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繁华，今日梵花》江南的尾巴

3、神医小偷

　　云锦身穿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又变回了那个调皮的小公子，她默默的跟在木犀身后。
　　木犀和祝老爷，一起向梁老爷辞行。他们便随着祝老爷一同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到了，这就是老朽的家，比起梁府真的是有些简陋，两位可不要嫌弃。”祝先生让他们二位先进。
　　“沙苑草堂，好名字。”木犀看着大门上的匾额。
　　“小兄弟，谬赞了。”
　　他们一起观看和研究了，院子后种植的西域罕见草药。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在别人眼中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吃完晚饭，木犀和祝先生一起下棋，他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老先生说起自己为何会成为一名郎中，真的是一个巧合。云锦则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静静的听着老先生的故事。

　　祝先生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吃不上饭。就开始偷食物，慢慢的就开始偷起了钱，说来也是自学成才。
　　再好的小偷也又失手的时候，去衙门也是常事，他常常被衙门的铺头打的吐血，时间久了也就烙下了旧疾，在阴雨天气一直咳血，又没有钱看，只能这么拖着。
　　一日，祝先生在鸣翠坊偷了王员外的钱袋子，被家丁抓住一顿毒打，又被送去了官府。
　　“进去吧。”狱卒将他一脚踢进了牢里，将牢门重重的关上。
　　刚刚受到了一顿毒打，又便逢阴雨天气，就一直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狱中一个人给他一把干草，“把这个吃了，你会好受一点。”
　　接过干草就往嘴里塞，呛得他只咳嗽，那人帮他拍了拍后背。
　　过了一会他果真不咳血了，“谢谢兄弟，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挺管用的。”
　　那人说道，“我也不知，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咳血。后来在牢里遇见了一位老先生，他让我吃这种草，果真吃了就好了。”
　　祝先生向后挪了挪身子，靠住了墙，“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偷东西呗，一直改不了这个毛病，一年能进来十四五次，比月份还多。”
　　“好巧，我也是经常偷东西，被人抓住就一顿毒打，就烙下了毛病，你我二人有缘，聊了怎么久，还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白及，兄弟你呢？”
　　“祝大蓟。”
　　你一言我一语，便聊了起来，感觉有好多相似之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也没有犯什么大事，关了几日他们便把他们放了，临走的时候，一位老狱卒对他们说道：“小伙子，找一个正经的营生，不要再偷鸡摸狗，有手有脚还能饿着。”
　　两人点头，“是是是。”便扭身赶快离开。
　　他二人正跑着，大蓟突然停下来，一直咳嗽，白及将他扶到路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稍加休息，“祝兄，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家。”
　　白及背着大蓟，回到了家，打开门，这家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要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断了腿的椅子。白及把大蓟放到了床上，便走了，大蓟心想，这样就走了，不管我的死活，还口口声声的说是兄弟，不过再想想，作为萍水相逢的人，能把他送回家已经是很不错了。
　　“大蓟，醒醒，把这个喝了。”
　　大蓟喝完躺下，觉得胸口不那么疼，身上也没之前那么的难受，隔了一会，也不怎么的咳嗽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白及在院中忙活的生柴火，“你在做什么？
　　“熬点粥，你家真真的干净，怎么连锅和碗都没有。”
　　“一个人要什么锅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白及用破扇子扇着火，“你以为我不管你了，我们是兄弟，怎么会丢下你。”
　　大蓟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的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锅和米？”
　　白及笑了笑，“干我们这一行的，还弄不到，说出来是会被笑话的。”
　　就这样白及照顾了大蓟大半个月，大蓟也能下床，只是偶尔咳嗽，再也没有咳血。
　　这一天，天气特别的好，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白色的云朵，院子中破天荒的看了几朵紫色喇叭花。
　　他们正在吃饭，大蓟觉得有种家的感觉，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希望能一直这样的下去。
　　白及吃完饭起身去放碗筷，“你今天和我一起去采药，我教你认认它，明日我要回趟家。”
　　大蓟只觉得心中有是什么被拿走了一样，“应该回去了，你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
　　白及接过他的碗筷，一边洗一边说道：“我过几日就回来，给家里报个平安。”
　　大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要回来。”
　　“怎么不欢迎，那我就不回来了。”
　　大蓟连忙跑到白及的身边，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不是的，不是的，我当然欢迎，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没有完全好，我怎么会走。”
　　那一日总觉的时间不够用，也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白及背着包裹，大蓟和他并排走着，“祝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吧！记住喝药，再过几日我就回来了。”
　　大蓟点了点头，“一路小心。”
　　大蓟每天在等白及，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始终没有回了，原想他要回来，也没有问过他家的住址，想去寻也无处可寻。
　　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五十余年，他再也没有回来，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大蓟来到一户人家，想偷一些值钱的东西，从屋里传出一名老妇人的声音，“回来了，给我倒杯水。”
　　大蓟本来不想理会，看了看屋内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正要走。听见老妇人咳嗽了起来。他便赶快倒了一杯水给老妇人送了过去。
　　老妇人正要喝，便咳出一口血来，这时候，老妇人的儿子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便上前揪住大蓟的衣服，“你是谁？对我娘做了什么？”
　　大蓟将壮汉的手恨恨的甩开，“你家的大门开着的，从你家门前经过，听到你娘要水喝，便进了给她倒水，怎么还以为我害你娘不成。”
　　壮汉一时觉得理亏，“壮士，对不住了，刚才有些鲁莽。”
　　大蓟只见老妇人一直在咳血，便问道：“你娘这病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壮汉蹲下帮老妇人顺气。
　　“怎么不请郎中看一看。”
　　“怎么没请，喝了药也有几十副，可是就是不见好。”
　　大蓟看老妇人和他之前得的病有几分的相似，便想到，她是不是吃那种草也管用。
　　“我以前和你娘一样常常咳血，后来吃了一种草就好了。不知你是否愿意尝试”
　　壮汉立马站了起来，“愿意，希望壮士可以帮忙。”
　　经过一个月，那位老妇人果真不咳血了，只是老妇人必定年龄大了，虽不咳血了，还是一直的咳嗽，壮汉便请来了郎中。
　　郎中诊完脉，满脸的疑惑，“你娘的病好多了，你给她吃了什么？’
　　“我也不知是什么，大蓟每天到山上给我娘采一种草。让我娘喝，已经喝了一个月，已经不可咳血了。”
　　郎中十分的惊讶，“是什么草？”
　　“大蓟，马上就回来了，他回来了，你可以问问他。”
　　“我回来了，大娘怎么样了？”
　　壮汉立马接过背筐，“郎中是想问问你，这种草叫什么？”
　　大蓟一时间有些恍惚，是呀，他从来没有问过白及，这种草叫什么，默默的道了一声，“白及。”
　　“原来这个叫白及。”壮汉傻傻的对郎中说道。
　　郎中拿起草看了一会，“年轻人，你怎么知道它治咳血。”
　　“我以前也大娘一样，吃了这个草好多了。我觉得大娘吃了也管用，就试了试。”
　　郎中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挺聪明的，“你也是大夫吗？
　　大蓟摇了摇头。
　　“你愿意跟着我学吗？”
　　大蓟有点不明白，“我吗？”
　　壮汉高兴的说道：“你这个傻小子，还不赶快拜师，黄郎中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大夫，他不轻易收徒的，你小子真是好命。”
　　经过数年的学习，大蓟成为了当地有名的神医，也娶妻生子有了美满的生活。

