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候叶子安2》wellnight

4、第 4 章

　　夕阳坠。
　　天边一滩血色。

　　“胡将军，皇帝此时传诏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左不封原本便是一个谨慎的人。
　　胡举一掠胡须大笑起来，胸腹之间铠甲虽了他的笑声震动起来，满是金属的铿锵声响，“宫中侍卫大半乃是我的心腹，小皇帝的心思我还不清楚。”
　　“将军如此明了，真是一代将才。”左不封笑起来，谨慎的人喜欢谨慎的人。
　　“布网捉鱼这种事情，太过简单。”胡举小心翼翼地拔出腰间宝剑，双臂举起，对天喃喃而语，闭上眼去，双手缓缓用力，坠下鲜艳的血液延着他的双臂的铁甲坠将下来。
　　满是血腥的味道，左不封忍不住掩了鼻子，“将军此出兵，可以直转西疆，三王爷已经传来秘旨，只要将军肯率军投效，富贵荣华。”不知未何，他开始讨厌面前这个男，他的笑容太残忍。
　　“太危险了。”他睁开双眼，将宝剑合了血收回鞘中。
　　“你是说路上会被云中军截击？”左不封忽然想起朝堂上那个男人冷漠的眼光，心下一寒。
　　“这倒不一定，或许比起三王爷，云中侯会是一个好主子，只是，有时候我喜欢自己做主！”胡举狂笑起来，不再去看目瞪口呆的左不封，大摇大摆地跨出门去，他要做一件最最危险的事情！

　　其实，你应该可以明白我的心，
　　只是，你太懒，而我，太怕麻烦。

　　“这计划有几分可行？”
　　柳若然看着满堂林立的云中军，看他们各自奇怪的表情，尤其是陈子扬冷眼扫看全场的模样引了他十分的不痛快，只是箭在弦上，却也早已不是他能选择的了。
　　“有我在，什么计划都是天衣无缝的。”
　　陈子扬不待站在皇帝面前的叶子安回答，抢了话应到。只是柳若然的目光瞬间扫在他的拐杖之上，饶是性情若他，还是红了脸垂下头去。
　　“十成把握。”叶子安淡泊说话，眼神里满是自信。
　　“好，朕就赌一把。”
　　少年皇帝柳若然是这样的男子，或者皇帝总是这样的男子，他们背上的负担，他们的江山令到他们无法冒险，不能冒险。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叶子安看着面前的男子，心中微痛，他冒得风险，他许下十成把握的代价，想来并不能被理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了柳若然的话语，他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毕竟他肯赌，便是对自己的依赖。
　　“相信我，相信我们。”叶子安回过头，诸般云中随者皆是大笑，信任的目光，还有，那个人。
　　“切。”陈子扬心知自己并没有上场的机会，只好骂一声略做讽刺，“我们只是为了侯爷罢了，你信不信我们才不在乎呢？”
　　“哈哈。”看着他的别扭的模样，连带柳若然也禁不住哧笑起来。“多谢陈兄了。”
　　那时候，他们三人，分明是相互微笑着，只是故事早已写好，多年后的分别与疼痛，其实，在一开初便是写好的。

　　“胡举将军奉旨前来！”
　　宫人们远远地叫唤起来，少年柳若然冷漠地一笑。
　　“诸位都下去吧。一会有劳了。”
　　即便是如此的情形，这个男人依旧杂了无双的温婉。叶子安听了他的话，怔怔地看。
　　“安，我们下去吧，一会伤到你就不好了。”陈子扬拉了他的手，抿起嘴。
　　“恩。”
　　“安，这里很危险，快下去。”陈子扬的话响起来，只是叶子安回过头来却是一双全然无神的悠然笑眼，徒令他加倍叹息。
　　“安，你留下来。”
　　柳若然冷眼一笑，抓了叶子安的手，狠狠用力。
　　一时沉迷，一世醉。
　　“皇上是不能完全信任我们吧。”叶子安一声叹息，盯了那个男人的眼，他不否认，也不解释，只是望了叶子安，手里丝毫不肯松。
　　“胡举将军到。”
　　宫人的声音近了。
　　“安，这里很危险！”陈子扬的话很沉，但是，有太多的愤怒杂在其中，几乎是燃烧的疼痛。而他不说话，不放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大战，无论是因为谨慎，还是，还是，因为需要依靠，他都不愿叶子安离开。
　　“胡举将军到。”
　　宫人的声音近了。
　　“安，这里很危险！”陈子扬的话很沉，但是，有太多的愤怒杂在其中，几乎是燃烧的疼痛。
　　他不说话，不放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大战，无论是因为谨慎，还是，还是，因为需要依靠，他都不愿叶子安离开。

