出的句子里的语气。”薄暮安颇有些谦虚地回答道。
思之没有作答，只是自己转动了轮椅的轮子，面向江边，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江风。
薄暮安看到思之享受的表情不禁笑了笑。“先生笑什么？”思之好奇地偏过头去询问。
“我笑秦家大小姐好大威风，一回上海就制住了晏家大少爷横行霸道许久的不正之风，怎么，难道不好笑吗？”
思之苦笑一声，低声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我要顶住的压力有多大，股东们一个个固步自封，现在中国的市场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各家都想来分一杯羹，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总是说着实业救国，实业救国，可是商界人人都知道，政府是万万做不出什么保护民族工业的实质性动作的。”
薄暮安听着听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少顷他便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甚至开始慨叹道：“我真是没想到，多年不问国事的大小姐竟然有如此深远的见识。”
“哼”思之嗤笑了一声，“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家父是最早一辈的民族企业家，这路有多难走，他心中自然有数。”
“看你提起你父亲的样子……秦先生身体可还好？”薄暮安继续慨叹着。
“家父自从上次重病身体大不如前了，也亏得我回来，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瞒我多久。话说回来，热衷时事的薄先生今天怎么也有闲心来凑热闹？”思之反问，不知是下意识还是出于好奇，总之这话就是脱口而出了。
薄暮安看着思之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惊讶，很快恢复常色，他回答道：“我自然也是想见见秦家当家人的模样，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思之追问道。
“是，仅此而已。”薄暮安笑着回答道。
“那你可感到秦氏无望？”思之不知为什么又问出了这样的话。
“秦小姐为何会有此一问？”薄暮安不答，反问她。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说些客套话来骗我。”思之并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莫烟俯身思之身旁提醒道。
“薄先生，家里管得严，我得走了。”思之一改之前失落的语调，转而换上平时的温婉。在莫烟推着她转身时，她突然示意莫烟停下。
“薄先生，过几日，秦家召开新闻发布会希望先生也能出席。”思之真挚地邀请。
“秦小姐邀请，不胜荣幸。下次见面我会将小姐的书一并带去。”薄暮安彬彬有礼地回复道。
薄暮安站在桥上，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失了一会神。
莫烟搀扶着思之上车后，她坐在一旁就开始发呆。思之将莫烟的情绪尽收眼底，她沉默着没有发问。
晏氏办公室。晏淮狠狠地拂掉了办公桌上的笔筒，口中还忿忿地说着：“这个丫头到底什么来历，不是说她只是个学生吗？”叶绥拾起地上的笔筒放回原来的位置。“董事长，您息怒，秦思之一直被秦家保护的很好，我们的人能发现她的踪迹实属侥幸……”
“哼，绥公啊，你真是老糊涂了啊，你以为我从哪里拿到了秦思之的照片？你这思想也该换换，不能还是父亲在时的那一套了。我晏家叱咤商界这么多年，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
叶绥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最终浅浅地回答了一句“董事长，我知道了。”
“我们的客人什么时候到？”晏淮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今晚六点就可以抵达上海。”叶绥汇报道。“今晚七点国际大饭店，我为客人接风。”
晏淮的脸上绽开一抹恣意的笑容，他靠着椅背，手握成拳，狂妄地说着：“这次我倒要看看秦氏能撑多久，上海，马上就要变天了。”
“董事长……”叶绥小心开口道。“怎么绥公还有什么事？”晏淮问道。
“哦，我是想说，那毕竟是日本人，现在的形式，我们与他们合作是否……”叶绥道出心中忧虑。
“绥公”晏淮打住了他的话，“您放心吧，我是个商人，看重的只有利益，对政事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参与。对了，告诉我们的人，搞点事情出来，别让秦思之闲着。”
“哎，我先下去了。”叶绥说道。
秦家。“钟管家，我派人去查过了，小姐的照片在上海的各大照相馆都没有保存，有头有脸的报社我也查过了，他们并没有获得照片的渠道。”
钟蒲臣绷着脸，沉默了许久，随后厉声苛责：“看来这照片是从其他的地方流入的，小姐这次平安回来实在是万幸，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第一个不饶你！”
“您教训的是，我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下属严肃地承诺。
“最近严密注意暗中进入上海的势力，晏氏把市场秩序搅得这么乱，我怀疑晏淮在筹谋什么对秦氏不利的事情。”钟蒲臣吩咐道。
“小姐回来了吗？”钟蒲臣问道。
“哦小姐在客厅。”下属汇报道。“这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钟叔，我有话想和您说。”思之拉着刚下车的钟蒲臣坐在沙发上。
“小姐怎么了？”钟蒲臣问道。“钟叔，您说今天董事会的股东们算是认可我了吗？”思之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期待。
钟蒲臣轻轻地笑了笑：“小姐，您这会的心态可远不如在董事会上那般自信了。”“钟叔，您就笑我吧，我刚一回来就被这么一些长辈们刁难，说重了也不是，说轻了也不是，有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思之的话中有着不小的抱怨。
“小姐，您今天做的已经很好了，老爷太太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毕竟小姐您可以独当一面了。”钟蒲臣说话宽慰着。
“阿烟呢？”钟蒲臣问道。
“哦，我打发她去买杨记生煎了，几年不吃还真是想念这种街头巷尾的味道。”思之陶醉的说着。
