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破除阴霾的光芒 ...
-
凤凰涅槃，将苍生从无边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当黑云开始吞噬天空的时候，许多人并未能理解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把眼前的异象当作暂时，以为用不了多久这黑云便会全数散尽，天空又会恢复到以往那般万里无云的澄碧。人们总是以为自己可以等。
他们等过了一天，没有瞧见太阳——那黑云将天空这了个严严实实，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分明是早上七八点，却要点着灯才能勉强瞧清楚周遭的模样，人们在这个时候开始抱怨起来，意识到光线的重要性，他们在心中诅咒着这团突然出现的黑云，有条件的人家开始收拾行李，做好了去西方暂避的打算，有人腹诽着，等这团黑云消失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晒个太阳。
他们等过了两天，还是没有等来那轮期盼的太阳。收拾好行李的人家此刻是看出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灾难要发生了，拖家带口地连夜赶到了西方。事实上日或者夜也没有这么重要了，在黑云的笼罩之下，早就日夜不分，时间混乱又颠倒了。
有人觉得自己时时刻刻活在梦里，一开始只是少数的人这么觉得，后来大多数的人都发现了身边的事情变得真真假假，以往分明是在意识之境里发生的事情，却成了现实中自己的记忆，不知道是自己记混了，还是真的有人将意识之境和现实混淆了。
有这样感觉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有人站了出来，说是意识之境正在缓慢地吞噬现实没错，他们发现自己能够凭意念做到以往绝对做不到的事情，这应当是凭借自己的精神力改变了现实。有声音说，这不是好事么？这样人人都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人人都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人们开心了一阵子，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了，先不说天上那团黑云仍旧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得了他，在被意识吞噬的现实世界里，精神力的强大与否就直接关系着一个人的命运，人性的黑暗面在此刻完全被揭示，社会开始动荡不安，东方和中原被罪恶与暴力所充斥，所有人都在发泄着自己被现实束缚已久的欲望，却忘记了自己在发泄的同时，有更危险的人被赋予了这种能力。
死亡和绝望笼罩了人们，当他们发现在这个意识之境里面，他们甚至不是做主的那个人的时候，这种恐惧就更甚了。
意识之境的主人是一个叫做詹姆斯的男人，这个男人总是用不写的眼神看着试图与他作对的每一个人，他宣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要求人们称呼他为王——天上那团黑云便是他带来的，象征他至高无上的精神力。
而事实也是如此，不只有一个人尝试过去打败他，但是这些被他称作不知好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在被他的精神力所主宰的世界里，詹姆斯希望发生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就会发生——一开始这种能力还只限于在身旁的位置，随着黑云的扩大，这种能力也在不断地扩大，没有人怀疑这个叫做詹姆斯的男人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通知整个世界，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所有的人都成了詹姆斯精神力的奴隶，反抗的人们若是他一时半刻还动不了的，精神力坚强的人，都被他囚禁在秘密的地所，等待自己的能力以加强，便用足够的精神力将仇人变成一个废人，这种控制力相当可怕，从潜意识里自己成为了废物，便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这应当就是末日了。
此前，末日直说总是被分成不同的流派，有人说是一次新的物种大灭绝，有人说环境的污染和资源的消耗会使得人类在世界上举步维艰，有人干脆编纂除了什么灭世怪物，这怪物又九层楼或者十层楼那么高，一脚下来便能毁掉城市的一角。
但没有人想象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一代的人们从小时候起便接受了一个固定不变的观念，即意识之境对于人们来说是最好的发现，是人们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器，他们建立了整整一个学院，让新的一代来学习怎样控制意识之境，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掌握了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中进行训练，以防范未来可能到来的危险。
