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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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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天气酷热,蝉鸣肆意,这一年,赵家的大小姐终于成亲了。
男子入赘,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袍,由着两边唢呐匠夹到游行,一直到女方家中,在这个年代里,门外放一串鞭炮完,酒席就开了,亲友宾客入座,岳父岳母上座,入赘的夫君与新娘子拜上三拜事儿就成了,此后,新娘子只要在新房里待着就成,夫婿则要在宾客上被人引着认识认识亲戚,开始祝酒吃菜,顺序一个不能乱,最后无外乎闹闹洞房之类,但是赵家虽是商贾大家,但也与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之间多有交集,闹洞房这一项多少有些不雅,因此高门大户都是心照不宣地决定不闹了。
不过,门外的鞭炮最后一声也响完了,酒席却还是没开,鞭炮已经放了三个时辰,直直从上午放到未时,却久久不开席,听的人也是头昏耳花,一半是被鞭炮声吵得,一半是饿的,赵家人虽是上了些点心与茶水,但此前谁也没想到会僵持这么久,茶水虽是够得,点心却是少了,座上的一些老人有些熬不住了,席上的人把几辈子的家常与八卦都唠完了,神情也是多少有点恹恹的,老人家本就是筋骨不便,刘家老太君喝了一口茶水当下把紫檀杖对着地面杵了三杵,“咚”“咚”“咚”,掷地有声,座上交谈者都低了声,将视线投向了这位白发老人,老人已近九十高寿,牙口不全,口齿不清地说了什么,旁边的丫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朗声道:“赵员外,我家老太君让我问一声什么时候开席,这么多人都等着,那新娘子到底出不出来,就算害羞那也不能让这么多人干等着呀,我们老太君身子骨也不好,再不开席我们家老太君也只能先行告退了!”
赵宝坤脸上赔笑道:“这不是小女初次有个夫婿,高朋满座,小女一时害羞……”
小丫头张嘴道:“害羞?!赵员外这是说哪里话,谁不知道赵家小姐十六岁起就抛头露面做生意啊,听说赵小姐也是参加过不少婚宴的,怎么轮到自个就扭捏起来了,让我们这一大帮人等着!”
赵宝坤打着哈哈,道:“诸位见谅,见谅!”
小丫头依旧不依不饶,“赵员外,还快请你们家小姐出来吧,这姑爷也等急了不是。”抬瞟了一下坐在角落里喝凉茶的白面书生,书生听到有人提到自己有点慌张,一口茶水呛在气管里,用力咳了起来,引得不少人看他。
书生叫苏越之,原也不是个穷酸秀才,听说祖父曾是个地方小官,但其父好赌输光了家产,书生跟人借了一笔钱上京赶考,可惜没考上,也没路费回乡,只能摆个地摊做个写字先生,卖卖字维生,因其性情温和,与人甚好相处,赵家差人四处打听良婿的时候就有人推荐苏越之,赵家家财万贯,赵员外也是明白人,赵雁晴自然是天质异禀,配得上更好的夫婿,但家里也就赵雁晴一个人有能里继承家业,若是赵雁晴走了,自己百年之后,剩下那几个傻儿子一定会把一份家业败光,赵宝坤虽然可惜女儿嫁的夫婿有点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也没有什么意见,苏越之也算是个读书人,卖相也好,女儿也不讨厌,这不就顺利成章了嘛。
但是万万没想到,雁晴也是同意了嫁人的,今天一早着丫鬟去伺候梳洗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赵宝坤遣出了一半的家丁出去找,为了拖时间甚至把全广阳城的鞭炮都买回来了,足足放了三个时辰拖延时间,但半天也不见消息,赵宝坤也是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收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握紧袖子。
苏越之身着喜袍,衬得嘴唇也有些鲜艳,汗水是一层接一层,喝了许多凉茶,跑了几趟如厕却还是不解暑。
天气炎热,座中宾客的内衣皆是汗涔涔的。人一多,虽是白强黑瓦的大宅院,也放了冰块在屋子里解暑,也有着火热灼人之感。
“新娘子来咯——”
