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而至》甘草多

28、第二十八章 堇色年华（番外）

　　娘说，第十个河水干涸时节，我就能出门。
　　萤雪离开时，我破天荒的哭了。萤雪是我最后一个玩伴，也是玩伴中伴我时间最久的。我紧紧拽住她，低着头，用一种卑微方式留住她渴望自由的心：“雪，留下来，陪我。”
　　萤雪的心早已飞入江湖，飞到那个她爱慕男人的身旁。她说她的爱情在十年前就已天定。
　　十年前，萤雪是镜花宫俘虏的小丫鬟。两个小毛孩跑到宫中抢夺宫主之位，场面异常混乱。
　　萤雪趁乱逃离，途中她看见一个衣衫雪白飘逸的男子。男子回头对她微笑，弯曲的两瓣月牙划过心湖，涟漪不断。
　　雪说，那一笑虽不及倾国倾城的美，却注定让全国全城的女性为之疯狂。那是美丽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惹人喜爱。世上有这魔力的，仅玉生烟一人。
　　萤雪走时，还是一身未脱婴儿肥的稚气，不料几年后再见她，她却蜕变成骨瘦如柴、苍白面容的镜花宫护法。
　　如果欣然看见她，一定一针见血奉上绰号：白无常。
　　娘说，混江湖可以，但一定要先找到令我怦然心动的女子。
　　第一次看见欣然，心就混乱跳动。
　　披头散发，双手无措找不到摆放位置，血顺着伤口狼狈涌出。真是震撼心灵的混乱跳动！
　　怦然心动的女子，我一到落霞山就发现了，为她戴上翾石玉，就能闯荡江湖。不知为何，玉已戴，结已系，本该了无牵挂离开，心却不知何时决定留在原地。
　　夕炎追问我为何留下，他是个麻烦的人，做每件事都需要理由。他认为我留下也应有理由，而且这理由必是有利于我。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同道中人。”
　　夕炎轻皱眉头，仍要我继续解释。
　　我翻翻白眼：“向笨女人请教何为异形大战铁血战士、贞子复活、咒怨不断、生化兽尸！”
　　夕炎听了这个理由，眉头皱的更深，如此高深的问题，估计他也不会明白。
　　于是，我留在这个偏远山村，每日与一个叫做水欣然的笨女人打闹。
　　夕炎常在暗地里警告我，不要乱来。乱来？我没这爱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疑惑笨女人身边怎会有如此机警的人。笨女人，其实更像个疯女人，疯言疯语不断，怪异想法不止。只是，听她讲述那些奇怪事物，内心竟会涌上淡淡喜悦。
　　落霞山有个叫做玉玲珑的女人，镜花宫有个叫做花夕炎的男人。玉玲珑自称水欣然，下山隐入村庄，花夕炎甘愿伴其左右，这之中唯一牵绊只能是中了虫毒的花飞钰。
　　没想到，我与欣然闹别扭，出走不过几日，夕炎已按捺不住将欣然拐入镜花宫。很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熟人，儿时最好的玩伴。
　　不过，一见萤雪，差点令我吐血而亡。
　　“雪，这是你吗！瘦得只剩下骨头，白得比尸体还恐怖。雪，这些年在镜花宫，是不是被人欺负？你告诉我，我非揍的他们满地找牙。”我义愤填膺，双手握拳。
　　雪不耐烦打呵欠：“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理智。放心，我好歹是个镜花宫护法。找我什么事？”
　　“帮我救个人……”一听是救笨女人，雪面露无奈。最后，她仍答应暂且相助。
　　分别时，我才想起她的恋爱问题：“找到玉生烟了吗？”
　　雪消瘦脸上绽放幸福笑容：“找到了，他一直在镜花宫。”
　　营救欣然失败，平生第一次发现自己无能。
　　钻出水面，我遇见夕炎，他问我：“想变得更强吗？”
　　欣然在水中凄凉笑容划过脑海，我毅然答道：“想！”
　　突然很想，倾尽所有去保护笨女人。太笨的人，容易受欺负。
　　我问夕炎为什么要教我武功，为什么要让我变强。他训练我一个多月，最后一天这个谨慎少言的男人终于回答我的疑问：“我已无能力保护欣然。”他，也在保护笨女人？
　　救笨女人之前，我找到萤雪。雪变得更瘦了。
　　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摇头：“我要陪在他身边。”
　　“别傻了，玉生烟不值得任何人爱。将自己师父丢弃，毫无责任感的一走了之。这种人不值得你爱！”很早之前，就想告诉雪，她应该被另一个人爱。比如说，我！
　　雪只是笑，陷入爱的诱惑的笑：“堇，你不明白。爱最重要的，是陪伴。流言纷飞，怀疑坠落，我只求陪在他身边。”雪指着我的心：“你的心中早已认定陪伴的人。你说我傻，你比我更傻。为了她，你不断让自己变强，放弃闯荡江湖的理想。”
　　雪的话令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心，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欢上笨女人，怎么喜欢上她的，我忘记了。她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她唱歌，我就静静聆听。
　　娘一见到欣然，激动的老泪纵横：“儿啊，你眼光好，这儿媳妇娘喜欢的不的了。定情信物翾石玉戴在她身上，也很好看。”定情信物是什么？
　　娘气的敲我脑袋：“就是你们相爱的证明，男婚女嫁的证明。”娘又小声嘀咕：“明明是祖传的因缘石，江湖人硬说是武林秘宝。”
　　男婚女嫁，这么快。才发现自己喜欢笨女人（哦，不，应该叫她然），就马上谈婚论嫁。但是，然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娘又猛敲我脑袋：“还不快点和她说清楚，我怎么教出你这么笨的儿子，云家的列祖列宗啊！”
　　然曾说过，紫代表幸福。
　　我好奇问她是什么颜色。
　　她指着我放身大笑：“就是你眼睛的颜色，紫色就是堇色。”
　　拥有幸福色彩的双眼，也应该拥有幸福人生吧！
　　然，我喜欢你，你却说我是个小孩。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拒绝爱的参与。你说紫色是幸福的颜色。它是我的名字，是我双眼的色彩。
　　我想给你我拥有的堇色年华，你却惊恐的连连后退。
　　是我配不上你，还是幸福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