可却未曾想过，这意识之境本身就是危险。
人们觉得自己脱离了现实太久了，似乎都忘记了现实是什么模样，事实上，也不过短短几天而已，或许是不见阳光剥削了所有人的时间光年，也或许是在这种深沉而痛苦的绝望之中，所有人都是数着无尽的秒数度过的——度过这一秒总会有下一秒，被压迫的耻辱，被控制的恐惧，甚至一点阳光也不见。
明明应当是自由安全的意识之境，人们身在其中，确实被禁锢了，被危险所笼罩了。
会有人来救他们么？
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亲手把武器造到了敌人手里头，竟然还对此事毫无知觉。人们在惭愧的同时不免总是这样想着，尽管这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人们就是渴望那么一点戏剧性的变化。人们渴望就像每个末日传说中都会出现的那样，有什么东西会成为他们的希望之光，会成为这末世的诺亚之舟，载着从愚昧中幡然悔悟的众人驶离这篇绝望的死水。
会有人来救他们么？
当众人心中的声音渐渐地汇合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心语，也发出了不可忽略的响声，振聋发聩。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在这样的期待中，有一丝金光破开了天上那层黑云，象征着人们反击的开始，象征着男人至高无上的统治到此结束——有一束强大到足以和詹姆斯抗衡的精神力重获了新生，从不知道那个角落赶过来，正要赶到那个男人身边去，去到那个所有人的噩梦身边去。
张天穆此时却不知道众人的处境如何，他方才从她以为自己永远挣脱不了的噩梦中苏醒，然后带了几分庆幸的，重新拥抱了他的爱人，和他想象的一般，即便是被自己杀死过一次，杰依旧表示能够理解那种情况下的自己，甚至为了不让他太过于严肃，同他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敛着眼向他打趣到：
“那在你的记忆力，你那个所谓的弟弟也有抱过你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难得拿出了戏谑的眼神，将张天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着，身旁听到这话的人都皱起了眉，旋即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想必这就是学长的不同寻常的“惩罚”吧，张天穆只得苦笑着摇头：“当然没有，他从头到尾只是弟弟而已。”
知晓那个弟弟不过是詹姆斯为了影响自己的精神力而生造出来的一个克隆体，被自己在震怒之下掐断了脖子，原本这也应当不是他的错——毕竟他的血液中确实流淌了那么几分自己的血液，但是对于因为他的缘故害得自己杀死学长一事仍旧介怀不了，而且作为此时已经被全面禁用的克隆技术的产物，他即便是活着，在这个世界上的路也会走得非常艰难，就像紫一样——想到这里，张天穆又不由得感慨，关于紫的故事，他从莎莉与安娜那里也听了个大概，难以想象这个娇小的身躯里都承受着怎样沉重的过去，待这件事情完全解决了之后，应该提醒文凡带着紫去科学院接受系统的检查。经历过这么多事，即便是紫也应当做好了准备迎接自己的过去，这对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次新生。
涅槃的不止是凤凰而已，这圣洁的凤凰之力赋予众人的，也并非只是那神奇的再生之力，当然，也并不仅限于把学长重新复活的修补之力，而是更多地赋予了众人去面对的勇气，面对真实，面对恐惧，面对死亡，面对以往不敢或者不能面对的东西，往前迈出一步，摘掉那可怕之事的鬼面，对鬼面下仓皇无措的那张脸说上一句：“我来取你的性命了。”
詹姆斯就是他的鬼面。
一直以来他都活在詹姆斯的阴影里，这个男人并不是领养了他，而是使用手段封印了他作为凤凰全部的记忆，让他的新星同孩童无两样，这样如一张白纸的自己，自然是会莫名地亲近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人。自己“年幼”的时候，甚至或许真正的对这个男人产生过敬慕之意，也是真正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但是现在，在经历过失望之后，他也终于看清这个男人就是他的鬼面，他需要打败詹姆斯，为自己被无端封印起来的记忆，为自己在地狱游荡了一遭的爱人，更是为他自己。
“詹姆斯，我来取你的性命了。”
男人高傲，所在地被他生生地拔高了几丈，在空中硬开辟出一个平台来供自己居住，也是便于像现在这样，背着手摆出一副俾睨天下的模样俯瞰着底下匆匆忙忙如蚂蚁的众生，享受这种独步天下的成就感，这是以往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他所享受不到的，最渴望的事情——至高无上的权利，健康的身体。
所以张天穆不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就能够找到他——只要往那最显眼的地方找去就好了。
