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用少年》在野

3、为什么可以相信你？

　　上岛咖啡。沙发高大而软，也有私密性很强的小包间，隔音不错。在非高峰时段，并不需要特别付费或者预定。

　　铃铛坐进了包间，点了一杯白水和一杯卡布奇诺。侍者彬彬有礼，却依旧看上去有些好奇的样子。

　　半夜的独身女子，指定包厢，两杯饮料。似乎足以构建起一个夜半都市的小小故事。

　　铃铛慢慢地喝着咖啡，甜的味道据说有助于定惊安神。

　　面前的少年，清秀稚嫩，唇红齿白。一口口地喝着白水，是不是抬起头来傻笑一下。大大的眼睛很清澈也很傻瓜，睫毛长到让身为女人的自己有种想要伸手去拔的冲动。

　　然而眼前这个东西，是其他人都看不到的。

　　“你……真的是妖怪？”
　　少年大力点头，露出有些讨好的笑：“仙人球的妖怪。”
　　“修炼多少年了？妖力大不大？是不是可以满足我若干愿望？是不是无偿的？”
　　少年被这一串问题打击得稍微有一点晕，却依旧老实地回答：“修炼多少年我记不清啦……我一直在睡觉。妖力应该不算大，我们植物本来修炼起来就很慢，仙人球可能是最慢的。你的愿望啊……如果能做到我可以帮你，不需要报答。但是我能做的好象真的挺少。”
　　铃铛有些想笑：“那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少年很认真地说：“我要给你幸福啊。”
　　铃铛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自嘲地微微笑了：“一个妖力不强的妖怪，为什么独独选中了我？无偿帮我？”
　　少年依旧认真地：“你的眼泪的味道很熟悉。况且，是你先选中我的。”
　　铃铛慢慢地啜着咖啡，再不言语。眼看咖啡见了底，才抬起头浅浅微笑：“谢谢你。不过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的生活很好，不需要你。请回去吧。”
　　“可是你明明很寂寞，你半夜一个人在办公室哭。”少年倔强地回视她。
　　铃铛有些狼狈：“哭又怎样。女人哭一哭有益身体健康。何况你又能帮到我什么，你现在突兀地出现，谁知哪一天又会突然走掉？你又不是孙悟空，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不定只会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然后就那么消失。”
　　少年垂头丧气：“我会陪着你的……”
　　“你当我是孤寡老人么？”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可你不是人。”
　　“我也不会突然走的，我会帮你很多忙。”
　　“谁来保证？”
　　“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为什么可以相信你？”

　　忽然陷入了沉默，少年不再开口。铃铛想说什么打破这尴尬，却又找不到可说的。少年垂着脸，刘海的阴影挡住了神情。
　　也许，真的说得有点重了。
　　铃铛开始有一丝悔意。

　　忽然一阵歌声突然响起“还不是因为爱，我的脸庞突然就红起来；还不是因为爱，才把你的心事用力猜……”
　　铃铛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干笑道：“不好意思哈接个电话。”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铃铛看下手机，莫名地松了口气，按了接听。

　　“我说你想死啊。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一条短信什么意思啊你？我本来都洗完澡准备睡，活活给你吓醒了。什么叫‘遇到妖怪，如果我失踪了记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真相，不过不用冒着被当作神经病的危险帮我公开’？你玄幻小说看多啦？语气还倍儿认真！你以为你交代遗言呢！就你那点遗产我还真看不上……”
　　连珠炮一般轰炸而来的，是人在北京的死党月亮的声音。
　　铃铛掏掏耳朵，把手机拿得近了点：“小姐，这是你打的长途，我本地接听免费。”
　　“噢对。说正事。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带走了，没想到还在地球上呢。”
　　“是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你遇到妖怪了？”
　　“嗯，真的。”
　　“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他穿着书童装应该是中式的……”
　　“仔细说来听听。”
　　铃铛拿着手机，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踏实了。面对一个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总算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拿着电话，无视掉眼前的美少年，把这段短短三小时内发生的惊心动魄慢慢讲来。
　　“……说来说去你就是碰上一个隐形美少年，自称仙人球茸茸，而且要你养他。”
　　“是。”
　　“那你就养嘛，反正现在看来他也没有恶意。养个仙人球，一个月500ML水，你养不起吗？”
　　“……是哈。”
　　“不就是多了个美少年在你面前晃么。保养眼睛喽。”
　　“……也对哈。”
　　“那就这样吧。”
　　铃铛点头，刚准备收线，忽然听到话筒里面有人大叫：“等一下！”
　　“什么？”
　　“我想想还是不放心，我想办法去深圳。非我族类需要小心，我会每天给你发短信的。”
　　铃铛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了声“好，白白”，轻松地收线，对着对面大概听了对方才事情的扭曲陈述而正在垂头丧气的仙人球少年：“好吧，如果你没有什么非份要求，我暂时养你。”