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而至》甘草多

22、第二十二章 我叫李大（番外）

　　我叫李大，李家的老大。顾名思义，我家里还有李二、李三、李四……直至最后一个小兄弟李十七。

　　大家都是孤儿，没爹没娘，凑在一起过日子。因为我年纪稍大，又姓李，大家就依次改了名。

　　不知为何，百姓日子安稳，却总有很多孤儿流离失所。有次听到个老乞丐战战兢兢嘀咕着：“落霞山变，妖女祸世，天下大乱。”

　　老乞丐周围还围着几个年长乞丐，说着什么。

　　“帮主，妖女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

　　“这简直是□□理常纲，为世人所不耻。”

　　“小姐的婚事又吹了！”

　　老乞丐大叫：“我的女儿啊！”遂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后来江湖传言：丐帮帮主女儿第十五次招亲未果，自断发出家为尼。

　　那段时间江湖传言很多，都是些关于女子的。某某绝代佳人伤心欲绝；某某第一美人看破红尘；某某仙子以自己为赏金，杀住在某深山老林的妖女。总之，江湖人都忙着安慰美人，夺美人芳心。

　　对我而言，食物是最重要的。

　　兄弟十七人，饥寒交迫之际，竟意外发现个隐蔽山谷。谷中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碧波水漾，仿若人间仙境。我们在这里盖简易房子，吃加工简单食物，却是其乐无穷。

　　然而，一个男人打破这种宁静。那天我刚打猎回来，便看见个衣衫雪白的男人站在屋内，而其他十六个兄弟呈半圆状围绕。我扔了猎物，手中紧紧握着树枝，那是经过改造用于捕猎的简单工具。用小刀将顶端削尖，刀只有一把，而工具却有很多。

　　那男人看着我：“这里有叫梅的人吗？”

　　兄弟们不约而同看着我，眼中溢满乞求。我心中一片清明，抛给他们个放心眼神。我说：“没有。”

　　李十七倒地，李四手扶额，李十泪眼朦胧……总之，兄弟们皆做悲伤绝望状。那男人弯起嘴角，一双眼睛勾起好看的新月状，居然十分的……可爱。他说：“从今以后，这个谷是我的，谷里每样东西都属于我。包括你们，而你们只需做一件事：让叫梅的人来找我。记住，我叫玉生烟。这个谷叫踏雪谷，踏雪寻梅。”

　　后来，我们果然帮他找叫梅的人。而我纳闷，都说了这里没这号人，这男的还让我们瞎忙什么。

　　李二悲哀看着我：“大哥，是‘梅有’。”没有？我一脸疑惑。

　　李四用树枝在沙地上比划了几下，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梅有。

　　据说，那天，玉生烟一直等候于屋中，认真耐心审问我们“梅”的下落，大家供词一致，语气立落干脆。至此，大家闻梅神色立变。

　　这世上用梅命名的人很多，可独叫梅的人却很少。玉生烟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大家都是有姓的。比如我吧，虽然名字难听了些，但有个姓，响当当名正言顺的姓氏。所以，我们找梅整整找了二十多年。

　　兄弟们也成家立业，在江湖上也算有点脸面，但是每年寒冬我们都会去踏雪谷见名叫玉生烟的男人，告诉他仍没有找到梅。

　　今年十分奇怪，初春时我收到玉生烟的飞鸽传书，他说他要落霞山的圣水。

　　落霞山位于西面，终年落叶纷飞。那本应是个风景秀丽的观光点，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异常恐怖。这个女人叫玉玲珑。传说她人貌蛇身，虎脚乌翅，身体覆着透明剧毒粉末，触之必亡。

　　本来玉玲珑呆在落霞山，与武林并无瓜葛。可是，她却一不小心夺走了广受武林女子青睐的侠士。侠士是不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侠士也不会爱上妖女，必是妖女迷惑了侠士。

　　这圣水据说源于山中深潭，具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妖女终日饮之，故长生不老、身有异样。

　　我不想取圣水，玉玲珑很麻烦。她的仇人很多，并不代表她没有朋友。能有那么多仇家的人，她的朋友必非常人。更何况，玉玲珑还是个女人，女人的本事不能小瞧。

　　但玉生烟也不是我能得罪之人，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我决定将此事交于绝杀门。绝杀门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

　　果然，半个月后我将圣水交予玉生烟。玉生烟问我：“她是不是下山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十多年来我只听懂他几句话。初次见面时他问我：“这里有叫梅的人吗？”我和兄弟们沦为他的找人工具。第二句是他半个月前的飞鸽传书。

　　第三句就是他现在问我的这句话，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谨慎起见，我选择沉默，这种方法通常能引导对方自问自答。

　　果然，玉生烟轻沾圣水：“她从不让我碰圣水。若她没有下山，必已灰飞烟灭。”

　　玉生烟的表情很复杂，有坠入回忆的恍然，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还有毁灭一切的愤然。

　　我耳边突然响起多年前老乞丐说的话：“落霞山变，妖女祸世，天下大乱。”

　　我觉得该通知兄弟们归隐了。大家找个世外桃源，胜过踏雪谷千万倍。

　　因为我听到玉生烟说：“是该了断所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