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而至》甘草多

23、第二十三章 混乱过往

　　下意识收紧手臂，暖暖柔柔触感，怀中人动了动身子。我闭着眼轻声说：“小堇，陪我。”
　　小堇声音闷闷的：“蜡烛灭了，我再去点一根。你怕黑。”
　　我心中一暖，却不放手：“我不怕黑，只是怕孤单。屋子太大，白天有日光陪我，可一入夜只会有我一个。”
　　小堇反抱住我，将我拉入怀中，她的声音在头顶萦绕，带着鲜少温柔气息：“有我陪你。”
　　我倚在她胸前，暖暖心跳声催人入眠。我说：“小堇，要多补充营养，你的胸部发育太慢了。”
　　小堇很现实的给了我一记爆栗，我紧紧抱着她，鼻子酸涩：“堇，你真好。”
　　大火点亮大半夜空，烧褪艳丽色彩，汹汹火焰累积仿若镶嵌于天空的火烧云。我被杜绝在火外，看着跳动火焰，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我把这称为“陪伴”。
　　翌日午后，鲜花环绕的华丽住宅只剩废墟，炎黑温热气息弥漫。我照着记忆中影像，努力寻找曾经住处。那里躺着我的病人，初到这世上，尽心尽力医治的两人。他们是同根生的兄弟，也是天生的仇敌。
　　可是，印入眼帘的除了火焰过后的焦黑，就是极度扭曲无法分辨的东西。很害怕，大脑空白，却有许多嘲杂刺耳因子叫嚣。我一直在抵触真正发生的事。比如来到这世界，比如两个朋友的死亡。仿佛又置身在暗黑地下室，那个关闭我所有梦想，滋生出恶魔的阴冷空间。四周全是毫无温度的死物，只能用双手紧紧拥抱自己。
　　“爸爸不在了，妈妈要去上班。然然总是很淘气，怎么办呢？”面色苍白的女人独自呢喃，她的锁骨异常清晰，仿佛全身重量都依赖于此。
　　我困惑看着她：“妈妈，然然会很乖的。”
　　“不准说慌，你和他们都一样，都骗我。”女人提着我衣领，步履阑珊。冰冷大门后是更加冰冷的世界，女人的声音忽然柔和，如轻哄婴儿入睡的温柔旋律，无限宠溺：“然然乖，听妈妈的话。”
　　那是我第一次被她关入地下室，我在极度恐惧状态下度过了两天，这两天差点结束我的生命。有时我想，如果当时我懦弱一点，胆怯一点，是否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世上也只会有个喜爱美丽童话的女孩，她在某一处地下室沉入梦乡。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当我不再抗拒黑暗寒冷以后，地下室唯一一处通风窗口传来轻柔低呤，淡淡花香弥漫。我抬头，眼前全是纯白鹅毛般花瓣，细细碎碎不知疲倦的掉落。风动，声随，花香四溢。我喜欢上这些白色花儿，也喜欢上催人入眠的温馨曲子。它们伴我入梦，鹅毛花瓣纷飞雪卷的梦中。
　　此时小堇怀抱，正如那些花，那首轻柔曲子。她身上温暖气息源源不断化解我被冰雪覆盖的心。我说：“堇，你听歌吗？”
　　小堇很干脆拒绝了我：“不听。”
　　手指在小堇柔软发中穿梭，我说：“可是我很想唱歌。”于是，我哼起那首歌，一首简单的催眠曲。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六岁那年，父亲意外死亡，长年疾病缠身的母亲彻底崩溃。母亲带着小小的我，远离人群，远离曾有的幸福。她把我关入地下室，她说她怕失去我。
　　“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后来，在一次甜美梦后，我被人解救，母亲失去了。
　　“……传说中神话里，梦中的我在梦你，神仙说梦会醒，可是我不听……”后来，我开始失去双亲的生活，很多人带着同情怜悯目光陪伴我。我对他们微笑，没心没肺。
　　“……流水葬落花，更凭添牵挂，尝过相思百味苦，从此对情更邋遢……”后来，我暗恋一个男孩。我记不住他的名字，却将他的声音深深刻入骨髓。他唱那首催眠曲，声音和儿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于是，我小心翼翼调查他的过往，他的童年，他曾居住的地方。原来，他就是儿时为我唱歌的歌者。
　　可是，我能跨越时间空间找到他，却没有机会对他诉说心中爱意。我被他的妹妹刺死于梧桐树下，一刀入心，千刀刮身。他被他的妹妹捆绑在树干上，他叫我的名字，不断重复。
　　他的妹妹，从小被他宠溺的孩子，从小在他歌声中甜美入睡的孩子，她说我抢走了她的哥哥。她将刀刺入我身体时嘴角含笑，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她的哥哥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