张天穆亦是高傲的，他告诉自己的朋友，这件事情，要他自己独自去做，包括他的学长，都不要跟着他，他可以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情，和自己的鬼面做一个了断。
学长自然是担心过的，但是学长同样是这世上最理解他的恶人，只是瞬间的眼神交换，竟然是比莎莉他们更先说出那句：“那我们就在地面上等你安全归来。”语气平淡，却也是张天穆最想要的平淡，这代表了学长的信任，不止是自己毫无估量的自信而已，学长也相信自己又这样的能力。
那么，就更不能让他失望了。
张天穆化作凤凰登上了詹姆斯所在的山巅，冲着背对着他俯瞰众生的人开了口。
詹姆斯转过头来，脸上带着那种不屑的微笑，之所以是那种，是因为这种表情是詹姆斯独有的复杂表情，张天穆从来没有从这笑容中看到不屑之外的其他神色，却又隐约觉得这笑容意味的不止是不屑而已。
“看来他们果真还是找到了解救你的方法，真可惜，还以为以后我们两个之间，就要由你做那个废人了，以儿子的健康来换取父亲的健康，这样的交换不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么？”
好一个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对着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的詹姆斯，张天穆只觉得胸中泛起一阵恶心。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儿子不能做废人，那当然是要由你这个父亲来继续当了。”
听了这话，詹姆斯开始仰天大笑起来，就好像张天穆这话在他的而立只是最好笑不过的一个笑话，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非要与天比高，与地比广一般，当然，詹姆斯这般的狂妄也是有筹码的。
他转过身继续朝向那团仍旧未消散的黑云，冲着张天穆开口：
“看到那团云了么？那就是我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只要还有这团云在，你是绝对没有能力和我抗衡的，我只要在这团云消失之前把你打败，让这该死的凤凰之力消失，既保住了云，你也没有动了我半分，反而是要死在这里。”詹姆斯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手，张天穆发现在詹姆斯的指尖也有气流流转，无形的风搅乱了他周遭的空气，地面的细碎石子也跟着这无形的气力流转起来，张天穆凝神以对，对方却不急不缓，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真可惜，本来还想要留你一条性命的，现在，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了，只好杀了你了，我亲爱的儿子。”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要我变成废人么？对你来说，看着我变成废人，比直接杀了我更让你兴奋，不是么？”
听到张天穆的反驳，詹姆斯笑得更加的大声了，但这次却不是高傲的狂笑，而更是一种被理解的欣喜：“你还真让我惊喜，张天穆，没错，正如你所说比起看着你死，我更希望看着你变成一个废人，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日日都期盼着的，盼望着这诅咒能够在你身上成真，可惜天不遂人愿，你那些多事的朋友不愿意了却我这个心愿，我便只能解决了你之后再去解决他们了，我亲爱的儿子。”
疯狂的言语过后，詹姆斯并不给张天穆分神说话的机会，率先出了手。
是风刃——张天穆第一时间确认詹姆斯所使用的招式和自己相同，立马展扇而挥，一堵木墙拔地而起，将风刃结实地挡在外面，好景不长，詹姆斯轻笑一声，念叨了一句：“破。”那风刃的攻势便比之前要猛烈了七八分，竟然是直直破开张天穆竖起的木墙，朝张天穆袭了过来。
见到木墙即将崩溃，张天穆眼疾手快，运气腾身，在被割碎成木屑的木墙中险险避过那些风刃，那风刃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划过，甚至割下了他一截衣袍。见到张天穆这般狼狈的模样，詹姆斯只嫌不够，要再为张天穆增加些精神压迫：“瞧见了吧，在我的意识统治的世界里，你没有半点可以阻挡我的能力。”
“还想见到更多么？我不止会你的招式而已。”
然后詹姆斯便悬空而起，一团烈焰在他向前探出的手掌上浮现，火球越积越大，越滚越艳，最后竟然是滚成了足有三人合抱那么大的火球，直直向张天穆扑来。
是莎莉的招式，张天穆皱起了眉毛，知晓詹姆斯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他想要学到什么样的招式不可能，偏生用莎莉和他的，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知晓这一招一定是不能够靠着躲就能躲开的。
莎莉的招式刚烈，自己自然要以柔和的方式来应对。
下定决心之后张天穆落地稳步，超前缓慢划出步子压低重心，合扇挥臂，以臂为笔以心为阵，逐渐推出一式缓慢的至柔之招，那柔盾竟然是生生地将火球拦了下来，就像个绵软但有力弹簧，将那刚硬的火球生生吸纳吞噬，然后化作一摊水球，水火交融之下腾起了一阵青烟，消失无踪了。
