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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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从十五岁开始可以浮上海面，看自己在海底从未见过的天空，看天空中悬着的太阳，看往海面上铺洒银光的月亮，看天空中振翅的海鸟，看露在海面之上的冰川小小一角……
离艾希礼第一次浮出海面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年头，这十年来，他躺在海面上看过日出日落，坐在礁石上见过月圆月缺，也在晴好无月的夜晚数过天上的星子，甚至在深夜无人时靠近过沙滩上未熄的篝火。
海面上的风景终归比海底的要新奇一些，但看久了看多了，也觉得不过如此。
但这一年的生日，他没有浮上海面，因为他在海底找到了一生都看不厌的风景。
艾希礼从小就听说过，在亚特兰蒂斯的最西边，有一片区域不归人鱼管辖。
那里住着臭名昭著的海巫婆。
没有人见过海巫婆，因为据说所有看见过她的鱼都被她引诱着做了交易，把灵魂留给了海巫婆，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这样的海巫婆一定是丑陋可怖的。
艾希礼也这样一直这样以为。
直到他见到乌苏拉。
他早就游遍了亚特兰蒂斯每一寸海域，这十年也看厌了海上的风景，所以才会在那一天的清晨游向自己从未踏足的领地。
其实和别处也没有什么不同，普通的白沙，普通的海草，普通的礁石。
就是太冷清了些，连一条在亚特兰蒂斯随处可见的会吐泡泡的生物都没有。
艾希礼无聊地自己吐着泡泡，绕过了一大块礁石……
成群的小鱼嘴里合力拖着一个庞然大物向前移动，喘息的时候嘴角溢出的泡泡糊了艾希礼一脸。
艾希礼挥开扑在他面上的泡泡，看见了密集的鱼群中特别显眼的那一个……
不明物种。
他第一眼以为那个也是一条人鱼，毕竟她的上半身和人鱼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艾希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色鱼尾，再看看那个女孩，她裙摆下露出来的明显不是尾巴，因为没有人鱼会有那么细那么多的尾巴的。
女孩的白皙的脸颊上蹭上了淤泥，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子，银色的长发被她别在耳后，有一小绺垂在她的额前，挡住了她一侧的眼睛，她和小鱼一起咬着牙使着劲，很是吃力的样子。
他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边欢呼边将拖着的庞然大物推下海底的深渊。
等鱼群散了，他悄悄摇动着尾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那个神秘的女孩子。
她游得并不快，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的心情极好，她哼着歌游出一小段距离还会笑着在水里转个圈，黑色裙摆在水中旋转，舞出优美的弧线。
她的歌唱得真不怎么样，至少在身为人鱼的艾希礼听来实在没什么水准，不过是一段睡前用来哄孩子睡觉的简单童谣，也被她唱得荒腔走板。
“乌苏拉～你又唱错了啦！”一条极小的鱼从女孩子银色长发中钻了出来，动作不大利索。
“我教过你好多次了，你怎么还唱成这样啊？”小鱼不满地轻啄了一下女孩子的耳朵尖，“你可是无所不能的海巫婆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歌都学不会！”
“学不会也没关系啦～以后你也可以常常来唱给我听嘛。”
“不成不成！说好了我教你唱歌，你帮我治尾巴的！”
那个叫乌苏拉的女孩子笑盈盈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闪着绿色的荧光，轻轻点过小鱼的尾巴。
“好了。”乌苏拉摸了摸小鱼的背鳍。
“咦？咦！”小鱼欢快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游了好几圈，“真的好了！”
“可是乌苏拉……”小鱼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我还没有教会你那首歌……”
“海巫婆改变主意了，学唱歌太累啦！”乌苏拉叹了口气。
“不成不成！怎么能半途而废！快点，咱们继续！”小鱼摇着着脑袋又一头扎进乌苏拉浓密的银发中，“快，从刚刚出错的那一句开始，我就不信教不会了！”
乌苏拉苦恼地回忆了一下调子，用极轻的声音不情愿地哼了起来。
“又错啦！”
“诶诶诶你别咬我耳朵！”
“快，重新唱！”
“等等啊……”
艾希礼默默跟了一路，看着海巫婆一直回到家都没有学会那首童谣，被一条小鱼不停数落的样子。
天渐渐暗了下去，艾希礼又看了一眼乌苏拉的窗子，转身离开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大概是出于对神秘的海巫婆的好奇，艾希礼常常在闲暇的时候游到海巫婆掌管的那片海域。
他知道了乌苏拉这个海巫婆正在改造自己的居所，每个来帮忙的海底生物都能从海巫婆这里得到报酬，报酬往往是治病的魔药一类。当然有些帮不上大忙的小鱼之类的，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和海巫婆交易。比如，咳，教海巫婆唱歌……当然现在是不行了，海巫婆拒绝开口唱歌！
艾希礼回到海王宫后总会时不时哼起那首童谣，想到堂堂海巫婆学唱歌时的窘态就忍不住发笑。
“艾希礼！天哪你竟然……”塞巴斯蒂安跳上了他的桌子，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眼神看着他。
艾希礼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只没有被煮熟就全身通红的螃蟹。
“快告诉我，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居然能得到我们王国最英俊的王子的垂青！”塞巴斯蒂安语气夸张地用两只钳子做出捧心状，眨巴着眼睛模仿着怀春少女。
看着他那副样子，艾希礼觉得自己并不能理解这位大臣话里的意思。
“你的声音啊艾希礼，你刚刚唱歌时的声音，你难道忘了，你们人鱼族……”
艾希礼一下子明白了，眼前浮现了乌苏拉的样子，耳尖一点点红了起来。
原来，原来如此……
艾希礼故作镇定，轻声咳了咳：“塞巴斯蒂安，这件事情麻烦你帮我保密。”
“嗯？为什么？”
“……她，她还不认识我。”
“怎么可能别说笑了！整个亚特兰蒂斯怎么可能有人鱼不认识……”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僵住了，突然他惊恐地张大嘴，“殿下！您不会爱上了陆地上的人类吧！”
艾希礼马上否认：“她住在大海里。”
“那就好，那就好。”塞巴斯蒂安大舒一口气，“我还有事情要向还望陛下汇报，就先走了。”
塞巴斯蒂安从艾希礼的书桌上下来，八条螃蟹腿并用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艾希礼：“殿下，既然有了喜欢的姑娘可要抓紧咯！”
艾希礼捂着渐渐红透的脸，再一次小声哼起了那首歌……
好想好想唱歌给她听。
一定有机会的。
“今天想听什么歌？”艾希礼从身后搂住乌苏拉的腰，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问。
“随便。”躺在床上已经开始迷迷糊糊
的乌苏拉嘟囔道。
艾希礼轻轻吻了吻乌苏拉的耳朵笑了笑，小声哼了起来。
乌苏拉听着这熟悉的调子，霎时清醒了过来，翻身面对着艾希礼，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别别别，换一首换一首。”
艾希礼将乌苏拉的手扯下来握在掌心，有些遗憾：“真可惜，我还一直想教你唱这首歌呢。”
“别别别！”
那一天，海巫婆乌苏拉躺在人鱼王子的怀里，想起了她被童谣支配时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小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