“这个阿烟，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就走了。”钟蒲臣愠怒。“好了好了，钟叔，这不是我嘴馋吗，我的错我的错，您老人家别气了。”钟蒲臣在思之的温声细语之下怒气消了不少。
“小姐，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莫烟的声音传来，“哟，表叔也在，我买了生煎，晚上让荷妈少做点。”
钟蒲臣一直绷着脸，一言不发。思之一个眼神，莫烟放下手中的生煎，蹭到钟蒲臣身边，为他捏着肩，还试探性地问道：“表叔，这是谁又惹您生气了？”钟蒲臣依旧板着脸，也不说话，莫烟对着思之挤眉弄眼，思之抿嘴笑着。
“阿烟，你这个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钟蒲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表叔，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寸步不离，处处跟着小姐。”莫烟虚心认错。钟蒲臣说道：“你发誓吧。”莫烟二话不说跪在思之身边，右手三指并拢庄重起誓道：“莫烟对天起誓，余誓言以忠，唯小姐之命是从，有人向小姐开枪，我替她挡子弹；有人阻小姐之路，我为小姐清道。”
说完思之扶起了莫烟，钟蒲臣说道：“阿烟，记住你发的誓，永远都不要忘记。”
“钟叔，您今天是怎么了？”思之有些担忧的问。“没什么，小姐，您回了上海了，这里不比国外，有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秦家，所以您可万万要谨慎。”钟蒲臣嘱咐道。
“我知道了钟叔，你啊就放心吧。”思之微笑着应了下来，“对了，过几天的发布会您老还要多费心了。”
国际大饭店。“晏淮君，好久不见。”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日本男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打着招呼，他谦恭有礼地对着晏淮和叶绥鞠了一躬并伸出手。晏淮回握住他的手寒暄道：“伊泽兄初次莅临上海就选择了与晏氏合作，晏某真是荣幸之至啊。”伊泽平笑着回复说：“晏淮君说的哪里话，凭借贵厂的实力，晏氏照拂我的厂才是啊。”晏淮颇有些得意，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子问道：“这位是？”伊泽平说道：“我来介绍，这是我妹妹，伊泽明夏。”女子身着樱粉色连衣裙，发丝高高地扎起了马尾，上面点缀着一圈圆润的珍珠，她微微晗头，对着晏淮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的眼神清澈动人，晏淮有一瞬间陶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见晏淮一直看着自己，伊泽明夏娇羞地低下了头，晏淮捡到眼前人的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连忙道歉：“明夏小姐，是在下失礼了。”说着晏淮礼貌性地拉出了餐桌前的一把椅子，绅士地请伊泽明夏入座，明夏道谢。
“伊泽兄，真没想到令妹的中国话说得如此流利。”晏淮称赞道。还不等伊泽平开口，明夏抢先一步解释道：“晏先生，明夏从小就在中国长大，说起中国话来必然比哥哥流利的。”
“明夏小姐在哪里高就？”晏淮大方地问着。“我在日报馆工作。”明夏回答。“伊泽兄有所不知，我们家晏扬年岁和明夏小姐相仿，想来两个人必然谈的来。”晏淮转向晏扬。
“晏淮君，我这个妹妹是个中国通，能让她与令妹交个朋友再好不过。”伊泽平奉承着，“现今两国关系紧张，我真诚的希望晏淮君能抛开国家恩怨。”
“那是当然。”晏淮点燃一根香烟，夹在手上，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商人，商人自然要以利益为重，伊泽兄说是不是？”
“哈哈哈，是，晏淮君说得对。”两人放声大笑。
“说起来还要多谢伊泽兄的信息了，若不是你的消息灵通，我又怎么可能未雨绸缪呢？”晏淮看向伊泽平。
伊泽平点了点头客套地说：“你我是合作伙伴，有了资源当然也要共享，以后晏淮君的晏氏一家独大，我们可要多多仰仗了。”
说罢，晏淮举起装着红酒的酒杯对伊泽兄妹说道：“来，今天的晚宴为两位接风，我先干为敬了。”
“多谢款待。”伊泽平的视线聚焦在晏淮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晚上思之早早地回房休息，莫烟安顿好了思之却久久没有离开。“阿烟，你这一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思之开口问道。
“小姐，我……”莫烟坐在床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人，他很像我表哥。”
“路哥哥？”思之欣喜地追问着。莫烟的神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她继续说着：“虽说这么多年没见到表哥了，可是那人眉目之间的神色倒还真是相像，所以我自己也犯了嘀咕。可是后来，一个女人叫了他的名字，天戈。”
“天戈？”思之呢喃着，“长相相似也是常有的事，或许真的是你认错了也未可知。”
“是啊，是我错了吧。”莫烟叹了一口气。“阿烟，这件事不要和钟叔提起，最近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看着莫烟一筹莫展的样子，思之安慰道：“好了阿烟，你也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莫烟走后，思之倚在床头上，静静地思索着，只有她自己知道，“钟路”这个名字能在她的心中荡起多大的涟漪。
“路哥哥，会是你吗？”思之呢喃着。
灯火阑珊，霓虹闪耀。上海，这个东方的夜巴黎，有多少人纵情声色犬马，有多少人向往纸醉金迷。
上海酒店。郑天戈坐在飘窗前的茶几边，他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优雅地晃了晃，随后将那液体一饮而尽。
“怎么了，又在想你在上海的那几年？”一声娇媚的女生响起，她的手慢慢攀上男人的胸膛，风情万种，摄人心魄，“还是说想起你那可人的小青梅了？”
郑天戈的眸子中涌现出杀意，他一个翻身就扼住了身后女子的喉咙。
“木咏飞，我警告你，我们假扮夫妻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你想知道些你不该知道的，别怪我翻脸无情，你知道的，我不介意向上峰呈报你以身殉国的消息！”
“咳咳，郑天戈……你这……个疯子”木咏飞费力地呼吸着，她的手用力拉扯着郑天戈露着青筋的手，她的脸都涨红时郑天戈才放开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危机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