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可喻》穆颂

3、一起吃面

　　薛言端着自己的那碗面慢吞吞地往里面加醋和辣椒。他其实吃东西不喜欢放任何调料，只是现在他怕如果自己先走了，待会儿喻理肯定不会和他坐一桌，只好暂时牺牲一下自己的胃了。
　　喻理看着旁边动作如同静止的人，突然感到一阵头疼，他有预感，以后自己的生活都不得安宁了。
　　薛言有点着急，他已经把醋和辣椒加了两遍了，喻理的面怎么还没好。正懊恼间，蒋美亚一声惊呼，“你瞧阿姨这记性，又忘了你不吃葱了！”
　　喻理看着刚刚被阿姨撒进去的葱花，无所谓地笑笑，“没事。”
　　蒋美亚把那碗面端到窗口，对喻理说道：“喻理，待会儿你把葱花挑出来给小鱼儿吧，那丫头爱吃。”
　　喻理原本并没打算和薛言他们坐一桌，可看着蒋美亚殷切的笑脸，只得违心地点了下头。
　　薛言低头轻笑。可是等到喻理加调料的时候，他只好又加了第三遍醋和辣椒，一时真的笑不出来了。
　　***
　　薛言端着面走在喻理身边，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瞟。喻理的余光里全是薛言赤/裸/裸的眼神，他有点担心这白痴手里的面会不会泼了。
　　“言言，喻理！这边！”林嘉瑜招手。
　　薛言抬手挥了挥，又看向喻理，面上带了些可疑的红，“喻理，我们过去吧。”
　　喻理没看他，“嗯”了一声。
　　刚到桌边，喻理准备在左侧椅子上坐下，薛言反应过来，“喻理，我坐这边吧。”语气似乎带了些恳求。
　　喻理眸色深了深，他有点搞不清楚薛言的脑回路，坐哪边不一样？心下又一阵烦闷，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绕到另一边坐下了。
　　“把葱花给我吧。”薛言把喻理的碗推到自己面前，细心地把他碗里的葱花一个个挑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喻理看着这白痴拿着筷子的左手，明白了些什么。
　　林嘉瑜坐在对面，瞠目结舌，“言言，你不是最讨厌吃葱了吗？”
　　喻理这才发现薛言的碗里本来是没有葱花的。也许是阿姨知道这白痴不吃葱，特意记住没有放，又或许是阿姨做的牛肉面里本来就不需要放葱，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都不点别的面。
　　而薛言似乎是怕他不高兴似的，抬头冲他一笑，解释道：“我现在挺喜欢吃的。”
　　他只想告诉这白痴他自己说谎的时候好像全身上下都在告诉别人“我在撒谎”，一时间觉得好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薛言趁着喻理不注意，又夹了好几块牛肉放到喻理的碗里，抬起头发现林嘉瑜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瞧，脸一红，准备把自己碗里剩下的两块牛肉夹给她。
　　林嘉瑜赶紧把自己的碗端了起来，“我可不要。”
　　喻理回过神，见到自己碗里多出来的牛肉，开口说道：“我不吃。”
　　薛言窘迫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实在是他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一下，夹了喻理的葱花，应该再还些东西回去。讪讪地刚想再夹回来，林嘉瑜已经先他一步动作了。
　　“言言，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了，干嘛夹给别人！”林嘉瑜忿忿地把牛肉夹回薛言碗里，眼睛一直瞪着喻理。
　　喻理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薛言把碗推到他的面前，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快吃吧。”
　　喻理看了眼情绪失落的薛言，没再说话。
　　***
　　几个人正各怀心思地吃着面，林嘉瑜突然一声哀叹，“不是吧，那傻子又来了。”紧接着面色慌张地朝薛言低声道：“言言，我先走一步哈，待会儿来找你。”
　　不等她端碗开溜，李海就叫了，“小甲鱼！”声音之大，响彻食堂。
　　林嘉瑜咬牙坐下，李海端着一个放满各式饭菜的托盘过来，一脸委屈的表情，“小甲鱼，你刚刚是不是想躲我啊？”
　　“你怎么知道？”林嘉瑜故作诧异，“不好意思哈，下次在你看见我之前我保证消失。”
　　“你？！”李海气得难受。
　　林嘉瑜则低头吃面，压根儿不想理他。
　　薛言心思清明，看出面前这个男生挺喜欢小鱼儿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对他表示同情。