　　“参见皇上。”
　　胡举进来的时候，瞥见叶子安与拄了拐杖的陈子扬，不禁是一丝微笑，他跪下身去，膝盖贴上清冷的石板，有凉爽透了膝盖传到他激狂的心。
　　“爱卿可知朕召君何事！”柳若然，并不知晓他的计划，只望着可以松懈胡举的注意。他一步一步度近于他，冷不妨那个男子忽然抬起头，冷冷地望向自己。
　　“臣知道。”他的面上带了奇怪的笑。
　　柳若然停下步来，他有些微的紧张，他的眼睛一瞥站在一旁的叶子安，只见他被陈子扬紧紧拉着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为何竟有些微怅然。
　　“那爱卿说说看。”
　　柳若然依旧镇定，只是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晚上叶子安调笑着说让他去掉“卿”的模样。
　　胡举看出了他的不正常，或者说胡举早就知道他的不正常，他的头又伏下去没收放在腰间，那里是刚沾了他自己鲜血的利剑。
　　“臣不敢说。”
　　“这世上也有胡将军不敢说的话么？”柳若然对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满是恨意。
　　“当然，臣虽是一个武将，却也明白有些话说出来便是犯了紧忌。”他的话语不紧不慢，他的视线分明正对着地，却好像在盯着柳若然，盯着他怯懦的心。
　　一阵哽咽。
　　叶子安瞥见柳若然腰间的剑。
　　“将军总是带剑来见陛下么？”他说话的时候带了浅薄的笑，好像面对不过是一个朋友。
　　抬头细细看了叶子安一眼，那温柔，那眉眼中的清澈，分明不过是一寻常爱笑的少年，一时间胡举几乎不能将面前的白衣少年与谋害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胡将军！”陈子扬的紧紧抓住自己的拐杖。
　　“本将军负有保护皇帝之责，带剑入宫自是当然！”胡举笑起来。
　　“保护朕！”柳若然心头一阵狂痛，他痛恨背叛，痛恨任何辜负自己的人！
　　“皇上，”叶子安的眼睛落在少年皇帝的身上，带了难言的伤痛

　　面前的爱人，再也禁不起丝毫的欺骗，丝毫的背叛，不由得他想停下来，许诺他一分永远的安全。
　　“胡将军，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被封为平寇大将，早已解除了职守宫廷的任务吧，如今身为边关大将带剑进朝怕是不当吧。”
　　叶子安的话语永远那样温婉，他伸出白玉般，分明毫无力气，“请将军把剑交于我吧。”
　　若是就此从了叶侯，是不是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就可以永远跟在他身边？
　　胡举心头一震，缓缓摸向腰间宝剑。
　　“这把剑既是将军随身之物，就不必解了吧。”柳若然强装了平淡的语气。
　　“皇上，剑上带了血气，怕是会冒犯了龙体。”叶子安伏身说话，背向胡举抬起头的刹那，悄悄摇了摇手。

　　一场安排就此结束。
　　然后眼看这个男人带了原本属于他的部队离开。
　　投靠三王爷，或者叶侯。
　　甚至，是转向面前的这个少年。
　　柳若然心头滴血，疼痛，以及绝望的伤。

　　他不能接受一个脆弱的自己。
　　“此间乃杀敌之物，保朕皇朝，如何伤得了朕，胡将军你且带着吧！”柳若然后全然不顾叶子安着急的眼神。
　　“谢皇上。”胡举看不出他们的纷争，奇怪地谢过。
　　“来日方长。”叶子安的话语拖得长长的，“来日方长，皇上此行只是为了嘉奖于将军，希望将军为国报效，既然将军军务在身，皇上不如就此。”
　　叶子安的眼睛冷盯了柳若然，他已嗅见血的味道，如此浓厚，一触即发。
　　“恩，你就先下去吧。”
　　柳若然看看叶子安着急的模样，看他的从容为了自己一点消散，就此别过吧，他并不愿意冒险，何况，此时这个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全部的危险，原来十成把握是那他自己的安危来换。
　　“那么，皇上就为了这叫我来。”
　　胡举猛地站起身来，满脸鄙夷。
　　“皇上自有封赏，将军还是先下去吧。”叶子安抢过话头，却原来，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还是无可避免。其实他终究不过是有一个少年，又能算到怎样的程度。那么，尽他所有的能量，保护皇帝，保护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可是，那个人并不在乎。
　　“难道将军还有话说！”
　　柳若然的眼神里喷出火来。
　　“皇上的吩咐，臣下永远会听从。”胡举说着最恭敬的话，用最不屑的语气！他要激怒那个男人，他要柳若然张开他的网，然后露出破绽！
　　“皇上。来日方长啊，不如就让胡将军下去吧。”
　　叶子安转念一想，分明已经有无数恐慌凝在心里，身子禁不住要颤抖起来。

　　也许真的还有机会。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也许，也许，总是有无数个也许在等待。

　　只是，他没有耐心，他情愿冒一次险，情愿拿自己的性命来做一次赌注。
　　柳若然痛恨失败。
　　“大胆胡举，竟敢行刺朕！他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