赵奶妈搀着披着大红嫁衣、盖了鲜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了,大红的嫁衣绣了针脚细致的吉祥图案,新娘一只手臂由赵奶妈搀着引路,另一只手握在用金线秀出的精致图案上收紧,双脚局促地迈着小碎步,两位家丁提醒新姑爷起身与新娘子拜天地,赵宝坤赶紧牵了自己的正妻慕云棠上座,接受跪拜礼,慕云棠交握双手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其余人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妥,但慕云棠却是知道其中的猫腻,紧张得不得了,幸好天气酷热且无风,赵家摆在室内去热的冰块化了好几块,众人皆盼着婚宴赶紧结束,没人注意到其中的不妥。
站在旁边的赵彦仲疯狂扇着扇子,焦躁不已,赵彦仲平日不学无术,是赵宝坤的第一个儿子,庶出,今年刚好十八岁,这时满肚子气,心想这大姐摆什么臭架子,非要让一帮子人等那么久,真当她自己是金凤凰不成,今年四月听说这赵雁晴终于要成亲了,赵彦仲高兴地花枝乱颤,这半个家族的掌权人一走,老爹不把担子给自己还能给谁,自己那几个弟弟吃亏在年纪轻又笨,只要有自己在,这家族产业老爹非得交给自己不可。谁知道赵雁晴居然不是嫁出去,非要招个入赘的,明摆着不肯放手家族的那些产业,赵彦仲越想越气,想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只要有大姐在就的不到施展便生气。
站在赵彦仲旁边的是他的两个弟弟赵彦叔和赵彦齐,平时也是捉鸡斗狗,跟赵彦仲一样讨厌大姐,但奈何大姐手中有权,管着他们的花销,怄气也只能私底下怄着,真跟赵雁晴抬杠是万万不敢的,若是要跟赵雁晴使绊子也一定是二哥赵彦仲出主意怂恿两个弟弟去干,不过多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时赵彦仲揩了一把脸上的汗,瞪着眼睛看新娘子,目光却在新娘子的手上顿住了,随即在心中思索出了对策。低声对旁边的弟弟们说着些什么,眼珠一转又回到新娘身上。哼,今天,这气,是一定要出的。
“送入洞房——”奶妈这悠长的一喊,新娘子便被搀着往新房走,赵彦叔往人群后边走,瞅准机会假意站立不稳推了一把前面的一个人,那人“啊”的一声来不及反应便一个踉跄碰倒了新娘子,新娘子也是措手不及连带着奶娘一起跌倒在地上,盖头落开了一半,赵彦叔高声叫起来,又惊又恐,生怕人听不到自己的叫声,“这个女人不是姐姐!”
宾客中一时炸开了锅,慕云棠脸色煞白,镇定地站了起来,道:“彦叔,胡说什么!这怎么就不是你姐姐了!”
赵彦齐挤到前面伸手去扯新娘子的盖头,那新娘子原只是露出一张嘴,根本看不出什么,赵彦齐这一动手,慕云棠也是急了,“住手!”
新娘子死死护住红盖头不松手,奶妈赶紧拉开赵彦齐,“四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大小姐新婚的日子,乱掀新娘盖头你这是要触霉头的呀!”奶妈死死抱住赵彦齐的腰往下压,赵彦齐也是动弹不得。趁着这个机会,新娘子躲到了慕云棠的身子后面。
赵宝坤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胡闹什么,这是你姐姐大喜的日子!”转而对慕云棠说:“云棠,你先把雁晴带到新房去。”
“恩。”慕云棠苍白着一张脸,扶着新娘子往后去了。
“爹,那真的不是姐姐!你掀开盖头看看就知道了!”赵彦齐大叫起来,听二哥说新娘子手上没有疤,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姐姐,不管怎么样找人代嫁可是件丑事,大姐干这出种事,道理如今肯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大姐抵赖不掉,“爹,二哥说那新娘子……恩……”话还没说完被奶妈绊倒了身子。
赵宝坤神色一凛,转头看赵彦仲,“臭小子,你想捣乱你姐姐的婚礼也犯不着去诓你弟弟,你弟弟心思单纯,说什么都信,你给我滚去抄书,这杯喜酒你也不用吃了!出去!”
此时新娘子的影子也不见了,死无对证,众人悄声议论着,八卦的兴致也上来了。此时若是男方的父母在场肯定免不了一番质问,可惜苏越之父母双亡,因此场面也并没有那么失控。
赵彦仲暗骂赵彦齐把自己供出来,可惜刚开没把那盖头揪开,但新娘子已经离开了,到了此时此刻再死抓不放自己越发没有好果子吃,赵雁晴一向完美得没有把柄可抓,这一次终于露出了小辫子,他却抓不住,赵彦仲也只能把这口气生生咽下了去,“爹,我只是跟弟弟开个玩笑,哪知道弟弟当真了。”
“二哥!”彦齐还想说什么,却被彦仲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赵宝坤不看赵彦仲,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想要搞事情难道自己会看不出来?
赵艳坤对众人拱手道:“小儿荒唐,弄出这等蠢事,见谅见谅!”
