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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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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镜眼神晦暗,我兀自低着头。
在人间时,北槐曾听了首诗,很高兴地回来给我学舌: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之无穷极。他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我从不曾主动向北槐提起他的父亲,因为回忆了就再难停下。
五百年,不够沧海桑田,对神仙来说更算不上物是人非,可为何偏偏我对你就没了昔日的动心呢,离镜?
过去我尚有一腔孤勇,凭着后的身份爱你爱得无所顾忌在所不惜,而现在,我只是衰微小族的族长,与你陌路。
“北槐,毕竟是翼族的皇子。”离镜声音喑哑。
远远的迎客的门人过来,我不想就此事多说,只点头道:“小仙省得了。”
门人接过我手中的礼物,似笑非笑,“怎敢劳烦玄女族长亲自跑一趟?莫不是族人都被您杀光了,没人可支使了吧?”
这就是青丘的门风,连个下人也敢顶撞客人,不分尊卑。所以昔日小巴蛇和天族二皇子有了苟且,我并不惊讶。
我不欲与这下人争论,离镜却恼道:“凭你也敢这么对她说话!?”
“奴婢倒是忘了,翼君与玄女最是般配,我说了玄女岂不是牵连了您?是我说错话了。”
白浅的那句“狼心狗肺最是般配”简直传遍三界,想想也知道是看不得她受委屈的夜华做的手脚。
估计很多年没人敢这样冲撞离镜了。他眯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浓丽的面容上染上薄怒,“放肆!别以为白浅护得住你!”
门人不禁后退几步。大家都知道,离镜为人狠戾行事乖张,屠人满门又不是没做过,虽说他不至于与青丘撕破脸皮,可现下杀了这门人,青丘也没有话可以说。
我实在没心情看这出闹剧。如果真搭上一两条性命,依我在六海八荒的名声,这事最后又得怪在我身上。
“小仙杂务繁重,就不叨扰青丘了,”我又转向离镜,“小仙告退。”
离镜阴沉沉看我一眼,似乎在怪我不识抬举。
我踩上云头,听得离镜传音给我:“北槐是翼族唯一的皇子。”此时他的语气已平复下来。
从前,我最珍视的是容貌,后来,我放在心尖的是离镜,而今,我最看重的是家人。即使离镜是北槐的生身父亲,我也断然不会将孩儿拱手让给他。
可是,翼族皇子的生气,着实令我意动。北槐如今刚刚化仙,根基不稳,以杀入道又最讲求培固心神。我四处寻药为他调理,却难以见效。可大紫明宫不一样,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基业,有令神明也瞠目结舌的奇珍异宝。
若北槐回到大紫明宫,他的修炼便不成问题了。我又是他的母亲,届时我烛阴一族的地位亦可水涨船高。
我捏着法诀回了洞府,不住拿手摩挲腰佩上的墨玉。
唤来北槐,与他商议此事,他很期待地问:“娘亲是与与北槐一同回大紫明宫吗?”
自然不是。
“娘亲是不要我了么?”北槐神色委屈。
这也是我很苦恼的一点。如果北槐自小被娇养,不谙世事撒些娇也就罢了,可他随我征战杀伐,斩妖弑仙,几百年过去,却仍是幼稚性子。或许这是他道心不稳的原因之一。
压下北槐的抗议,我派了两个族人,将他打包送入大紫明宫。其实我火急火燎地送走北槐,也是为了不与离镜有诸多牵扯。
送走北槐,我整日也只剩下修炼与打理族中事务可干。这日正感无聊,我外出转转,结果在族中看到了许多小孩子,欢腾得很。
因为我一回来就引起腥风血雨,所以族人都很是畏惧,从来不敢亲近,更遑论像别的族中有人会带着孩子到族长面前讨喜。
我瞧着这群半大不大的小崽子,心底很喜欢。北槐原先的肉身刚出生不久就甍了,后来用的凡人的身躯是个青年,比我还高壮。是以,我分为怀念小孩子模样的北槐,也爱屋及乌地看这些小肉团很顺眼。
我上前捏捏这个又戳戳那个,等天黑时便督促他们一个个回了家。
等我悠悠然回了寝具,在一旁伺候的秋色欲言又止。我几番问她,秋色终于一咬牙,说出听来的传言:有人亲眼见到玄女有恋/童之癖,这厢将儿子送走,就是为了能一逞□□。
我有些羞恼,但想着谣言止于智者,便也不做理会,却没想到第二日就有人送了男童到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