还不让张天穆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很快便有召唤法阵在身旁竖起，数十个妖兽从那法阵中被召唤而出——转攻为守，决心不让自己的地位太过被动，张天穆觉得此刻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转守为攻，召唤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甚至是时间，这给了张天穆可趁之机。
而且，对付召唤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打，总不能同时防住几十只妖兽的进攻吧。
打定主意之后，张天穆也腾空而起，扇展悬空左右翻旋，抽手结印口中念起咒语，刹那间无数的石块拖拽着火光从天而降，直直朝詹姆斯召唤的妖兽袭去，一招已毕自然是要另起一招，张天穆抬手取扇，反手挥出，那扇面便平旋着绕了张天穆的身体一周，只见张天穆的身边突然出现近身法球，扇面回手的一瞬间，那法球便直直射出，攻势凶猛。
旋风。
起浪。
破甲。
凡是张天穆所想到的招式，他都一个劲儿地用了出来，只想着时间再充足一点他还能使出更多的招式，源源不断的凤凰之力给予了他足够的气力去运转这些复杂的招式。
起·樱舞。
最后一招，詹姆斯的召唤法阵就要结束，自己很快就要再次陷入被动的局面，张天穆只得咬咬牙，挥扇唤出樱色花瓣，天地间一时间被某种特有的清香笼罩了，然而这樱色花瓣却不是简单的物什，每一瓣都是锋利如刀，风起花舞，至美也至利之物被狂风卷着袭向不远处的詹姆斯。
可是却只见詹姆斯不闪不避，竟然就在原地反背起了手。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在樱刃中毫发无伤地站立着，尽管詹姆斯召唤出来的妖兽在这么一波强力的攻势下被生生地逼退了，但是最主要的那个人仍是背着手仰着头傲立在樱刃之中，就像这樱刃当真是再柔软不过的花瓣，他也只是偶然路过赏花的行人罢了，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你现在意识到了么？我亲爱的儿子，你是绝对无法在这里打败我的，因为你根本无法伤了我。”冷笑一声，詹姆斯自虚空中顺手一抽，一把耀眼的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剑法……这是……
“没错，体会到败在你最喜欢的学长最擅长的招式之下吧，体会到被他杀死的痛苦吧，毕竟你可是杀了他一次，不是么？”
说着他挥剑而来，被他的话所激怒的张天穆皱起了眉，连忙合扇去挡那一记劈砍，虽然勉强当下，但是力道交汇的一瞬间，张天穆便感觉到了久战下去对自己的不利，更别说自己现在还伤不了他分毫——可是……可是……
詹姆斯攻势紧逼。张天穆持扇步步挡，步步退，对手确实越战越勇，越挥越有力，这一记平砍，端的是辣手无情，催的是切实人命。
詹姆斯旋身借势挂剑，张天穆便侧身卡扇，上步擦身而避，即便是拿出了最高的注意力，用出了最高效的应对能力，张天穆还是在几分钟的对峙中被伤了分寸，身上几处皮肤被剑刃划开，往外冒着血。
疼，真疼。
这就是学长当时的感觉么？可是为什么在詹姆斯的意识里他也会……
难不成……张天穆突然心生一念，再又一次错身之中贴近了詹姆斯，轻念一句：“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攻势并未停下，立剑而砍。
这一头张天穆也是安稳接下这一招：“你不知道在你的意识之境里面也是会受伤的。”
“刚刚你可是没看清楚？”
“是会的，意识之境甚至能够影响你现实中的躯体，你在这里伤得有多重，在现实里就会伤得有多重，不过你不介意是么？毕竟这两处早就融合了。”
“你……”
“啊，这就奇怪了，在现实中的人们更是会受伤的，比意识之境里面还疼上数倍，你既然是废了心思把自己的意识变作现实，自然是这一点也模仿了去了，你倒是说说，你会不会受伤？”
趁着詹姆斯滞愣的片刻，张天穆见机横过扇面，那扇沿突地钻出利刃划过詹姆斯的皮肤，果不其然，那皮肤不再如之前那般像是金刚不坏，而是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痕，有血液从那中间冒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只是从未真正被告知过这件事情而已，而这里是你的意识之境，只要给你灌输了这个意识，我便能够伤害你了，不是么？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可……可怨不得我啊。”
最后一击。
知晓自己现在已经能够伤到詹姆斯了，张天穆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收了扇子化气成掌，一击直击在詹姆斯的胸膛，詹姆斯方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便被这一掌催得呕了红，径直往峰下摔去。
不一会儿，张天穆便瞧见天边的黑云消散了，一抹金色的阳光从中隐隐透出，是张天穆所熟悉的模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破除阴霾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