　　李海耷拉着一张俊脸在林嘉瑜旁边坐下，这才发现对面的两个人。
　　“你们？你们认识啊？！”李海一脸惊愕地叫道。
　　薛言冲他笑了笑。
　　李海咽了口唾沫，消化了下这个事实，朝喻理咬牙切齿，“喻理，我他妈找你半天，你原来都‘勾搭’上别人了！”
　　这一句玩笑话一出口，饶是喻理都错愕了，他冷静了一下，抬头给了李海一记警告的眼神。
　　薛言也因“勾搭”这个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李海见把人惹恼了，忙道：“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别当真啊！”又赶紧转移话题，冲薛言说道：“哥们儿，在操场砸到你不好意思啊！”
　　薛言道了一声“没事”。
　　倒是林嘉瑜不淡定了，忙道：“他砸到你了？砸你哪了？严不严重？”说着就着急站起身，想过来查看薛言的“伤势”。
　　薛言忙伸手拦住她，安抚道：“真没事，没碰到。”
　　李海惊着了，他还没见过林嘉瑜脸上有过这种表情，当下望了薛言一眼，难道这人就是她之前说过的“阿深”？可看着年龄也不像啊？一时面上阴晴不定，颤着声音问：“他是谁啊，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林嘉瑜白了他一眼，面带骄傲，“我哥哥！”
　　薛言心里仿佛裂开了一条缝，甲鱼很少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哥哥”，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小和易深哥一样把这丫头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而她只有在惹祸或是在易深哥那儿受委屈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哥哥”，求帮忙或是求安慰。这时冷不丁的听她叫一句“哥哥”，心中仿佛有氤氲的雾气正缓缓上升。
　　李海松了口气，朝薛言眨眼，“原来是哥哥啊，哥哥好！”
　　林嘉瑜像看神经病似的瞥了他一眼，“你有病吧，轮得到你叫哥哥吗？”
　　李海眨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冲林嘉瑜放电，“这不是为以后提前做个准备吗？”
　　薛言低笑了一声，这男生想的还挺远。
　　林嘉瑜明显噎了一下，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李海，正色道：“李海，你是不是喜欢我？”
　　薛言和喻理齐刷刷的抬头。一个在想这丫头怎么这么直接，应该委婉点说才对；另一个在想自己今天怕是要被某人缠住听他哭诉个几小时了。
　　李海害羞了，拽了拽林嘉瑜的衣角，“这还有人呢，我们去那边说。”说着便拉林嘉瑜起来。
　　林嘉瑜端着碗无奈地站起身，对薛言扯了扯嘴角，“言言，你吃完待着别动，我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薛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
　　***
　　林嘉瑜和李海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显尴尬了。薛言悄悄看了看喻理，后者正漫不经心地吃着碗底的鸡蛋，没有看他。
　　薛言鼓足勇气，问道：“喻理，你上晚自习吗？”
　　喻理顿了顿，头都没抬，说了句“不上”，等到最后一口鸡蛋吃完，他倏地起身，看了薛言一眼，说：“先走了。”
　　薛言看他要走，连忙说：“你是要回家吗？我送你！”
　　喻理滞了滞，回过头问他：“怎么送？”他记得很清楚，在校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白痴和林嘉瑜的身边有什么代步工具。
　　薛言第一次看到喻理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有点受宠若惊，转念想起自己和小鱼儿没骑车子，又有点不好意思，踌躇了半天才小声地回道：“步行……行吗？”
　　喻理骂了句“白痴”，转身走了。
　　薛言既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喻理并不打算让他送，高兴的是喻理的那句“白痴”，他觉得自己真的魔怔了，被骂都这么心潮澎湃。

作者有话说

　　本文的节奏不会很快，因为对比于快餐式恋爱，我还是比较喜欢细水流长的爱情。他们的故事很慢热，也希望会在之后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