众人又如前那般笑吟吟说着话,吃着宴席,但也偷偷议论着今日这一出事情的长短。
最冤的是苏越之,他本就为赘婿,现在还发生了小舅子捣乱婚礼这样的事,总之脸上是挂不住了。但也无法,还是被赵宝坤领着去跟众人敬酒去了。
酒过三巡。
醉了一拨人,散了一拨人,苏越之被人领着进了洞房,趴在婚床上睡了过去。
洞房里哪有什么新娘子,只有一个喝酒喝得脸红人乏的苏越之。
隐约间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
“玉儿,可吓死我了,要是拜天地的时候你就被被识破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奶妈,还好你拦住了少爷。”
“可不是,我要不拦,这一屋子的人都得炸开了锅!谁知道小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逃婚呢!你与小姐最为亲近,可知道些什么、察觉到些什么吗?”
……
蜡烛烧到了头,兀自,灭了。
第二天晌午,苏越之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自己——
“姑爷,起床了,该和小姐去给老爷夫人敬茶了。”
苏越之缓缓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一块热气腾腾的毛巾已经递到眼前,“姑爷,洗脸吧。”
苏越之接过毛巾擦擦脸,想起昨日的情景恍如梦境,骑在马背上的游行兼职像是犯人游街,那么毒的日头,唢呐队却又走得那么慢,想要口水喝,赵府家丁却说停下队伍不吉利,要一路到赵府才好,他被晒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到了地方总算喝了一口茶却等了三个时辰才等到新娘子,赵府亲戚友人多,许多都是达官贵人,又被岳父引着一个一个敬酒敬过去,喝得头昏眼花,半夜爬起来在摸索着找到痰盂吐得天昏地暗,然后又摸回床上睡了过去,到现在还不知道新娘子的长相。
苏越之用盐洗了牙漱了口,在丫鬟玉儿的引导下更衣换鞋,又吃了一杯醒酒的茶,被玉儿引着去正厅给岳父岳母敬茶。
“玉儿,你家小姐呢?”苏越之人还未清醒,又因为醉得太厉害记不起事情,因此有点好奇入洞房后的事情,今日早起,却是一个人睡在床上,新娘子呢?
“哦,我家小姐在正厅呢,跟老爷夫人一起等着姑爷呢。”
“你家小姐起的早,怎么不叫我。”
“这个……姑爷……”玉儿支支吾吾说得不甚清楚,声音又低若蚊蝇,苏越之听不明白。
正是夏季,晌午的蝉声却很低,苏越之想这大户人家果然细致,府内应该是有人专门把树上的蝉给抓走了。
苏越之还未步入正厅,却听到里面传来斥骂声,待苏越之进去了,便见岳父大人赵宝坤朝他投过目光来,表情略略舒展,道:“越之,你来啦。”
一个青衣女子跪在地上,背对着他,此时也投来目光,苏越之对岳父作了一揖,思索着岳父大人是在教训下人么,一下子有些好奇。
赵宝坤给苏越之看了座,苏越之除了对青衣女子有些好奇之外,也有些疑惑,遂四下看了看,除了岳父、岳母、青衣女子和玉儿,也没别人了,便开口向玉儿悄声问道:“这个,娘子呢?”
玉儿神色一僵,朝苏越之眨了眨眼睛。
青衣女子站起身来,身材修长,一双桃花眼看着苏越之,温和地笑了笑,“夫君,我在这里。”
苏越之愣了愣,想着刚才进来的时候自家娘子竟然跪在地上,那想必是……先自己一步在给岳父岳母请安,自己昏了头睡到晌午,想着刚才进来的时候岳父的斥骂,那是在斥骂自己吧,一下有点心虚,赵宝坤面上那阵温和的笑意也让他有点坐立不安,忽然就站了起来。
赵雁晴忽然走过来矮了身子,行了个礼,“雁晴跟夫君请罪。”
苏越之有点发虚,这又是哪一出?
莫非娘子在愧疚没有叫自己早起?
定了定神,苏越之赶紧将赵雁晴搀了起来,道:“娘子不必多礼。”转而向赵宝坤与慕云棠施礼,“岳父岳母,昨日小婿饮酒过多,故而起的迟了,望岳父岳母见谅。”
赵雁晴有些疑惑,心想这夫君的脾气竟然有这么好,也真是怪了。自己昨天可是逃婚了呐!
“夫君不怪妾身吗?”
“娘子何错之有,都是为夫的错,娘子不过是无心之失。”
座上的赵宝坤朗声笑了起来,道:“好女婿,好女婿啊!”
赵雁晴呆了一呆,总觉得岳父大人这表现是不满,“岳父大人可是在怪小婿未能早起奉茶?”
慕云棠抿嘴笑起来,“越之,这是在夸你呢!”
“多谢岳父。”苏越之想着还没给敬茶,赶紧道:“小婿这就给岳父岳母敬茶请安。”转头看了看赵雁晴,“娘子是否与我一起?”
