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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深几何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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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节前夕,成均监休假三日,裴华蓝带着裴珏出宫去踏春了,裴华锦从墨玉那处足足讨了一月的经,为此信心满满,便想借着休假的机会去见见宫御沉渊。
“裴十,你马上便会有个夫人了。”裴华锦摸着那满满一箱自墨玉处挖来的“宝贝”笑的一脸深远。
裴十:“……属下还不想过早娶亲,愿追随主子一生!”
裴华锦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忍了忍道,“本世子说的是自己,我,永安世子,将要给你带回一个世子妃了!”
裴十:“……”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本世子已携着美人大江南北的游玩了,那孩子一向是个内敛害羞的,我还记得当年他红着脸拿着祖传玉佩向我求婚的样子呢。”
裴华锦说着,不由得眉开眼笑,那笑容,放在精明的他身上,居然有些傻气。
裴十心揪了揪,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
裴华锦换了衣服,又拿着阿祁的令牌入了宫,在去见宫御沉渊的路上内心激动不已,他在想,见面第一句话他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陈远,我便是小锦子也是锦画,我想好了,我心悦于你,你若不嫌弃,我们便在一起罢。”
“你放心,我会寻办法让你出宫,若是我父王不同意,我便带你私奔好了,五国十洲,天下之大,只要有你,去哪都好!”
心里心思百转,待看到那人时,竟一下子大脑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陈……陈远……”
少年今日着了一身普通的暗色青衣,身量似乎拔高了一些,却有些单薄,手里携了几枝桃花,见了他,眉眼冷淡,眼里无一丝波动。
裴华锦上前了几步,气势锐减,失了往日世子爷的气度,倒像个孩子似得,只喏喏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宫御沉渊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勾了勾嘴角,那笑容似有讽意,只是转瞬消逝,裴华锦还当自己眼花了。
那一路的梨花已落了个干净,树上长了新叶,郁郁葱葱的格外好看,裴华锦看了看不远处的身影,脚下跨大步子,几步追了上去。
少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裴华锦反射性的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有些不安,少年好像有哪里变了。
他想象过许多种两人再见面的场景,少年可以发怒可以不理他,可不该这般平静,就好像……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世子要说些什么?”
“陈远……”袅娜的雾气萦绕而上,裴华锦鼓足勇气,“你还记得小锦子吗?”
宫御沉渊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甚在意道:“不记得了。”
裴华锦心里一喜,这是生气了,生气了才好,生气了说明在乎,他眼睛发亮的道:“若我说,我便是小锦子呢?”
宫御沉渊抬头看了他一眼,雾气萦绕在他面前,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切,待雾气散开时,对方冲他笑了笑,“哦,那一月多亏了世子照拂。”
“你……”不正常,有哪里不正常,裴华锦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天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若世子话说完了,那便请罢。”宫御沉渊放下杯子,起身欲走,裴华锦想也没想的抓住他的袖子。
急切道:“我……我是来问你,愿不愿随我走?”
“随你走?”对方微微笑了笑,少年黑曜石般漂亮的眼里有着疑惑,声音轻轻软软的,“我为何要随你走呀?”
“因为……因为……”裴华锦慢慢的红了脸,心跳不由得加快,认真而急切的道:“我心悦你,你若答应随我走,五洲十国,我都随你,你……可愿意?”
“世子……你喜欢男人?”
裴华锦脸更红了,声音坚定:“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响起噼噼啪啪的掌声,有人嘲讽的高喝,“没成想永安世子竟是个断袖……“
裴华锦有些听不真切他们的话,他只是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袖子,牢牢的看着对方。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惋惜的道:“可惜我不喜欢男人,世子的心意,请恕在下无福消受了。”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决绝的拨开他的手。
“我只喜欢你。”裴华锦咬着唇一字一顿,认真的看着他。
“呵……”对方轻叹一声,侧头冷笑着问:“世子听不懂话吗?”
“陈远……你别这样……”裴华锦难受的有些不能呼吸,他紧紧拽着他衣袖,语无伦次的道:“你是在怪我吗?你别这样……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我如今想通了,喜欢便是喜欢了,断袖便断袖了,只要对方是你,哪怕世人不认,我认你便是了!”
说到最后,他声量越拔越高,几乎是高喊而出,周围有一瞬间的寂然,继而便是哄堂大笑。
裴华锦听不见那些大笑声,他眼里只有少年清淡残忍的笑容。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不要了。”
“嘭”的一声,那一刻似乎有什么碎了,裴华锦有些恍恍惚惚,任由对方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只觉得浑身如置冰窖,一片冰凉。
“没想到,我们永安世子竟是个痴情人。”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永安世子,你何必将心放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你若真好这口,不妨看看我?”
“哈哈哈哈……李斛,就你这丑样,永安世子哪看的上你啊!永安世子喜欢长得漂亮的。”
“哈哈哈哈……”
“今儿个真是开了眼了!”
“你说这断袖可是遗传的,常胜王是断袖,生个儿子也喜欢男…啊啊!你打我……!!”
裴华锦撞上去将他扑在地上,一拳拳的往眼眶上砸,怒吼道:“不许你污蔑我父王,你算什么狗东西!!”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裴华锦自小娇身惯养,哪是别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反压在底下铺天盖地的砸,裴华锦也是发了狠了,若是被砸的吐一口血也要死命咬上一口,边咬边骂,几乎将人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
对方也不过毛头小子,热血方刚,被激的没了理智,两人疯了似得滚作一团,打的昏天暗地,其实是裴华锦单方面的挨揍。
据闻那日永安世子输人不输阵,被打得气息奄奄还叫嚣着“来呀,接着来呀,你今儿个打不死我你就不是个男的……”
那阵势,是个男的都得撸袖子死命砸他。
裴十候在宫外等主子,等他看到那人浑身染血的被横抱出来时,他整个人都冷了,他冲上前想将主子抢回来。
宫御沉渊不愿放手,两人像是野兽般互相敌视,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
“裴……十……”裴华锦冲他伸手,“回去……不待……不待这……”
御医在一旁急急喘气,“世子的伤势颇重,他不愿留在宫内,你我还是快些去王府吧!”
“给我!”
宫御沉渊慢慢松了手,裴十将人抱在怀里,主子整个人绵软无力,轻的不得了。
“裴华锦……你我……两清了……”
裴十感觉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怀里闭上了眼,那一刻,心如刀绞。
裴十冷冷的看着对方,寒声道:“你且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从今日起,你与主子再无瓜葛。”
宫御沉渊望着那疾驰而去的马车,眼里染上浓烈的阴郁戾气,森冷的呢喃:“两清,你真当我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