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觉睡醒》二人海

2、第 2 章

　　[五]

　　能和周诚继续做朋友，林苑特别高兴。
　　虽然对面的床铺仍然空着，可周诚已经和他向从前一样恢复交流了，这太好了。

　　毕业以后，周诚拿着家里人给的五百万，去上海创业开酒吧，还租了套大别墅。
　　林苑在投简历时也选择了那个地方，进了一家外企。
　　周诚知道以后就说，这么巧，行啊，反正都是朋友，你就别租房子了，人生地不熟的，和我一起住呗。
　　林苑简直要开心死了。

　　可是等真正住进去时，却和林苑想得完全不一样。
　　周诚和当时的女朋友住在二楼，林苑一个人住在楼下，平时就算真的避免接触，总还是会有尴尬的场面出现。
　　周诚一脸地无所谓，甚至觉得当着别人的面干更刺激。
　　林苑想搬出去，却犹豫不决，他知道自己还是舍不得离开。
　　他觉得自己贱透了。

　　周诚的酒吧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关了门，他想转亏为盈，又借了笔高|利|贷。
　　可周诚的竞争对手却不想给他翻身的机会，举报他的场子曾有人贩|毒。
　　这是重罪，周诚不敢不小心，他打电话回家想找人帮忙，却被告知他那个官爸爸也遇到了天大的头疼事。
　　于是周诚跑了。
　　扔下了大别墅和女朋友，一个人跑了，什么也没说。
　　债主们追上门，他的女朋友哭着骂他王八蛋。
　　林苑就这样搬出了别墅。

　　事出突然，他没有地方能去，他太累了，所有事都让他觉得很累。
　　他住了两天旅馆，突然接到了叶添的电话。
　　叶添说，他们公司在上海开了分部，他正好被调过来，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林苑没忍住，一股脑儿地把事情告诉了对方。
　　叶添听了，立刻开着车把林苑接回了住处，让他好好洗了个热水澡，还下厨做了顿热菜热饭。
　　林苑在叶添那儿住了一个多月后，找到了一户还算实惠的房子，叶添帮着他一块儿置办了些新家具。
　　林苑住了进去。

　　也是在那一天，周诚又有了消息。

　　[六]

　　周诚没有离开上海，只是躲了起来。
　　他现在在一家仓库做管理员，和从前的生活天差地别。
　　这是他在朋友圈发的状态，林苑私信发他的消息他从来没回过。

　　直到昨天晚上，周诚第一次拨通了林苑的电话，带着酒意问林苑：“林苑，你现在住在哪儿？我能过去吗？”

　　林苑沉默许久，还是答应了。
　　他把现在的地址告诉了周诚，又给叶添发了条微信，快到半夜时听见外边有人敲门。
　　“林苑，我分手了。”这是周诚见到林苑的第一句话。

　　林苑突然发现自己心无波澜，淡淡地回了句：“哦。”
　　周诚已经烂醉，走过去抱住他，说：“只有你爱我，他们都是假的。”
　　林苑把他推开，“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周诚倒在地上，边哭边笑。
　　林苑到底觉得这样不好，拉着周诚的腿把他拖进了卧室，说：“你睡这儿吧，我去外面。”
　　“别走，林苑”，周诚拦腰把林苑拉到了床上，力气大得惊人，他压着林苑，气都吐在了林苑的脸上：“你也要离开我吗？”
　　“周诚，你放开我。”林苑冷着声音说道。
　　“哈，哈哈哈……”周诚没来由地笑了很久，扒着林苑的衣服说，“我找了个男的，发现也就这样，拿着东西往洞里捅，一样的……我还是可以硬起来……林苑，我们在一起吧，嗯？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林苑用力把周诚推到了地上，“滚。”

　　周诚没有回他，身体小幅度地抽着，慢慢又停了下来，像是睡着了。
　　林苑的头发和衣服都乱了，但他靠在床上什么力气都没有。
　　21岁到现在，五年了。

　　又过去很久，周诚说梦话了。

　　“林苑……你和你的那个同学，做过吗……他很喜欢你吧……上学时，他老来我们寝室……我都快，快烦死他了……就给了他一把钥匙……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做过……”

　　[七]

　　叶添开着车，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周诚是林苑心头的白月光，胸口的朱砂痣，他不能讲错一句，错了就什么都没了。

　　倒是林苑开了口，问：“你呢，你有什么安排？”
　　叶添愣了愣，笑笑说：“我没什么安排，那天工作呢，我们公司在环贸有路演，情人节专题活动。”
　　“好玩吗？”
　　“这怎么说呢”，叶添想了想，“反正有演出，还有观众互动抽奖，最后会组织一个情侣接吻比赛，第一名能飞个海岛十日游。”
　　“还挺丰富。”
　　“嗯，还行吧，都是部门新人想出来的”，叶添转过头看他，“你要是想去，也可以看看，我就在那儿做监督，去了的话叫我。”
　　“好。”

　　[八]

　　情人节当晚，林苑换了身西装，出门去了环贸。
　　街上尽是人流，随便一眼就是鲜花、气球、灯光、情话……
　　他慢慢地往广场走，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都是冲着情人节活动去的。
　　现在正是观众互动抽奖环节，要两人上去回答一个关于爱人的小秘密，如果答对，就有机会抽出现金大奖。
　　台下的热情高涨，不断簇拥着上前，林苑被挤得腾不开手给叶添打电话。

　　大奖获得者出现后，舞台后方瞬间放出五束烟花，人们开始欢呼，目光都被火光所吸引。
　　林苑也抬起头看，真美。
　　“林苑，林苑！”
　　林苑闻声回头，看见叶添正拨开人群艰难地向自己走过来。
　　“你来了呀”，叶添终于到了林苑面前，眼睛亮亮的，说：“太好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林苑看着他的脸，慢半拍后回答：“……人这么多，我找不到你。”
　　“你说什么？”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叶添把耳朵凑到了林苑嘴边。

　　“我说”，林苑顿了顿，“我看不到你。”

　　“啊，是”，叶添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人太多了，你看不到我的。”

　　林苑哭了。

　　[九]

　　书桌上的药，生日时的包裹，还有无止尽的小礼物。

　　“我们公司在上海开了分部，我正好被调过来，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我正好在你家附近，一起吃吧。”
　　“嗯，出来办点事儿，就在这小区边上。”

　　次次都那么正好。

　　——那你就跟他说吧，不说怎么知道没机会呢？
　　你不要说。

　　——你不接啊？
　　你不要接。

　　——你们和好了？
　　挺好的。

　　林苑，我帮你抢了十双羊毛袜子。

　　[十]

　　叶添急得伸手给林苑擦眼泪，“你怎么了，别哭啊。”
　　林苑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叶添有点哭笑不得，“人这么多，看不到很正常，不哭了啊。”
　　可林苑的眼泪没停下，“我没看到你，对不起，叶添。”

　　我一次都没看到你。

　　“没事儿，现在看到就好啦。”叶添笑了笑，“你看看周围谁哭的，嗯？大家过节都开开心心的好吧，别哭了好不好。”

　　林苑伸手抱住了叶添，把头靠在了叶添肩上。
　　叶添愣了一秒，也慢慢地回抱住了他。

　　“叶添。”
　　“嗯？”
　　“我想和你过情人节，行吗？”
　　“……行、行啊，反正凑单儿过呗。”

　　“以后每个情人节都和你一起过，行吗？”

　　最大束的那颗烟花，在天空中亮起。

　　“你说……什么？”

　　[十一]

　　还没做完的梦，我醒来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