“啊,恩。”赵雁晴麻利地翻开置在桌上的两只茶杯,倒了两杯茶,苏越之端了一杯,赵雁晴也端了一杯,二人双双将茶杯举过头顶,堂上的赵宝坤与慕云棠相视一笑,看来玉儿代替赵雁晴拜堂之事算是瞒天过海了,也悄悄松了口气,这个赘婿,选得好啊!
话说赵雁晴逃婚一事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但身为新娘的赵雁晴却仍是不知情。
请过安,苏越之与赵雁晴一同出去了。
苏越之觉得毕竟是新婚,昨晚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有没有和赵雁晴说过话,应该与赵雁晴先相处一阵才好,互相熟悉一下,自己以后在赵府应该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因此,苏越之提议跟赵雁晴逛一逛赵府。毕竟,赵府可是大到足够让自己迷路的。
出于逃婚的心虚,赵雁晴在赵府各处转悠的时候细心地跟苏越之解释屋子的用处,以及各处家眷的身份。同时,赵雁晴也打量着苏越之,揣度着这个人,自己这夫君面皮白净,长相也秀气,因自己已成亲今日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平时头发养的又密又长,发髻一盘无形中给自己的增了点高,与他走在一起,竟然也一样高,夫君说话温吞,不急不躁,偶尔问一两句,多数时候都是苏越之在说,看着多少有点讷讷的呢。这样的人善于包容,说到底也就是比较能忍,对于诸多事情未必不介意,只是多数时候不太表现罢了,但对于逃婚这样的事他也不介怀吗?读书人不够喜欢争一口气吗,赵雁晴也读过一些书,知道什么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调调,但显然苏越之并不是那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辈,不然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甘心入赘呢,入了赘可就不好求取功名了,到了这里赵雁晴多少对苏越之有些看轻。
“娘、娘子,那个屋子是岳父的书房吗?”苏越之对娘子这个称呼有些叫不惯,几次与赵雁晴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赵雁晴听了也不舒服,“夫君,日后喊我雁晴即可。”
苏越之点点头,也觉得称呼姓名比较自在,便道:“娘子……雁晴你以后也喊我越之,那屋子可是岳父的书房?”
赵雁晴看这呆子两次三番在意那间屋子,便道:“这是教书先生给我家三个弟弟授课的处所,可惜我那三个弟弟插科打诨白费了我爹的一片苦心,那教书先生前几日被我那几个弟弟气的心中积郁,告假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那屋中有这么多的书。”苏越之看着那间书房,没有半点要继续逛园子的意思,赵雁晴叹了口气,道:“那夫……越之跟我去那屋子看看?”
“好啊。”
苏越之先赵雁晴一步走,赵雁晴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从前对于自己夫君的希冀倒不是没有,赵雁晴平时就爱看些痴男怨女的话本小说,有才华、长相好而且还痴情的男子当然是不二之选啦,不过十六岁开始做生意起,赵雁晴留意过身边所见所闻的许多人,觉得自己顶多能找个差不多的,长相好的不一定有才华,有才华的不一定长相好,两者都有的,却也很难痴情,能痴情的……都在民间故事的结局里死了残了被毁容了等等等等,总之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像苏越之这样的,其实也差不多了,太有才也会让家里为难,日后也会让自己为难……
想起逃婚前一夜,赵雁晴想过很多,她的人生大事就要这么被交代了呢,有些感慨又有点好笑,心情与第一次单独出去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有点相似,不知道能不能成,就那么硬着头皮去了的。后来结果还不错,但现在的赵雁晴如果再谈一次可能会做的更好。生意可以谈很多次,一次不行就多历练几次,总能找到门道,可成亲……似乎是一辈子的事情,万一找不到合适的经营方法呢?
在这种思绪的困扰之下,赵雁晴有史以来第一次做了缩头乌龟,在自家的造纸坊呆了一夜,看了一夜的《弁而钗》,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回来了,赵雁晴是那种犯傻犯得快想明白也很快的人,一夜之后就释怀了,反正她的人生终极目标又不是把夫妻关系弄到跟小说话本里写那样美好,自己的夫君也是人,跟人相处难道会比做生意难吗?跟夫君相处只是跟一个人相处,做生意是跟一群人相处,多大的阵势没见过,日后赵家是得赵雁晴来管的,任何一件事她都不能怕,自己选的夫婿自己承担!
赵雁晴这时有些发呆,脚步也慢了不少。
那屋子前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书轩”二字,字也不是什么名家的,看着总是中规中矩,苏越之脚步飞快,与赵雁晴拉开了距离,跨了进去。
苏越之没想到书轩里会有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赵彦仲抬头看到来人,脸上有些戏谑,揶揄道:“赘婿姐夫,昨日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