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塔》语默动静体自然

4、第 4 章

　　我们总是无法从现象看到本质，在凝视他者时带有同情的心理，却不知道那凄惨的面具下藏着的是怎样的邪恶之心。
　　林木从来没有这么抵触回到居所，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慢的走上台阶，身后则站着狼狈不堪的高中同学韩洛。
　　「他会住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林木如此想着，麻木的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钥匙却卡住了，站在一旁的韩洛急不可耐的夺过门把手，咔哧咔哧的开门声恐怕是连邻居也能够听到。
　　「喂，有没有凡士林？」
　　韩洛回过头问道。
　　「哎？」
　　林木从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到半瓶香水。
　　「那就这个好了」
　　韩洛拿过手中的香水，暴力的拔开瓶塞，将钥匙浸到香水瓶，过了一会儿又将钥匙伸进门洞，门便一下子开了。
　　空气中全身香水的味道，不过幸亏是超市买来的廉价香氛，不然肯定会心痛到掉泪。
　　「你家门锈了，不这么做就打不开」
　　韩洛把钥匙交给林木，大摇大摆的进到门厅，连鞋子都没有脱。
　　林木打开走廊的灯，韩洛已经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了，地板上全身灰色的鞋印，林木忍住发火的态度脱下大衣，坐到韩洛的对面。
　　韩洛此时背对着林木，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林木平静的说道。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就是讨厌你，但看到你满身是血的躺在路上，这种感觉似乎变弱了，但你进门的那一刻起，这种讨厌又重新回来了，所以，你只能在我这里待到明早。」
　　韩洛一动不动，林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在听，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可以转给你两万块，希望你拿着这笔钱先去找个能住的房子，至于以后，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天生就是个不知道反抗的人，你觉得我懦弱也好，瞧不起我也罢，性格这个东西已经定了型，我不可能被你勒索一辈子」
　　林木说完这段话，便走到卧室换下衣服，换到一半滑动门被打开了，韩洛阴沉着盯着林木，仿佛要实施暴力一般。
　　林木吓得赶紧重新扣上衬衫扣子，韩洛一只脚踏进卧室，等到林木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在柜子旁。
　　韩洛揪着林木的衣领，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到林木吓到闭上眼睛后韩洛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对不起」
　　韩洛低声说着，这是自高中以来，韩洛第一次向自己道歉，仿佛是带着哭腔说的。
　　「对不起」
　　韩洛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左手紧握拳头猛烈敲击着墙壁。
　　林木用力阻止着韩洛的自残行为，对面的人却像一头脱了缰的野兽一样。
　　「住手，快住手」
　　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韩洛凭借明显的身高优势将林木压倒在地板上。
　　空气紧张的仿佛都要凝固了，耳边只有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韩洛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一只大手突然覆盖住林木的面部，韩洛想要杀了自己吗？林木极力挣扎着，另一只大手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韩洛将手指插入发梢，不停地摩挲着，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而微妙。
　　「呐，你的头发果然很柔软，就像我家之前养过的猫」
　　说完韩洛将自己的脸靠近林木，黑暗中覆在林木脸上的手突然主动拿开，随之而来的是韩洛那张满带伤痕的脸，湿润的吻落在林木的耳垂、额头、脖子，林木终于知道了他的意图，双脚不停地反抗着，在韩洛放开双手拥抱自己的那一刹，林木用尽力气将其推到一边并顺利逃脱。
　　林木将其反锁在卧室，韩洛不停地砸门踢门，林木害怕的拿起客厅的外套跑到了室外。
　　「他果然还是死掉比较好」
　　林木如此想着，出门走得太急只好光脚走到旅馆，确定后面没人跟踪后将旅馆的门反锁两道便整个人卧在了床上。
　　那个人会对自己产生情欲，是自己远远没有想到的，林木更愿意去相信这是韩洛毁掉自己的一种方式，难道他是个男女都能做的人，还是纯粹的想要报复，明明自己都坦白说了讨厌他的话，他竟然会做出如此恶心恶劣的行径，林木回想着一天内所发生的荒诞事情，整宿没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木退了房便直接打车去了公司，他不敢回家，担心那个人还待在家里，抱着如此的恐惧心态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傍晚下班时迈着更为沉重的步子开始往回走。
　　「或许他已经不在了」
　　林木抱着侥幸的心态到了自己家楼底，屋里的灯果然暗着，林木悄悄地走到门外，听到屋内没有声响后便打开了屋门。
　　和往常一样进到屋子内部，仔细检查了客厅和卧室，那个人似乎早已离开，桌上摆着空的啤酒罐和冰箱内的速食品，收拾完桌子后林木神情恍惚的盯着客厅的窗户。
　　林木把灯关掉，他怕韩洛会觉得自己在家，一直熬夜到深夜十二点，林木才放心的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传来咚咚的剧烈撞击，心想着糟了的林木走到门口，果然听到对面邻居出门喊道「都这么晚了在干嘛」的抱怨。
　　「管你屁事，死老太婆」
　　韩洛低沉的吼声隔着门外传了过来。
　　「喂，开门」
　　邻居开始骂的更厉害了，不想引来警察的林木打开了门，对面站着的韩洛穿着一条磨得发亮的黑色工装裤，一件破洞T恤，脸上贴上了ok绷，身上已经没有昨天的血渍了。
　　韩洛身上传来了巨大的酒味。
　　「你喝醉了？」
　　林木问道，韩洛什么话也没说便走进屋内，邻居和林木抱怨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林木望着韩洛站在门厅一动不动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将门关上。
　　「你果然很怕我吧，和十年前一样」
　　韩洛突然说道
　　「昨晚你从家里跑出去，我想了很多，你厌恶我是事实，我再怎么执迷不悟也无法改变你对我的这一态度」
　　「但我不甘心，我是个烂人，垃圾，可能从高中就是如此，但我这种人，也有喜欢的东西」
　　林木屏住呼吸，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
　　韩洛转过身来，弯曲着背，跪倒在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木。
　　「我喜欢你，从高中就是如此」
　　突如其来的告白伴随着残破不堪的回忆挤压进林木的脑袋。
　　林木呆呆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满身酒臭，品行恶劣，这样的人渣竟然对自己告白了。
　　「我无法对你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我现在只是觉得恶心」
　　林木尽量压抑着愤怒朝对面男人说着。
　　「你只会使用暴力去让别人屈从于你，我也是被你欺辱的其中一人，你说的话我不能相信，也无法回应，更何况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明明不停地玩弄女人却和一个男人告白了，你自己不觉得可悲吗」
　　韩洛不知是哭还是笑，他缓缓站了起来，拿下耳钉走到林木面前。
　　「呐，还记得吗，这是高中时你帮我挑的，我一直戴到现在，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也不再奢求你的回应，但是我所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我也想温柔的对待你啊」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耳钉从手中滑落在地上，韩洛离开了屋子，人走了，那种浓烈的酒味却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