　　“虽然我现在过的很好，但是我总想着，为什么白及不回来找我？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大蓟难掩心中的悲哀。
　　云锦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祝老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起初我是生他的气，他骗了我，说要回来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后来不生气了，想自己闲了就去寻他，可是一等就等到现在。我知道这都是借口。”
　　这一夜，三个人都失眠了。祝老先生想起自己的过往，觉得对不住白及。云锦躺在床上，想起出谷时，爹对她说的那一句，“踏过黑水河就回不了头了。”爹爹那凄凉的眼神。木犀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他第一次进谷，看到师娘的情景，那是久违的温暖。
　　小住了几天，他二人向祝老先生告辞。走的时候祝先生拉着木犀的手，像是拜托更像是恳求，“你说你是要游历，你能否帮我找到白及，问一问他为何不回来找我，又为何失信于我？”
　　木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白及。”
　　夏日的阳光照射在这位老人身上，还是能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意，他们走了很远，回过头，老人依旧站在那里。

　　走了半日，到了北沙城。
　　云锦高兴的在集市上，逛来逛去的，一会拿起胭脂闻闻，一会拿起珠花在头发上比划着，让摊主看的目瞪口呆。木犀一把揪着她的衣襟向走。
　　“木犀哥哥，你干吗？你放开我，我还没有逛够呢？”
　　木犀放开云锦，“好，你在这逛，我走。”
　　云锦撅着嘴，巴巴的跟着木犀身后。来到县衙。
　　“木犀哥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忘了，祝老先生和白及都在这里坐过牢。”
　　“对呀，木犀哥哥你太聪明了。”
　　木犀正要上前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