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而至》甘草多

27、第二十七章 告白

　　住在偏远山区的唯一好处，再次被迫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入住荒无人烟石室中唯一乐趣，夜晚月光透过石缝洒入屋内，那束被无数作家歌颂描绘的绝美月光恰巧全部洒在双眼上。我的周公啊，你让我如何进入梦乡，同你吃喝玩乐。
　　理智与情感之间，我选择了前者；散步与熬夜之间，我也选择了前者。
　　离石屋不远，也有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河岸树木林立。微风夹杂淡淡腥味，同很多东西相同的味道。月亮被蒙上层薄雾，光芒尽散，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月黑风高夜，杀人盗宝时。果然，我一个不小心，就踢到某个贼子。李家小贼静静蜷于屋外角落，仅着件薄衣入睡，不时瑟瑟发抖。
　　小堇说自己的性别不能暴露，他背着李家小贼翻山越岭。觉得小堇有时特妇人之仁的，这事如果交给夕炎办，一剑封喉，完事后他还会特鄙夷的说：“麻烦。”
　　不久前，李家小贼还是个被父母关爱、李爷爷疼爱的孩子，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我返回屋内，抱出薄被围在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异样令他睁开迷蒙双眼，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映出单纯美好的世界，一个只有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世界。这个世界突然弯曲成两瓣好看的月牙，很熟悉亲切的形状，玉玲珑微笑时的双眼也是这样。
　　李家小贼抓住我轻捏被角的手，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词语。
　　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孩子，这个词语代表着仍有许多奢侈的权力。做错事不用负责，因为还是个孩子；肆无忌惮的撒娇，因为还是个孩子；霸占某人全部的爱，因为还是个孩子。孩子，我们曾经都是孩子。给予孩子的，应是世间无瑕的爱。
　　一双被阴冷月光笼罩的手覆上我手，暖暖气息弥漫身体，我抬头，小堇淡紫双瞳妖异魅惑。
　　若是以前，我必会大嘴一咧，露出被小堇称为蠢笨的笑容，给小堇妹妹来个充满姐姐关爱的熊抱。现在知道小堇是个男孩，面对他时有些莫名尴尬。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被个小屁孩耍的团团转。
　　我抽出手：“小堇，怎么早就起床了。”
　　小堇望了望头顶月亮：“我还没睡。”他的双眼经过月光洗礼，妖艳生魅：“带你去个地方。”
　　河边有棵大树，枝干横生遮挡光芒，仅有些星星点点的月光钻出树叶缝隙，洒向树干上的刻痕，若隐若现。堇指尖顺着刻痕轨迹划动，坠入散裂回忆。树干上有个陌生名字不断重复，堇说那是他儿时玩伴，一个怕乎乎的女孩。
　　“她现在瘦了，却想用病态的瘦去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心。真是个傻瓜。”堇的双眼水雾笼罩，我却宁愿将这看做月光洒落的朦胧。
　　堇指着流动河水：“这条河与落霞山上的河相接，以前这里有很多树叶，落霞山上的树叶。每年初春河水都会干涸，娘说第十个河水干涸时节我就能离家。人真的很奇怪，小时候向往外面的世界，离家后又盼望着回家。然，你也盼望着回家吗？”
　　流水声掩盖我的回答，卑微的告诉堇：“我没有家。”
　　而我瞬间明白小堇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营造了如此缓和的气氛，都只为引出以下连番切入正题的问题：“然，还为镜花宫的事悲哀吗？你喜欢花夕炎？难道你也喜欢花飞钰？莫非，你两个都喜欢？突然间喜欢两个人，你徒弟怎么办？他还等着见你。娘说你喜欢可爱粘人的，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可爱，就是不够粘人。不过，我会改变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堇式告白！
　　如果不是同小堇长期接触，清楚他的为人，很可能误以为他是正在提问的好奇宝宝。
　　堇，我对小孩没兴趣，对有异装癖的小孩更没兴趣
　　。拾起石子投入水中，圈圈涟漪蔓延，心却不知何时关门上锁：“堇，你还是个孩子。我喜欢你，与风月无关。”拒绝一个脾气恶劣的孩子，要利落干脆。
　　小堇瞬间抽出匕首，每次发怒时的必备武器。
　　我内心懊悔，已经特别小心翼翼，为何还是招惹上小堇，我可是一直怕他的匕首威胁。认命低头，还是先妥协吧。
　　空气中有血的味道，殷红艳丽色彩的味道。匕首落处，竟是小堇的左臂。愕然看着他，大哥，不会吧，我可是很委婉的拒绝你，你不用自残的！
　　堇的眼中，大片魅紫纷飞，代表幸福的颜色：“娘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然，我已不再是小孩。”
　　其实，堇才是真正的小孩，连表达成熟的方式都是如此冲动幼稚。
　　堇，我喜欢你，喜欢夕炎，喜欢花飞钰，喜欢你们的双眼，喜欢你们的微笑，喜欢你们为生而努力。仅仅是喜欢而已，与爱无关。
　　爱？我爱的人不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